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水塘沉屍
凌霄揉着被砸的生疼的腦袋,徐徐睜開眼睛,竟然是放在牀頭的鬧鐘掉了下來。“媽的,怎麼會是做夢?”凌霄鬱悶的拎起鬧鐘,看了一眼時間,中午十二點正,想起牀吧,又不願意放棄揀錢的美夢,“得啦,繼續睡覺!”一聲呢喃後,凌霄拉起被子又進入了夢鄉。
好不容易纔接上天上掉鈔票的美夢,昨晚被凌霄隨手扔到牀下的手機,偏偏在這個時候,肆無忌憚的響了起來。
“凌霄接電話,我是張首辰......凌霄接電話......”一聽這鈴聲,凌霄就想扁張首辰一頓,昨天在接自己回來的路上,張首辰一邊開車一邊拿着手機錄製聲音,說是以後只要一呼叫凌霄,就能知道對方是誰。凌霄當時就鬱悶了,這手機號碼除了父母和張首辰知道,其他人根本就聯繫不上,可一般情況下都是張首辰給打電話,這還用得着設置什麼個性鈴聲?
凌霄拉起被子捂着腦袋,妄圖不讓這煩人的鈴聲鑽自己耳朵裡。
聽着反反覆覆喋喋不休的鈴聲,凌霄的頭都快炸了,“真是閒的抽筋兒,沒事兒幹了這是......,這破手機的電池怎麼這麼耐實,昨晚玩兒了一宿的遊戲,到現在還有電!鬱悶!”雖然嘴裡嘀嘀咕咕的,但凌霄還是把手伸了過去,一看,張首辰的大腦袋正在手機屏幕上來回躍動着。
唉...... 畢竟倆人是金剛鑽級別的哥們兒,凌霄還是從被子裡伸出光溜溜的胳膊,一把撈起手機後縮了回去。
按下了通話鍵,凌霄努力壓住自己的情緒,大聲吼道,“喂,老張同志,幹嘛呀你?一大早的,不會是要請我吃早點了吧?給我接風也用不着這麼積極呀?”
“早?現在都是中午了!快來城西水塘,有急事兒!”張首辰對着電話一通叫喊。
“幹嘛呀?我這兒到那破地方坐出租車得二十塊錢呢!喂喂?”話沒說完,對方就掛了電話,凌霄這個鬱悶,怎麼自己大學四年裡,就和張首辰混上了。可既然已經張口說出來了,凌霄就沒有理由不幫這個忙。伸了個懶腰後,一把掀開被子,“他孃的,真冷!”
......
三小時前,城西水塘
城西水塘在二十年前,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剛開始,基本上每年都有小孩子在水塘裡溺水身亡,但到了後來,個把成年人在夏天爲了涼快,不顧寫着“禁止游泳”的牌子,毅然精神抖擻的下水游泳,這一來,竟然在一年內,接連發生了五起溺水事件,而且這五個不幸的人,還都是膀大腰元的漢子。
俗話說的好,在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爬起來。可放在城西村這麼個地方,就成了在哪兒死的就在哪兒埋,埋就埋吧,還都圍着水塘埋,說也奇怪,就在棺材圍了水塘一圈後,這城西村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外,還真沒有人再在水塘裡溺水身亡的了。
這時間一久了,大家對這水塘也就每什麼禁忌了,也開始跟着改革開放進行水產養殖了。可好日子沒過幾年,今天又出了擋子死人的事兒。
不知道是長時間沒有動水塘裡的水了,還是魚蝦都死光當肥料了,往日依稀有臭味兒的水塘,今天早晨散發的味道格外的令人作嘔。
一大早,市公安局接到報案後,就匆匆趕到城西水塘包圍了現場。雖說水塘裡散發出來的味道不怎麼樣,可圍觀的羣衆還是隻增不減,這年頭兒,大家就愛看熱鬧,巴不得每天發生個十來八起的,肯定比看電視劇熱鬧的多。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兒?”一個青年婦女吸着鼻涕和旁邊人聊了起來。
“聽說死人了,看樣子是個小孩兒!”穿着花棉襖的女人踮起腳尖看了看。
“你怎麼知道?”青年婦女伸長了脖子也看不見警車包圍的水塘裡的情況。
“呶......”花棉襖撅着嘴巴,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滿臉淚水的中年婦女,“明擺着,肯定是小孩兒!”
