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巴士 “陸百知...是嗎.”
“你知道你這輩子最幸運的是什麼嗎.”她將一本厚重的病例放到桌上.上面的名字已經模糊.但那是他親手寫上去的.這一年時常揣在書包裡.隨時準備掏出來帶着母親去醫院.
“我母親的病歷怎麼會在你手裡.”對方輕蔑的語氣和態度已經激怒了這位自尊心極強的少年.只是在還沒弄明白主治醫生爲什麼要他來這裡之前.他是不會爆發的.
對面的婦人也自動忽略掉他的問題.徑直說：“讓我告訴你吧.你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有一個叫廖星瑤的女孩死心塌地的愛着你.”
這句話終於讓陸百知想起進屋前在外面看見的女孩.她只看了他一眼整張臉就已經紅透了.他問她爲什麼在這.她只是搖頭.連看都不敢看他.他們已經同學很多年.他只記得她的害羞.也曾聽說過她的家世顯赫.只是這些.好像跟他都沒什麼關係.
的廖夫人胸有成竹地看着他.氣定神閒地說道：“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她想要的.即使我看不上.我也會幫她弄到手...”
貧窮一直壓迫着他.可優異的成績和老師同學的讚揚一直讓他泡在優越感中.對面這個坐在沙發上的人.說起他時眼裡的那股輕視的神情.將他的憤怒推到了極點.
“我有喜歡的人了.這輩子我只喜歡她.”
廖夫人似乎早已猜到了這個答案.她眨了眨眼睛.從沙發上起了身：“這輩子.哼...你知道一輩子有多長嗎.”
“對不起.我沒時間跟您探討這個問題.”陸百知拿起病歷.氣沖沖地往外走.
“還有半個小時.能救你媽的醫生就要下飛機了.”多少老謀深算的人敗在她的手下.這個黃毛小子.她根本不放在眼裡.如果不是女兒哭哭啼啼要幫他.她纔不屑跟一個小孩玩這一套.
果然.陸百知的腳步停了下來.
“你想怎樣.”
“我救你母親一命.你回報我女兒的愛情.這筆買賣.怎麼算.都是你賺了.”
“可我不愛她.”
“那就埋葬你的愛情.一輩子只對她好.”
“你這麼做徵求過她的意見嗎.也許廖星瑤根本就不願意...”
“我願意.”害羞的女孩突然闖了進來.雙手緊緊握在一起.臉上紅潮翻滾.不知是剛纔起的還未消退.還是因爲緊張而又重新爬了上來.
看着陸百知疑惑的眼神.她鼓起勇氣.堅定地說：“陸百知.我喜歡你.我這輩子都只喜歡你.只要你願意呆在我身邊.我什麼都願意做.”這是她在他面前說的最長的一次話.也是音調最高的一次話.她在這個最不適宜的場合.向她愛了很久的男孩表白.
可惜.他的眼裡只有不理解和詫異.看向她母親的眼神裡.還有深深的厭惡.
“你和丹青關係很好.你應該知道我們...”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喜歡你啊.我敢保證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像我這樣喜歡你了...你知道嗎.我曾經想過.要是你和丹青結婚了.那我就等.我一定要比丹青活得久.等到她死了.我再走進你的生活.哪怕只有一天.只有一天你屬於我.我也願意等到那一天...”
“廖星瑤.”陸百知不想再聽下去.他只覺得這極端的感情讓他很有負擔.他甚至有點恨.就是因爲她的感情.她的母親才這樣咄咄逼人.
可他不得不承認.沒有她對他的愛.她的母親是不會大費周章的找來最好的醫生.他也沒有這個權利去挽救母親的生命...
“...已經到了嗎....比我預想的要快...”她接起電話.看了他一眼.他眼裡的緊張和激動已經出賣了他僞裝的鎮定.結果已經揭曉.
“那就快點過來吧.病人已經在重症病房等着了...”
“嗯.告訴他們.病人是我的親戚...如果他們沒盡全力.出了岔子.他們就準備在這個行業裡消失吧...”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石頭一樣砸向陸百知.他抓着母親的病歷.內心的那團火孤單地燃燒着.他恨.他生氣...可是.他同時也在慶幸.母親有救了.終於有救了.
十幾個小時的手術.陸百知坐在手術室外動也不動.只盯着門上的那盞燈.廖星瑤硬要留下來.廖夫人沒轍.留下司機等她.
