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讓大家等的辛苦了,謝謝各位熱心讀者長久以來的對小玄的支持!小玄一定不負衆望,把《玄異》寫完寫好!(*^__^*) 嘻嘻……)
第四十八章 靨鬼
看着一羣像斷了線的傀儡木偶一般,弓着身子耷拉着雙手,缺皮少肉左歪右斜的腦袋,挪動着雙腳向三人走來的一羣行屍走肉,凌霄的額頭不禁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就在屍羣距離三人不到五米遠的時候,凌霄剛要摸出黃符一試厲害,突然,汽車的喇叭聲猛地穿透屍羣,凌霄不禁一怔站在原地都不知發生了什麼情況,豎起耳朵,緊隨而來的就是張首辰扯着嗓子的叫喊。
“別......”凌霄本想阻止張首辰的行動,可話未出口,只見聚成一團的羣屍中央猛地透出絲絲亮光,凌霄心中大叫不好,迅速左右相顧,瞅準發力之處,卯足了勁兒,伸展雙臂,衝上去一把攬住姚毅堯和趙啓的膀子,叮鈴咣啷的就滾到了一邊。
幾乎同時,只聽嘭的一聲悶響,緊挨着汽車鼻子的幾個黑影兒,無不撞的飛了出去了不知道多少米,隨着黑影兒的落地,一股腥臭隨着被撞斷的胳膊腿兒,噼裡啪啦的砸的到處都是。
“呸,他孃的,這麼不堪一擊!”張首辰狠狠啐了一口,算是給剛纔在汽車裡的窘相平冤昭雪了,剛想再次緊踩油門兒多壓爛幾個,可腳下還沒用力,幾個本來已經被撞倒的黑影噌的一下蹦起老高,不好,張首辰不禁楞住了,難不成這些個東西準備反撲?張首辰做好了一切準備(其實也沒什麼可準備的,無非就是硬着頭皮頂着難聞的氣味兒往上衝罷了),可外面的黑影並沒有像自己想象當中那樣對發起攻擊。
只見黑洞洞的眼眶隨着沒有面皮的腦袋,機械的朝早已滾到一旁的三人處瞄了瞄,又伸起掛着幾片破布的猶如枯枝一般的雙臂,輕輕的觸碰了一下車身,每碰一下,黑影兒的身體就會止不住顫抖一下,看來,這些個東西對身旁鐵疙瘩的威力還是心存芥蒂的。
就在張首辰下了狠心,蹬腿踩下油門兒的瞬間,幾個黑影兒竟然一改之前笨拙的形態,甩開膀子噌噌噌的就往水塘方向躥去,隨着噗通噗通一串雜亂的落水聲,除了被汽車撞散的實在沒有什麼着力點的幾個身影兒外,其他的沒撲騰幾下就都沒入了水塘裡不見了蹤影。張首辰一見這場景兒,不禁有點兒樂了,看來這些個東西,一點兒團隊意識都沒有,光顧了自己屁顛兒屁顛兒的鑽水裡了。
此時,幾乎是全趴到了兩人身上的凌霄,聽見周圍除了汽車發動機特有的噪音外,沒什麼其他動靜兒了,擡起腦袋,迅速滾到一邊兒,見姚毅堯差點兒被自己壓的吐血,趕緊不好意思的雙手合十,對差不多已經奄奄一息的兩人作揖道歉。
剛纔在汽車上,透過前排的兩人觀察窗外的景象的時候,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從走路姿態和身體的僵硬程度來看,凌霄敢肯定在警車前面來回挪動的幾個身影肯定不會是活着的人。
雖然不能肯定那些個能伸胳膊蹬腿兒的死人是不是善茬兒,可既然出現在這聚陰之地,必定對活着的人是種威脅。本來凌霄打算讓趙啓直接把車開過去,能繞則繞,繞不開直接就撞個你死我活的,可就在這時候,貼在姚毅堯和趙啓身上的辟邪符竟然隱隱約約的冒起了黑煙,但張首辰身上的卻沒有出現什麼不同尋常的現象。
這時候,凌霄的腦袋瓜子裡想出了個比較損的法子,那就是讓張首辰當誘餌,暫時穩住那羣行屍,其他兩人在這段時間內,跟着凌霄佈陣納陽。所謂的納陽,就是將活人身上的陽氣,在短時間內提高,並利用高濃度的陽氣吸引行屍,從而使用茅山術中的“陰愁火”,來將羣屍瞬間焚燬。
