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玄志這件事似乎就這麼過去，自從那天之後綠衣服女孩也沒再過來找過林晚，但是這背後的人既然想做什麼，又怎麼會就此罷休。
林晚和莫問的生活還在繼續向前。
“怎麼了，在看什麼？”
林晚到辦公室的時候就看到莫問坐在辦公桌前發呆，他的目光看着窗外的街道，不知道在看什麼，連林晚的敲門聲都沒有聽到。
“之前談的幾個外貿的單子不是很順利。”
具體怎麼不順利莫問沒說，只是臉上的苦笑讓林晚看出幾分強顏歡笑的樣子。
林晚平日裡和莫問聊天，總是一起吃好吃的，一塊聊聊項目的進度，更多的重心都在林晚的身上，她也開始意識到有些時候需要給與自己的伴侶更多的陪伴和交流。
“怎麼回事，能和我說說嗎？文章已經要發了，不是說咱們的儀器銷量能更好一點嗎？”
林晚聲音柔下來，順手挪來一把椅子坐到莫問的邊上，主動牽起他的手。
“之前咱們國家一直在談復關的事情，就是重新恢復關貿總協定那邊的地位，現在米國那邊的談判陷入僵局，我們這邊的出口貿易也被反傾銷的條款限制了。”
莫問嘆口氣，然後扯出一個笑容：“或許明年能夠順利一些吧。”
但是林晚知道明年也不會的，現在才88年，大家一開始就知道這場談判不好談，但是那時候誰也沒想到還會談十幾年，談判團的負責人都換了幾任。
關貿總協定也就是WTO（國際貿易組織）的前身，華國那時候不在其中，在國際上的一些出口貿易經常是被米國等強國用反傾銷的條款卡脖子。
像儀器生產這樣的工業產品也一直是卡脖子的重點，所以之前莫問起家也是靠進口，而不是出口，現在轉向自主生產自然還是要看向國際的市場。
國家一直到2000年以後才正式加入WTO，這中間可還有十來年，這也不是現在能夠改變的，林晚抿抿嘴，握住他的手。
“那國內的單子呢，也不一定先往國外市場。”
其實現在國內對科研儀器的需求很大，進口的儀器不光是前期的購買要花錢，後期的維護纔是燒錢的，比如普通的透射電鏡，要是零件壞了一般要4-5萬的維修費，國際快遞一般還要還幾個月才能到。
國內的企業在這一點上比國外企業是有着先天優勢的。
“都還在觀望，不少來接觸的，但是下訂單的很少，最近都是一些民營的企業過來談合作。”
莫問任由林晚握着手，心裡覺得挫敗。
現在國內的工業不論是國企還是私企都過得很難，他們平時做外貿，其實對這些經濟風向很敏感。
國家的GDP已經好幾年都停滯不前。
“其實我有預感，國企現在的狀態維持不了幾年了，過一段時間我要去趟廣市，去那邊談談廠子的建設，在內陸建廠的成本還是高，沿海的地方會好一點，將來也好做外貿。”
林晚聽着莫問說這些，不得不感慨他對於經濟的敏感。
九十年代的下崗潮就要來臨，那時候南方的沿海各個城市就會成爲南下打工者的聚集地。
撇開這些不談，其實現在莫問公司最大的限制還是持續的資金注入，自主研發從來不是什麼平白能弄出來的。
大量的研發資金一直是最燒錢的，莫問前幾年掙得錢投進去，現在剛半年多就要運轉不下去了。
“我想找點別的路子，單純的儀器生產不是辦法，國內的市場還不夠，國外的市場又容易卡脖子。”
的確，現在國內的大學和科研所要不是純進口，要不就是國企生產的，這樣的私企幾乎拿不到什麼訂單，國外的銷售又會遇到惡意壓價和反傾銷。
“那去廣市你有什麼想法嗎？”
林晚不懂經營，她不過是個生物學教授，對這些經濟的風向完全沒有什麼敏感的嗅覺，但是她很願意當一個傾聽者。
“我們公司之前其實是接手了幾家做電子零件的公司起家的，做進口外國的儀器正式起來，但是還是會搭配生產一些小零件，所以纔會有自己的生產線，我想去南方看看情況，要是零件生產方面有市場，就先試試水。”
其實就是想要靠別的方面先掙錢，來補貼公司的研發部。
“嗯嗯，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去和南方的幾個學校實驗室交流一下。”
林晚這樣說其實心裡是想去看一下南方現在的真實情況。
她雖然對未來有預知，但是畢竟只知道一些大事件，具體的現實她是不清楚的，她想要用自己的預知幫幫莫問。
“好呀，”莫問伸手捏捏她的臉，“正好帶你去試試早茶，那邊的早茶都很棒的。”
兩個人的話題又轉到吃的上面，等莫問送林晚出門的時候，臉上又重新恢復了笑容。
這樣的笑容一直持續到莫問晚上的酒局上。
“莫老闆這笑一看就是情場上得意呀，聽說可是華清大學的高材生，不得了不得了呀！”
另一個矮胖的老闆接過話頭：“可不是，那莫總今天可得喝，看吧，一杯二十萬，莫總喝多少，我們的錢就到位多少。”
酒桌上的其他幾個投資商聽到這話都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就提前謝謝陳老闆趙老闆的照顧。”
莫問半點不氣，臉上帶笑的站起來，他面前的桌子立馬被身邊的助理清空擺上酒杯。
玻璃酒杯一指高，一排排放好，咕咚咚倒入黃色的啤酒。
莫問也不多說什麼，笑笑，提起來就喝。
面不改色的一杯一杯喝下去，一開始那幾個投資商還笑着說話，但是等莫問喝到第三十杯的時候，幾個人都說不出話來，看着站着的莫問臉上依舊帶笑伸手要拿酒。
坐在莫問邊上的陳老闆站起來，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莫老弟，今天我算是服了你了，以後咱們就是兄弟！”
說完和莫問手裡的酒杯一碰仰頭一飲而盡，莫問喝下杯中的酒，頂頂腮，知道這筆生意成了，笑容真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