“你沒必要在這等的.”陸百知看着坐着與自己隔了一個位置的廖星瑤.心裡五味雜陳.“你放心.我會遵守承諾.”
“就算我回家了.想到你一個人在這邊裡等結果.我也會睡不着的.”終於可以大聲說出自己的關心了.廖星瑤很開心.只是臉還是會發燙.
陸百知卻不覺得這話有多溫馨.只覺得很有壓力：“隨便你吧...”
凌晨的時候手術才結束.很成功.一直苦喪着臉的陸百知終於露出了笑臉.醫生笑着豎起兩個大拇指的時候.陸百知很真誠地說了聲謝謝.
病房裡的陸媽媽看起來就像睡着了一樣.所有生命體徵都很正常.陸百知趴在窗戶上.看着那些插在她身上的管子.眼睛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你放心.阿姨肯定會沒事的.我媽決定做的事情.肯定都能做到.她答應我的.一定治好阿姨.”廖星瑤笨拙地安慰着陸百知.卻沒有勇氣遞上手心裡的紙巾.
“她是不是也答應你.把我...”他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可是他說不出口.廖星瑤的眼裡終於閃過了一絲惶恐.她怕他會厭惡她.
“我真的沒你想的那麼好.我有許多缺點...而且我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
廖星瑤拼命的搖頭：“我瞭解你.是你不瞭解我.如果我倆真的不在同一個世界.我可以摒棄所有.走進你的世界...”
陸百知無力地轉過頭去.他不想再說下去.打消廖星瑤的念頭比他想象的要難.他看着母親.想着自己的未來.陷入從未有過的茫然之中.
他請了五天假.第四天的時候母親醒過來了.在醫院的走廊裡.廖夫人交代了一些事情.那些醫生像接到聖旨一樣畢恭畢敬.廖星瑤挽着陸百知的胳膊.心滿意足地看着他.
邵丹青來的時候.他是感覺到了的.在很久之前.他就覺得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應很奇怪.丹青笑着說.那是因爲他倆之間有一條月下老人的紅線牽着呢.
廖星瑤沒發現.廖夫人也沒發現.只有他感覺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女孩正看着他.
他不敢回頭.也沒有勇氣拉開廖星瑤的手.更沒有勇氣打斷廖夫人的話衝向丹青...
那一刻.他第一次爲他的人生感到無力.
他回到學校.宿舍裡多了幾本書.前段時間他跟丹青提過想看卻一直沒時間去圖書館.她就借好了放在了他的牀上.
她在等他的解釋.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實話實說.
不.他不甘心.他不能承認他是爲錢低頭的小人...尤其是在她面前...
可是.他本來就是啊.
回校好幾天他都沒遇見她.那根紅線似乎真的斷了.沒有任何徵兆.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明明之前還信誓旦旦.才短短十幾天.彷彿世間的一切都變了.
林佳男打電話給邵丹青的時候.她正背書書包拿着一幅畫往宿舍走.
”還沒吃的話就趕緊過來.菜都快上齊了.我和陸百知可是一筷子都沒動的在等你呢.”
聽到陸百知這三個字的時候.丹青有片刻的恍惚.那個盼了又盼的解釋暫時被拋到了腦後.她只聽見心裡有個強烈的聲音重複着一句話：去見他.去見他.
“好.我馬上到.”丹青緊了緊書包.快速向學校門口跑去.今天是週六.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要快點.
陸百知下午兩點在另一個區帶了一個補習班呢.她要快點.不能誤了他掙錢的時間.
邵丹青氣喘吁吁地到了他們時常小聚的館子.林佳男站起來招招手.丹青跟她打招呼的時候.瞥了眼旁邊的路百知.他正將一杯檸檬水端到他對面的位置上.聽到林佳男的呼聲.他可以緩和了片刻才擡起頭來尋找.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在一起吃飯.她記得那檸檬水的味道.跟以前一樣酸甜.上面漂了十顆枸杞.下面還有一塊未溶完的冰糖.她用吸管攪了幾圈就融化了.無影無蹤.
她告訴自己.要好好說話.平心靜氣地說.她纔不會像電視劇裡的傻姑娘一樣因爲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誤會丟了自己的幸福.她是個聰明人.她不會犯傻.
這章寫的很順.但又很辛苦.心酸的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