而若想燃起“陰愁火”,並焚燬十來個發生屍變的東西,必定要有不下兩位數的壯年男子來聚集陽氣,可眼下除了車裡的張首辰之外,只剩下姚毅堯這個楊柳細腰和趙啓那個虎背熊腰的了。想靠姚毅堯是不太現實,本來趙啓準備一人攬下全活兒,不想讓他們少爺冒險,可姚毅堯畢竟經常在名山大川裡爲了個破銅人鑽上剖下的,也不是個吃素的熊包,當然不能在凌霄面前丟自己的人了,當即挺身而出,頗有種英勇就義的感覺。
凌霄也不含糊,說實話,僅憑三人的陽氣根本點燃不了極具殺傷力的陰愁火,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凌霄愣是把化學課本里的東西給抽出來,結合茅山術中的納陽法,愣是組裝出一個依靠96柱香來在短時間內凝聚高純度陽氣的法子。雖不知到底行不行,可都這節骨眼兒上了,不行也得行。可翻了半天布兜,只翻出了一把整捆兒的和用了幾根兒的散香,掰開數了半天,愣是湊不夠96柱香,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又不指望它通通從頭燃到底兒,乾脆攔腰截斷,以一當二,這麼一來,着實還剩下多半捆兒完好無損的香。看來凌霄這算盤,打的可夠響亮的了。
張開爛漁網,剛好96個接頭,布好了陣,從姚毅堯和趙啓兩人中靠着納陽法析出的陽氣點燃了陰愁火,可就在行屍已經靠近三人所佈之陣的關鍵時刻,張首辰給倒了罈子灑了醋,這一下可把凌霄氣的是差點兒吐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總幫倒忙?凌霄看着停在不米遠處的寶馬,氣就不打一出來。
一邊暗罵着張首辰,一邊扶起了被自己帶倒的兩人,“哥們兒,沒事兒吧?”見兩人滿臉痛苦有氣無力的擺擺手,凌霄無奈的笑了一下,拍拍兩人肩膀算是給個安慰,“呵呵,沒事兒,回去後多喝幾晚綠豆粥,養兩天就好!”說着,凌霄也感覺可惜了的,古今結合的陣法,雖然沒什麼過於宏偉的創新吧,可最起碼能在茅山術的發展史上留上那麼一丁半點兒的痕跡,至少能讓後代有個榜樣,這可好,被張首辰一陣折騰,先不說名留青史的事兒了,光是看姚毅堯和趙啓兩人的陽氣白耗了半天,這功夫就擔待不起呀。回頭看看躺在幾米遠外時不時還抽搐一下的姚毅堯和趙啓兩個人,凌霄重重的嘆了口氣。
轉身瞟了一眼掉在旁邊的一隻殘臂,在看到只有小半截兒的胳膊上還套着襯衣袖子的時候,凌霄楞住了,過了七八秒鐘的功夫,爲了證實自己內心的想法兒,站起身子就到處看了起來。來回走了兩圈兒,才找到一個相對而言比較完整的屍身。
在經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再加上經常在晚上黑燈瞎火的時候獨自一人在家看恐怖片兒練膽兒,經過大量的訓練,凌霄對屍體或鬼怪這種玩意兒,可能是見怪不怪了,基本上不會出現以前那種讓人感到過分怵頭的場景兒了。
看到這具屍體的時候,凌霄眯成細縫兒的眼睛來回掃視了一邊屍身,在逐漸適應了屍體的外貌後才睜大了眼睛,不禁沒有露出驚恐的表情,甚至還表現出一種類似於同情的眼神兒。看來,凌霄這種自創的分解壓力的方法,還是頗有成效的。
要說這渾身溼漉漉的屍體,可真夠悲慘的,從脖頸上齊刷刷的十個小孔上看,這屍首的臉皮肯定是被什麼人從下到上整個揭去的,再從斷口處看,全身上下從裡到外愣是一滴血液都沒有,乾涸的像是被抽乾了水分的麪糰,難怪被汽車撞了一下就散的一地都是,而且一滴血都沒濺出來。
明顯的,被汽車撞的七零八落的屍首零件兒上面套的衣服,就是這年頭兒煤礦工人的標準裝束,從死亡時間上推算,應該就是最近幾天(凌霄雖不具備法醫的本事,可在茅山術中,對新死、久死、舊死的人的辨析,還是有不下百種的方法的)。掀開屍體身上的衣服,在看到猶如枯樹枝一般褶皺頗多的皮膚上,一絲一絲黑色凸起像植物經脈一樣的紋路,凌霄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怎麼已經成了靨(讀“葉”音)鬼?
