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助理小楊顧不得熬夜帶來的疲勞,點開自己的直播間,把鏡頭切到周大師用鮮血給張良才抹額頭的畫面。
鏡頭下,身穿道袍的周大師,動作極快地在張良才額頭上抹了一珠鮮血,張良才的畫風就不對勁了,指着空氣說話,當時大家並未察覺,直到看了重播後,張良纔對着空氣說話,以及由指責轉爲故作鎮定後的平靜,隔着屏幕都能瞧出張良才的恐懼和不對勁。
再聯想到周大師說過的話,大家都認爲,張良纔剛才瞧到的那羣盔甲,說不定真的存在。
看着小楊拍到的畫面,林逸也驚呆了。他奪過手機,鏡頭往前切換,張良才帶着大家猛剛飆車鬼們的鏡頭果然熱血沸騰,而這些飆車黨們身上冒出的黑煙,衣服被撕破丟到地上直接化爲灰燼也全被鏡頭捕捉,不由大驚失色。
而網友們的評論,也朝不好的方向發展。
不少眼尖的網友一直在發“這些飆車黨居然沒有影子”,或“快看,衣服居然直接化爲灰燼”之類的言論。
後期的畫風果然就變了,張良纔對着空氣說話,由談笑風生轉爲驚懼,那不時閃爍的眼珠子以及猛咽口水的畫面,是那麼的清晰可見。
不少人都在屏幕打出“張導肯定看到髒東西了”,“張導快嚇尿了”,“趕緊把視頻截下來,張導完美地給咱們詮釋了什麼叫故作平靜。”
“你們發現沒?林逸的表現也挺奇怪的。”
馬上就有許多反駁的話。
“我林哥可是娛樂圈第一猛男,神鬼不侵,你看張導,應該是看到了髒東西,嚇得差點腿軟了,自始至終都緊握着我林哥的手尋求安慰來着。”
幸好鏡頭並未一直追着張良才和林逸,很快就切到飆車黨身上,這羣飆車黨對着空氣說話,並憑空消失的畫面,也惹來海嘯般的猜測。
鏡頭周大師說了句“明天給張良才準備後事”就給切斷了,但下頭的評論已是十萬+。
林逸翻了評論,很是心塞,狠狠盯着小楊,這個二百五,好不容易引導出的正面輿論,就讓他給破壞了。
小楊並未接收到林逸的不滿,他還沉浸在直播鏡頭下的種種詭異事件。甚至還對林逸說:“林哥,你說奇不奇怪,這些飆車黨們,被揍後,身子居然冒着黑煙。”
其他人也跟着說了各自的看法。
“飆車黨們居然會憑空消失,還有,他們的摩托車和衣服,居然化成灰。”
“還有張導前後表現,也着實令人驚訝。”
“林逸,你一直跟在張導身邊,張導是不是瞧到了髒東西啊?”副導演輕聲問林逸。
林逸道:“是有些詭異,不過這也不得不證明,騙子在細節方面的把控,相當到位。那些飆車鬼的扮相,確實挺詭異的,加上陰冷的天氣和狂吹的西風,恐怖氣氛直接被拉滿。在那樣的氛圍下,就連我這個一心相信科學的人,心中都有些發毛,更遑論張導。”
衆人:“……”
林逸又反問一句:“怎麼,你們是不是也被嚇到了?”
衆人訕訕一笑,好像林逸的解釋,也說得過去。
可那姓周的大師,卻一言斷定,張導活不過今晚,是不是太過武斷了?
副導演打量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張良才,又有些糾結了。
不過林逸也不給他們糾結的機會,三言兩語便把他們趕出了房間。
因爲,花滿橫已經在給他通風報信了。
“陰兵來了,有兩個,直奔張良才房間了。”
林逸趕緊關上房門,拉上窗簾,並躺到牀上,迅速離魂而出,直接鑽入張良才夢中。
張良才睡得正香,被林逸生生叫醒,問道:“幹嘛?”
