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身外化身,雞飛狗跳(中)

蘇伏瞳孔猛地凝縮,心神三分,把守各個入口的傀儡,並未見到老和尚回來,怎麼就突然出現在這處?

這老和尚真的非常老,臉上的褶皺都能夾死蒼蠅,瘦削的身子微微佝僂着,好似一陣風便能吹倒。然而他的一雙眸子,卻好似利刃一樣在他身上掃視,身上緩緩地涌出莫名氣機。

這一身黑衣蒙面,怎麼看怎麼可疑,無怪對方殺機盈眶。

蘇伏已不及去想,爲何老和尚毫無道理地出現在此方。二話不說,趁着松濤白眉佛力激盪整個古剎之際,身形一閃,便往天際逃去。

方纔逃出古剎,那和尚不知何時已在前方上空,手袖蘊乾坤,重重地拍擊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蘇伏反應何等迅疾,上刻正凝神古剎方向,這刻已然反應,險之又險地避開這一擊,落地之後復又往前竄去。

漸漸逃離古剎周邊,那方佛力仍然蒸騰,蘇伏略鬆一口氣,臉上浮現一絲神秘笑意。

然而下一刻,笑容倏地凍結。老和尚不知何時,又已來到前頭,便在屋頂上,靜靜地望着他。

“縮地成寸?”

蘇伏微微眯眼,壓着嗓音,沉沉地說道:“勸長者莫要自誤,再敢追來,休怪某辣手無情!”

語罷身形突地散碎成點點星芒,這卻是自《森羅白骨道》之中取的靈感,這時要隱瞞身份,絕不能讓對方知曉自己劍修的身份。

星芒騰地飛空而去。

老和尚見狀,面無表情地探出手去,袖袍鼓盪,獵獵響聲中,鬥地激射一道佛光,轟地擊散了星芒,餘波宛如隕星,砰砰砰砰地落在民房,方圓數十丈,霎時成了一片廢墟。

蘇伏重凝身形,佯作倉惶狀,急向遠方逃去。

老和尚望空踏出一步,身形一閃,復又來到蘇伏身前,當空又是一擊打落。

“老頭你欺人太甚!”蘇伏險之又險地避開,仍是逃。

就此逃了半刻之久,已來到城中心,佛力激盪處,盡成廢墟,早驚得整個法華城“雞飛狗跳”。誰能想到,還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鬥法。

終於,蘇伏一個不當心,未躲過重擊,被那老和尚正中一擊擊中胸膛,不由吐血倒飛,撞在一處石壁上,他勉強擡眼,道:“且……慢,你這老僧好沒道理,緣何無故要將某打殺?”

老僧仍是面無表情,卻開了金口,道:“是哪個派你來的。”

音聲渺然淡漠之極,仿若極遠的天邊傳來,使之身形,都有些淡薄透明起來。

蘇伏輕咳道:“在下四海爲家,無憑無據,散人一個,卻有哪個派我來?只因聞說伽藍法會盛典,心嚮往之,便前來觀禮。方纔在街聽說,松濤、長眉二位禪師要論禪比鬥,在下一路尾隨,便在禪房外觀賞,怎麼佛門如此大家,還要藏着掖着不成?便連看,也不許了麼?”

老僧冷漠複述:“是哪個派你來的。”

蘇伏羞惱道:“你這和尚好沒道理,實言說了不信,還待怎的?”

“除鬥法,你還看到甚麼?”老僧似乎有些信了,語聲微緩。

“除鬥法,還有甚麼可看?”蘇伏機智地反問。

老僧頓了頓,道:“方纔你使的甚麼路數,似是大道直指的功法。”

蘇伏心中冷笑一聲,這老僧遲遲未下重手,只怕是覬覦他方纔逃跑時隨心施展的星化成芒。看着玄妙莫測,實則只有表面如此,內中還是《森羅白骨道》的運力法門,且根本算不得大道直指。

不過,也許並非覬覦功法,而是想借此尋摸他的根底。

想此便道:“此乃在下早年奇遇所獲,稱《太玄經》,也不知哪個前輩所創,甚是精妙。若禪師欲一睹,爲解方纔誤會,在下自不會推脫。”

老和尚果然心動,淡淡道:“便借來一觀,自當奉還。”

蘇伏假意地探手入懷,且取且起身,似要遞給狀。功法未見,只見一抹寒光,一柄短劍疏地刺到老僧門面。

“啪嗒!”

老和尚早有防備,身上佛光一綻,一聲脆響,短劍斷作兩截,嗤嗤地倒刺回去,分別洞穿蘇伏心脈與下丹田,竟是當場死亡。

任是哪個修士來,心脈碎裂也無法存活。

然而屍體倒地,老和尚探手去搜時,突地察覺有異,這屍體怎麼沒有流血?臉色倏然鉅變:“身外化身?糟了!”

連屍體也不管了,身形當即閃沒。他走之後不久,屍體竟寸寸地化灰消散,不多時便了無痕跡了。

……

話分兩頭!

卻說松濤與長眉鬥出了“真火”,各將佛力激盪,哪聞得見外頭動靜,自也不知,法華城正“雞飛狗跳”。

兩人相鬥餘波,使得衆弟子都退出去,處在暴風雨中心,着了“夢魘”的弟子,便成了唯一一個倒黴蛋。

早在二人方鬥時,他便醒了,其記憶被蘇伏修改,只知自己着了夢魘,見兩個大師劇鬥,知是他們救了自己。

可他醒來,連連發聲,都未能喚醒激斗的二人,禪房震震作響,嚇得他蜷縮身體,一動也不敢動。

轟然一聲重響,二人各各悶哼一聲倒退數步,臉色都顯白,顯然受創不輕。

那長眉還是略遜一些,氣色慘敗,早沒了趾高氣揚,宛如鬥敗的公雞,懨懨地說:“師兄法力高深,小弟敬佩,來日再來討教!”

遂一臉晦氣地出門去了。

圓心入來,令那劫後餘生的弟子出去,遂拱手笑說:“禪師果然是禪師,真乃活佛轉世也。”

松濤淡淡地說:“圓心,你且隨我來。”

二人俱到方丈旁的禪房坐定,松濤掃了一眼矮几,不見了金鉢,心間鬥地泛起一絲憤怒,這圓心太放肆了!

“酒具呢?”松濤仍是平平淡淡地說着,“沒有酒具,何以論酒?”

蘇伏戲謔地笑道:“佛祖不是常說,無相無相,沒有酒具,怎就不能論酒?禪師卻是着相了。”

松濤吐出一口濁息,泛出冰冷殺機。

蘇伏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心道:只要你動手殺我,便是你的死期……

時光一息一息地流動,滴答滴答,宛如谷泉叮咚,他從未想過,這一刻竟是如此的難熬。眼前依稀浮現蘇府滅門時的慘狀,那時他那並不幼小的心靈,便已立誓血仇必要血債來償。掙扎數十年,如今,終於到了實現的時候。

只差一步,只差最後一步!

松濤的手終於擡了起來,蘇伏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便在這時,禪房外又傳來長眉令人厭惡的聲音:“師兄,小弟忘記一事,且出來我與你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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