在《正統道藏》中,僅僅是對靨鬼有一個大概的描述:靨者,實乃礦中探者新死耳,遇陰氣暴盛之地,亦相互殘嗜,遂由蠻強者可存於地下。
凌霄雖不太懂書中的意思,但通過字面和自己聰明的腦袋瓜子,對靨鬼這種東西也猜了個**不離十了。書上對靨鬼的描述的話裡,大概意思應該是說,靨鬼這種東西,實際上是挖礦石的工人在新死之後形成的,在曠工進行挖掘的時候,若出現礦井塌方或發生一些致命的傷害,如果礦工死亡之時,剛好在子午相交之刻,而且恰恰頭頂上方是聚陰之地,很可能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暴亡,形成靨鬼。
據凌霄所知,靨鬼並不會單獨存在,就像活着的人一樣,靨鬼也是羣居鬼魅,而且會在短時間內選出所謂的領頭鬼。這時候,全部靨鬼就會自發的揭下自己的全部麪皮,附於頭領的體表之外,明爲遮陽(阻隔外界的陽氣對屍身的侵蝕),實爲納陰(靠着附着在身上的麪皮,來吸食其他靨鬼的陰氣)。如此這般,過個三七天(21天),便會有最弱的靨鬼在前方開路,掠奪活人的精血。若頭頂上是泥土岩石,則用已經完全變形了的金剛鐵爪鑿石破路。
初露地表的靨鬼,短時間內無法承受供活人呼吸的氧氣含量的暴漲,只能張大口腔,努力適應外界環境,看來,張首辰說的電話裡傳出衆人仰天長吼的詭異事件,除了這個能解釋清楚外,其它就說不通了。
從屍身此時還在往下淌水的現象看,凌霄敢肯定,這些個靨鬼,都是從水塘下部的礦井空腔當中鑽出來的,看來,這城西水塘這個聚陰之地,還是塊兒自然資源聚集之處。
“唉,這些個倒黴蛋兒,嘖嘖......”凌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這時候,突然想起了張首辰一路上的滿臉陰鬱和姚毅堯的那個可以說是強制性的邀請,“莫非......張首辰跟這水塘下邊隱秘的礦井失事有什麼牽連?”想到這裡,凌霄渾身一怔,不禁心裡對張首辰擔憂起來,“這以後的前途就完蛋了......千萬不要被我說中啊......”凌霄腦海裡無休無止的思想鬥爭正開展的如火如荼的時候,恰恰被汽車的一聲鳴笛給按下了暫停鍵。
“今天可是多虧了我,”張首辰從沒有玻璃的車窗裡探出腦袋,滿臉得意的說道,“要不是我開車技術好,你們三個......呵呵,準備怎麼謝我?”話剛說完,一股**的感覺像從腦子裡釋放出來一般,不多會兒就瀰漫到了整張臉上,張首辰忍不住摳了摳。
“謝你個大頭鬼!”凌霄一臉怒色踢開散落在汽車旁邊的斷肢,把兩人扶到車裡,自己坐到了副駕駛座上,“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你,現在我已經跟家裡大牀上睡覺了!”一邊抱怨,一邊拎起凹槽裡堪稱精品的水杯,晃了晃,裡面的水差不多還是全滿的,“趙大哥,這杯子我能用一下嗎?”