“怎麼死的呀?”青年婦女嘖嘖嘴巴,把手伸進口袋裡摸了半天,掏出一粒瓜子塞到嘴裡嚼了嚼,覺得沒味兒,又吐了出來。
“我看,極有可能是被人殺了後,才扔到水裡的!”花棉襖好像很瞭解內情似的,伸手在脖子上做了一個切割的動作,“你想,如果是溺死的,隔了這麼長時間,早該浮起來了!”
這時候,一個禿頂的男人縮了縮脖子,繞過站成一團的人,擠到兩個婦女面前,“或許是這水塘有水鬼呢!我聽說啊,前幾年這裡經常死人,這在水裡死了的人,都要找替死鬼才能超超生!”
“真的?”花棉襖看了看禿頂兒,一臉驚訝。
“那可不!”禿頂兒斬釘截鐵的說道。
“哦......”青年婦女指着水塘邊上漂着的船嚷嚷,“要打撈屍體了!別看了,怪瘮人的!”
“怕什麼怕?”花棉襖往前擠了擠,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嘈雜的人羣裡。
站在水塘邊上的張首辰,看着腕上的手錶上的數字不停的跳動,心裡急的直打哆嗦。剛上任一個星期不到,就碰上這麼件事兒,真晦氣。
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小警察,一路小跑到張首辰面前,一個立正,“張隊,一切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下水打撈!”
“嗯,開始吧,注意安全。”張首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平靜的水塘,緊繃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表情。
“開始打撈!”小警察衝着停在水塘邊上的六隻小船吼了一聲。
經過之前的粗略估計,死者的屍體很可能位於水塘的邊緣,站在小船上的負責打撈的人,迅速在網上撒了一些鉤子後,就開始挨着邊兒搜查可能有屍體的地方。
圍觀羣衆的目光一下子全盯到水面的幾隻小木船上。
要說這水塘面積並不大,也就頂多兩個足球場大小,使勁劃了幾下,船便駛到了水塘中心,把剛剛掛好鉤子的網“呼啦”一下撒了下去,兩條船爲一組,用網子在水下組成一個類似於火力網的陣營,這種網子有個名堂,在當地管這個叫“畫釣”。如果網子的鉤子上勾上什麼重物時船會有反應。三組船就悠閒地在水塘裡游來游去,圍觀羣衆卻屏住了呼吸,伸長了脖子爭先恐後的往水塘裡看。
十分鐘過去了......
半小時過去了......