林逸說:“有殺手正在到處找你,趕緊跟我走。”
然後,林逸把張良才的魂魄藏了起來。然後躲在暗處,等着陰兵到來。
賓館裡住了那麼多人,陰兵也得一間一間地找。
天氣寒冷,大多數門窗都被關得嚴嚴實實,雖然這些窗戶攔不住陰兵,但一間一間地找尋,也花了些不少時間。
等找到張良才時,已是凌晨四點多了。
兩名陰兵來到林逸牀前,看着呼呼大睡的二人。一名陰兵指着林逸說:“咱們首領說,這小子身上陽氣重,氣運隆厚,碰不得。”
另一名陰兵卻不相信,伸手就去碰,果然手指被灼得大冒黑煙,趕緊甩着手指頭,忍痛道:“果然厲害,擁有如此大氣運的人類,這世上可不多見了。”
於是二人不敢再惹林逸,便去捉張良才的魂魄。
“咦,此人魂魄呢?”二人在張良才身上搜了一圈,居然沒找到張良才的魂魄。又在房間內到處找了一圈,仍然沒找到,不由奇怪。
“難不成,被別的玩意勾走了?”
“不可能。這傢伙旁邊睡着個氣運隆厚的人,誰敢來勾他?”
“會不會做夢去了?”
“有可能。”於是陰兵又進入張良才夢中,還是沒能找到張良才的魂魄。
找不到張良才的魂魄,便無法拘魂,無法拘魂,張良才就不會死。兩名陰兵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上了張良才的身,然後指揮着他的身子,準備去跳窗。
躲在暗處的林逸沒想到陰兵還幹得出這種事來,正要跳出來制止,忽然窗口出現一道黑影。
“喝,大半夜的不睡覺,翻窗做什麼?”
林逸大爲驚訝,居然是柳四。
柳四瞧到張良才,忽然一巴掌摑了過去:“哪來的野鬼,膽敢上人身,趕緊給老子滾出來。”
陰兵不得不離開張良才的身子,語氣帶着嚴重不滿:“閣下是柳門吧?趕緊離開,別妨礙我執行公務。”
柳四又是一個大逼兜,嘴裡罵道:“瞎了你的狗眼,竟然趕你柳四太爺。給老子滾!不然一口吃了你們。”
陰兵們一聽是柳四,頓時就有些氣弱,但就此離開,也太丟臉了,於是又厲聲道:“我們在執行公務,你這是要妨礙我等執行公務嗎?”
柳四便問執行什麼公務。
“此人見了我們真面目,按陰間律令,得帶此人魂魄去陰間。”陰兵指着躺在地上的張良才說。
柳四瞟了張良才一眼,柳門天生高度近視,也沒認出張良才,但嘴裡卻道:“帶魂魄就帶魂魄,上人家身做什麼?”
“主要是沒找着此人魂魄,只好出此下策。”
“行吧,趕緊把此人帶走吧。老子還有要緊事呢。”
“多謝柳四爺。” “是柳四太爺!”
“……是,柳、四、太、爺。”陰兵一字一句地道。
陰兵再次上了張良才的身子,眼見就要翻窗,林逸靈機一動,捏着鼻子,學着公雞打鳴,叫了起來:“喔……”
鬼道衆生的只能生活在陰暗環境。他們受不了陽光的照射,所以往往只能在天黑到天亮這一段時間出來活動。雞一打鳴,代表天快亮了,貪玩的鬼就得趕緊回去。否則等天亮了,就走不了。嚴重者,還會被陽氣灼傷,甚至消失。
陰兵也是如此,一聽到公雞打鳴,便嚇得趕緊逃走了。
柳四懵了,擡頭看着天色:“剛纔我還特地看了時間,明明才凌晨四點多嘛,怎麼這麼快就打鳴了……估計只是巧合,哎,你們兩個,趕緊回來……”
“閉嘴,柳無牙。”林逸不得不現身,阻止這個二百五。
柳四看着現身的林逸,睜着一雙三角眼:“你怎麼在這兒?”