見趙啓點點頭,凌霄隨即旋開了蓋子,一股綠茶特有的清香迎面撲來。猛吸幾口,享受了幾秒鐘大自然的清新後,扭頭看了看像猴子一樣滿臉亂摳的張首辰,“是不是特癢?”
“嗯......”張首辰擡頭看了看後視鏡中的自己,眼神恍惚了一下,雖然不是靠着這張臉走到今天,但如果下一秒鐘有人告訴他已經是個醜八怪了,張首辰肯定會立馬吐血身亡,“他孃的,十七八歲的時候,滿臉膿包也沒這麼癢!”說着,兩手抹了把臉,強打精神,踩下了油門。
“你這又是要去哪兒?”凌霄很瞭解張首辰這人,一個不把碗裡最後一粒米消滅掉的人,怎麼可能在事情還沒查清楚的情況下開車回家?
“王長順家!”張首辰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又摸到了臉上。
其實張首辰不說,凌霄也能猜出個**不離十來,這城西水塘能養成聚陰池,跟王長順絕對脫不了干係,想到這裡,凌霄使勁拽了一把張首辰的胳膊,剛好把他的手從臉上扽了下來,笑道,“你有什麼想不開的?怎麼一門心思的想給自己毀容呀?”
“我......”
“我什麼我,”凌霄在布兜裡翻了半天,找出一張畫的亂七八糟看者眩暈的黃符,咂了兩下嘴巴,“得,今天就便宜你小子了!”張首辰忍着臉上的麻癢,根本沒聽進去凌霄說什麼,只是簡單活動了一下臉上的肌肉,又握緊了方向盤。
凌霄掏出口袋裡的火柴盒,劃燃一跟紅頭火柴桿子後,點着了那張符紙。待黃符即將燃盡的時候,隨手一甩,把閃着火星的灰燼一點兒不剩的扔進了水杯,旋緊蓋子,口裡唸唸有詞的同時,上下劇烈搖晃着水杯,過了半分鐘,旋開杯蓋,往裡看了一眼,只見原本清澈透明的碧綠茶水一會兒的功夫就成了黑乎乎的湯汁,不禁吐了吐舌頭,“把這個喝下去,臉上就不癢了!”
接過水杯,張首辰看也沒看,咕咚一下就喝進去大半杯,就在凌霄驚訝張首辰的忍耐力的時候,突然,噗的一聲,前方玻璃上已經匯成小溪,開始往下淌水了,得,這寶馬汽車經歷過行屍跟張首辰的兩次大改造後,簡直和大糞車有的一拼了。
張首辰皺着眉頭,強忍着胃液的翻滾,大聲吼道,“凌霄,你想藥死我呀?”
“不喝拉到!”凌霄一把奪過水杯,“就這一杯,以後滿臉麻子的時候,可別怪哥們兒沒給你機會!”說着作勢就要把杯子伸出車窗外倒掉裡面的湯汁。
“我喝,我喝還不行嗎?”張首辰左手把這方向盤,右手使勁兒拽着凌霄的胳膊,“就算是毒藥,我今天也要喝乾淨!”說着,奪回水杯,屏住呼吸,脖子一仰,把剩下的小半杯混濁不清的液體喝了個一乾二淨。
聽着這話,凌霄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可就在眼角的餘光瞟向後視鏡的時候,猛地哆嗦了一下,不由分說,立馬探出腦袋向後望去,可遠遠的水平面上,除了一串迅速消失的漣漪之外,好像並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發生。
“怎麼了?”張首辰忍着陣陣乾嘔,終於嚥下了最後半口符水,見凌霄把腦袋伸進來後一臉驚恐的神色,握着方向盤,看了看車外的後視鏡,好像什麼都沒有。
低着腦袋的凌霄並沒回答張首辰的問題。此時此刻,凌霄只感覺肩膀上的帶子勒的讓自己有點兒喘不上來氣,卸下黃布兜,手裡摸了摸兜裡最硬的崑崙玉,猛然間想起了剛纔一直就停留在眼前,自己卻一直視而不見的水塘周圍此起彼伏像饅頭一樣大小不一的墳包,還有那個深深藏在水底不知多少米深下的東西......
“......千萬不要在今晚一起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