空氣像凝固了一般,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到,也不知過了多久,第二組船上傳來一聲大喝“有了,有了!”圍觀羣衆此時都鬆了一口氣,目光全集中在第二組船上,負責打撈的人慢慢的把網往上拉,拉到水面可視範圍時說了句“不是!”又把網子放下了。
圍觀的羣衆開始焦燥不安了,等了這麼久都沒撈上來,有些人已經實在聞不慣水塘裡散發出的味道了,慢慢向大路上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嘴裡發出接連不斷的唏噓聲,彷彿死了孩子的中年婦女感到十分同情。
打撈工作又繼續了兩個多小時,張首辰看了一下腕上的手錶,十一點半多了,以前這個時候,早就吃上午飯了。
以前若是打撈屍體,也沒這麼費勁兒過呀!今天這是怎麼了?這屁大點兒的水塘,拿網子來來回回掃了好幾遍,不可能撈到孩子的屍體的。難不成還見鬼了?搖搖頭,張首辰一臉苦笑。
不知道什麼時候,水塘裡本來就不怎麼清澈的水,開始慢慢泛紅。張首辰心裡一陣緊張,難不成遇見什麼東西了?雖說自己在這一年的刑警生涯中碰到過不少奇怪的事情,但水這玩意兒就是讓人琢磨不透,常常會讓張首辰感覺到莫名的壓抑。
突然,張首辰的腦海裡想起一個人,可自己昨天才把人家接回來,今天就拉出來幫忙,是不是有點兒過分?想了想,剛打開的手機,又揣回了褲兜裡。
負責打撈的人一無所獲,划着船開始往岸邊靠了。
中年婦女一見船要靠岸,立馬大張着嘴巴含糊不清的喊道,“幾位大哥再撈撈吧,求求你們了,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啊,幫幫忙吧,嗚嗚......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再撈撈吧......”
負責打撈的隊員,看着癱坐在地上的婦女,心裡也是挺難受,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死了兒子,以後再生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可這都撈了好幾個小時了也不見蹤影,難不成還派上幾個潛水員下去?
不知道是肚子餓的過了頭,還是周圍此起彼伏的墳包,此時的張首辰總是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慌,剛開始還是手腳冰涼,可現套了兩條毛褲的小腿上,像被人插了一刀一般,陣陣抽搐讓張首辰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
實在難受的不行了,乾脆拔出手機,迅速按下重撥鍵後,聽筒裡傳來接通的聲音。正猶豫着該怎麼跟對方說這事兒的時候,凌霄已經開始說話了。
也沒聽清凌霄說了點兒什麼,張首辰一抹臉,憋足一口氣,舉起手機就喊上了,“快來城西水塘,有急事兒!”話一說完,彷彿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胳膊一抖,手機掉到了地上。
就在使出全身力氣彎腰撿起手機的時候,只見手機響了兩聲,就自動黑屏了,“他孃的,什麼破玩意兒!”
左等右等,就是等不來人,張首辰正滿腦袋胡思亂想的時候,刑警小劉越過圍欄跑到張首辰面前,“張隊,撈不起來,咱們......是收隊還是......”
卸下手錶,張首辰恨不得把電池取出來,這該死的表,怎麼走這麼快。看着正在苦苦懇求負責打撈的人的中年婦女,真想脫了衣服一個猛子扎水裡,直接把那溺水的男子給拽出來。
“張首辰同志,我來啦!”擠過圍觀的人羣,可以跟中央電視臺播音員媲美的聲音,傳入了張首辰的耳朵。
“凌霄,我的小祖宗,你可真夠及時的!”張首辰一聽這聲音,渾身上下也吧疼了,頓時來了精神,三兩步跑到凌霄面前,雙手抓着凌霄的肩膀說道,“幫幫忙,屍體撈不上來!”
“屍體?什麼屍體?叔叔出事兒了?到底怎麼樣啊?你可快說啊!”凌霄一臉焦急,抓着張首辰使勁晃了半天。
一聽凌霄這話,張首辰肚子裡就有火,這凌霄怎麼就一張烏鴉嘴呢,好像自打倆人相識一來,凡是凌霄看好的球隊,從來都沒贏過球。不過還好,每次賭球的時候,凡是凌霄認爲叫座的球隊,張首辰就買對方球隊贏,這樣,還着實賺過不少鈔票,倆人成天胡吃海喝的還真是多虧了凌霄這張嘴。
簡單的跟凌霄說明了一下情況後,凌霄在張首辰心目中,一向見義勇爲、積極爲人民服務的形象徹底毀了。
“我靠!我是專業打撈隊的隊長呀?”凌霄甩開張首辰的胳膊不滿的叫喚,“一大早把我從夢裡揪出來,就爲了這破事兒?要你個刑警隊長有個屁用啊!”
