就在老人走了大概十幾分鍾之後，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了，一羣人走了進來。
“老哥！！！”
小彤一臉快哭了的樣子撲了上來，不過被顏妍慌忙伸手一把攔住了。
“他現在身體還很虛弱。”
陸舟：“其實我沒事……”
顏妍：“不，你有事。”
陸舟：“……”
走到了牀邊蹲下，陳玉珊一臉擔心地看着陸舟。
“……你終於醒了。”
陸舟從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嗯……稍微做了個有點長的夢。”
目光閃爍着瑩瑩的霧氣，陳玉珊寫滿擔心的臉上，也浮現了一絲舒心的笑容。
“別這麼說嘛，搞得好像你快不行了似的。”
抱住小彤的顏妍，眼睛一直時不時地往這裡瞟着，似乎是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生面孔感到意外。
對學姐做了個無奈地表情，陸舟的視線，緊接着落在了爸媽的臉上。
看着醒來的兒子，方梅眼眶通紅地說道：“你這小子，終於醒了……你不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擔心。”
心中輕嘆了一聲，陸舟滿臉歉意道：“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他的家人大概是最擔心他的人了。
而這，也是最令他過意不去的。
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兒子，老陸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注意身體，別太拼命了……不管那個核什麼變來着，我更希望看到你健康。連着一個星期不睡覺，至於麼你？”
陸舟輕咳了聲：“這次只是個意外。”
還有一個星期不睡覺是什麼鬼？
再怎麼說這吹的也有點過分了吧。
“躺了二十多天還是個意外？”老陸眼睛一瞪，“起來趕緊去做檢查！別到時候中了輻射什麼的。我在朋友圈裡可是看過的，那玩意兒影響的可不止一代！”
“這個您放心好了，可控聚變是安全的，別這麼緊張，”估摸着老爹又在朋友圈裡瞎看了些別人轉發的東西，陸舟輕咳了說道，“而且你說的那些檢查，我肯定都做過了。”
在他睡着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臺儀器對着他掃過。
其實他挺好奇的，以301醫院的設備能不能檢查出自己身上不尋常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挺想把數據要過來自己研究研究的。
雖然他也清楚。
這多半是沒戲的。
“哦哦，做過了啊，”視線在兒子臉上停留了好一會，老陸沉默着說道，“那你就好好休息吧，爭取早日康復。下次別搞得這麼累了……”
陸舟略帶歉意地看了老爹一眼：“嗯……這次實在是抱歉了。”
探病的時間只有十分鐘。
就算是家人也沒法例外。
將一行人送走之後，顏妍推着輪椅送陸舟去旁邊的科室做了個檢查，接着又帶着他完成了一些不那麼激烈的復健運動，然後才送他回病房重新躺下。
剛昏迷了這麼久，就算是超人，也不可能轉眼間就活蹦亂跳。
就算身體再好，將肌肉中累計的毒素代謝掉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雖然陸舟覺得自己恢復得差不多了，但其他人顯然並不這麼認爲。
無論是301醫院的醫生，還是負責爲他確診病情的專家團，都建議他至少留院觀察一個月，確認沒有復發症狀之後再辦理出院手續。
如此一來，今年的新年肯定是回不了家了。
不過，陸舟也沒感覺到太多遺憾。
爸媽和小彤都在這裡，並沒有隔着很遠。
對於他而言，家人在哪，哪裡便是家。
窗外的夜色漸漸深沉。
從牀頭櫃上拿起了手機，陸舟準備給關心着他的人報一聲平安。
然而當他打開圍脖，卻發現這羣沒心沒肺的傢伙已經玩起梗來了。
【我願用陸神十年單身，換他一朝醒來。】
【如果陸神醒來，我就上街果奔。】
【果奔算個鳥，如果能讓陸神醒來，我先幹一斤熱翔！】