“不是你想的那樣兒!”張首辰一陣鬱悶,怎麼凌霄說的話跟自己的局長父親差不了多少?摟着凌霄的肩膀,站在一邊,張首辰陪着笑臉,努力壓低了聲音,“有什麼要求,儘量滿足你,先幫忙把屍體撈上行不行啊,我的小少爺!”
“你怎麼知道我能把那東西撈上來?”話一說完,凌霄忙咬住嘴脣,心想,這麼以來,不就自己給自己臉上寫着“專業打撈隊”嘛!
剛想着怎麼拒絕,凌霄猛的感覺腿上一緊,一隻骨瘦如柴的胳膊,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腿,“兄弟,幫幫忙吧,我就這一個兒子,你一定要把他撈上來啊......嗚嗚......求求你了......”說着,一臉蠟色的中年婦女就要衝凌霄磕頭。
“別,別,別!”凌霄趕緊扶住中年婦女。好嘛,一看這架式,這下真的成專業屍體打撈隊的隊長了,凌霄一陣鬱悶,心想,剛纔在路上再堵一點兒就好了,都怪自己想蹭張首辰的一頓午飯。
低頭看了看頭髮烏七麻糟堆在臉上的中年婦女,凌霄嘆了口氣,扶起中年婦女後說道,“阿姨,你別這樣......我盡力吧!”說着拽起張首辰的胳膊跑到了一邊。
“有你這樣的兄弟嗎?”凌霄衝着張首辰的脊背使勁捶了一拳,“他孃的,原來你這傢伙接我下山完全是爲了利用我啊!”
“不,不是,”張首辰擡起右手搭在凌霄肩膀上,“我的小祖宗,你就幫幫忙吧,你看我當這個隊長容易嘛!”
“你容易不容易,礙我什麼事兒?我又沒吃你的喝你的!”凌霄表面強硬,其實心裡早就開始暗笑了。凌霄和張首辰那是什麼級別的關係啊,如果說別人的關係是鐵哥們兒,那和張首辰就是一準兒的金剛鑽兒級別!
凌霄揚揚眉毛,“你怎麼知道我能把那東西撈上來?”
“你不是去王屋山跟你師傅混了一年嘛,學成下山,應該爲祖國和人民效力的嘛,要積極主動響應組織號召,堅決與一切非法勢力作鬥爭,爭取和平穩定發展團結,要時刻維護黨和人民的根本利益!......”張首辰實在沒話可說了,乾脆把刑警章程裡能用的揀了揀,“你想啊,茅山道術博大精深,現在國家就是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呀,國家興旺,匹夫有責知道嗎?咱們不能光看眼前利益,也要向長遠的方向發展,知道嗎?唉,平時就是對你教育太少了,害得你從一純潔的男生,淪爲了社會的渣子......唉,都是我的錯......”
如果張首辰再說下去,凌霄非自己解決了自己不可。一年不見,以前像悶葫蘆一樣的張首辰,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竟然還打起了官腔。
被張首辰說的稀裡糊塗的凌霄,實在忍受不了了,立馬喊停。看着坐在地上衣衫凌亂,亂糟糟的頭髮遮住了多半邊臉的中年婦女,凌霄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兒。
“行啦!看在人家的面子上,就試試吧!”凌霄瞥了張首辰一眼,低聲說道,“麥當勞、肯德基得隨便我選!”
張首辰一聽這話,差點兒背過氣去,都這節骨眼兒了,竟然還想着吃。現在弄到這份兒上,如果凌霄能把那該死的屍體撈上來,能捍衛刑警的威嚴,還真是得感激他,隨便吃什麼都行,甚至懇求自己的局長老爸把凌霄安排到局裡工作都不是大問題。
眼看凌霄揹着中年婦女,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就在不到一步遠的地方,不由分說,雙手上一使勁兒,噌的一下從中年婦女頭上扯下來三根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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