【……我就糞坑蝶泳！】
看着這些傢伙們玩的越來越嗨，陸舟有點兒看不下去了。
這尼瑪是在擔心我嗎？
忍不了了，他手指費力地戳着屏幕敲了四個字，點擊了發送。
【在哪直播？】
不到五分鐘。
整個圍脖都炸了……
……
因爲那條圍脖，陸舟醒來的消息，很快便像插上了翅膀一樣傳了出去。這其中有人興奮，有人大失所望，但無論如何，這些事情都和他沒什麼關係了。
另外，雖然馬上就要過年了，但這兩天還是有不少人來這裡探望他。
除了他認識的人之外，也有他不認識的。
在這些他不認識的人中，主要都是一些官員。
雖然一名學者並不值得官僚去攀附結交，是否受尊敬與是否有價值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但一名能夠上達天聽的學者，卻是截然不同了。
從某種程度上，他的意見甚至能影響到高層的決策。
光是這一層意義，就值得不少人費點心思了。
雖然陸舟對此是挺頭疼的……
坐在病牀邊的凳子上，正巧在上京這邊開會還沒飛走的盧院士，也過來看望了陸舟，順手還帶了一提他從南方帶來的橘子。
一邊剝着橘子，老盧一邊笑着說道。
“前天我那個教育部的老同學還和我說，上次他們部裡開會還在討論，要不要將你的事蹟寫進小學課本里。”
陸舟汗道：“別吧……這多不好意思？”
“呵，還有你小子不好意思的東西？”剝好了橘子，盧院士笑着放到了他的手裡，說道，“吃了吧，醫生說你剛醒過來不久，還在康復期，多吃點水果對你有好處。我尋思着這橘子你自己也剝不動，只怕擱在這兒都便宜別人了。”
陸舟笑了笑說：“這麼會，再怎麼說也不至於連橘子都剝不動吧。”
更何況，就算他不是很方便，這裡也有那麼多護士小姐姐肯定願意幫他。
“你還是躺着吧，爭取早點把病養好。等過完年了，還有場表彰大會在等着你。我看要不今年你就別回去了，乾脆留上京這邊。”
聽到這句話，吃着橘子的陸舟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我現在就算想回去，醫院也不放我走啊。”
盧院士笑着說：“說的也是，你現在可是個寶貝，十幾個國家的專家組成醫療團隊，專程來上京給你看病，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誰有這待遇。”
至少，一般的政.治家，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待遇的。
此時此刻，病房內的電視中，正放着午間新聞。
其中有關於他病情好轉的消息，也有國際原油市場上的動盪……
爲了穩定油價以及市場的情緒，歐佩克罕見地做出了未來三個月不增產的許諾，以穩定油價。而俄羅斯那邊，也很默契地表示了短期內不會增產，對市場持觀望態度。
油價漲跌其實和他沒什麼關係，他的存款從來沒有進入過期貨市場。
不過令陸舟感到意外的是，在新聞的最後，他看見了關於華國重啓登月計劃的消息。
2020年，全球的政治局勢似乎處在了一個關鍵的節點。
而這其中，或多或少都與聚變堆的成功運行，直接或間接的關聯。
雖然新聞中的一切，都發生在離自己相當遙遠的地方，但看着那屏幕中的播音員，陸舟總有着一種莫名地參與感。
就好像這歷史的車輪，被自己推了一把一樣。
而這一切，僅僅只是個開始……
傍晚，吃過晚飯之後。
在顏醫生的攙扶下，陸舟在301醫院西院的大院裡散着步。
雖然他覺得至少散步自己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但顏醫生還是固執地陪在了他的旁邊。
看來那天的騷動，確實把她嚇得不輕，以至於自從自己醒來之後，她一刻也不敢鬆懈，就差沒幫他上廁所了。
見她絲毫沒有妥協的打算，陸舟也就由着她去了。
畢竟自己當初弄着來的騷動，也確實給這些關心自己的人們都添了不少麻煩。
比較巧的是，就在他在院子裡散步的時候，正巧碰上了從央視那邊來的人。
也幾乎是同一時間，就在與這裡相距不是很遠的長安街。
一場關於可控核聚變、關於未來的部長級會議，正在緊張地進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