林逸解釋:“你趕緊閉嘴吧,可別給我幫倒忙,不然就不給你香吃。”
香火乃大仙們的命根子,柳四不甘不願地閉上嘴巴,從窗外爬了進來,四處張望:“你就住這種房間?”看到林逸撲到張良才身上,附在他身上,帶着張良才上了牀,便問,“這人是誰啊?值得你這樣保護?”
“我新劇的導演。剛纔被人算計,開了天眼,瞧到了陰兵出境。我怕陰兵上門拘他的魂,提前把他的魂魄藏了起來。”
林逸放出張良才的魂魄,張良纔在睡夢中還問林逸:“殺手走了嗎?
“走了。現在你安全了,可以回去了。”林逸把他的魂魄推進了他身體裡。
魂魄歸位的張良纔有短暫的清醒時間,也想到了夢中的情形,只覺荒蓼,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柳四打量睡得跟豬一樣的張良才,冷不丁問道:“說,爲什麼全網都在播放你抽打我的視頻?是不是你乾的?”
林逸扭頭看着他,解釋道:“不是我。”
“不是你還會有誰?”柳四氣憤大吼。
“是好事者發的,與我何干?”
“是誰發的?老子要去吃了他。”柳四一臉猙獰。
“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那條被我打過的黑蛇就是你柳四爺啊。”
“是柳四太爺。”
林逸頭痛地道:“只要我在人間的馬甲不掉,不會有人想到那條黑蛇就是你。你再這麼大嘴巴吧吧亂叫,才更容易走漏消息。”
柳四凶道:“我不管,反正你得想辦法,不許讓那個視頻到處瘋傳。本龍的高大威猛的形象都快沒了。”
“抱歉,我做不到!”
“你要是不照做的話,我就……”
“就怎樣?”林逸冷冷地問。
柳四忽然化爲蛇身,瘋狂地搖擺着蛇尾巴,嘴巴大張,蛇信子一伸一縮。
“你要是不照做,我就天天在你面前晃悠。”這傢伙還學聰明瞭,知道林逸膈應他的蛇身,偏要化爲蛇身,對林逸瘋狂扭動着龐大身軀。
林逸果然膈應他,不得不後退幾步,一臉厭惡地道:“你再不收起你的原身,信不信我叫花滿橫撓你?”
“你說那隻花門?”柳四不屑地道,“就那個小不點……”
話還沒說完,忽然蛇腦袋被偷襲,被花滿橫凌空踩了兩腳,再借着柳四的腦袋,一個縱躍,從窗外一溜煙跑了。
柳四氣得大怒,嘴裡大吼一聲:“花門,你給老子站住。”蛇身也迅速消失在窗口。
林逸把窗戶關上,並貼上符籙,這才睡覺去了。
而受到矇騙的陰兵,發現被假公雞打鳴給騙了,也有些生氣,重新折了回來。發現窗戶打不開,一靠近窗戶,便被一道軟軟的力道彈開,以爲是柳四乾的,對柳四破口大罵。
……
次日,衆人看到完好無損的張良才,紛紛大罵那個所謂的周大師,危言聳聽,不是東西。
從大家嘴中聽到昨晚姓周的居然詛咒自己活不過今天,張良才氣得鼻子都歪了,戲也不拍了,就去找陳正豪算賬。
昨晚一系列光怪陸離的事,弄得陳正豪心力交瘁,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便被張良才的電話給叫醒了。
一看是張良才的來電,陳正豪一個激靈,帶着十二萬分的小心和緊張。
“張老,你沒死啊?”
大清早的便被詛咒,誰不生氣啊!
張良才把陳正豪大罵了一頓。
友誼的小船也翻了。
陳正豪又趕緊找周大師去。
周大師也挺奇怪的,聽出了陳正豪語氣裡的鬱悶和質疑,爲了自己的名聲,也只能實話實說。
陳正豪將信將疑,昨晚發生的事確實詭異至極,張良才前後巨大的反應落差,驟降的氣溫,忽然陰暗幽綠的光線,那幾只飆車鬼的憑空消失,以及他們那化爲灰燼的摩托車和衣服,還有林逸那隻狸貓的表現,無不默默訴說着,一切都非同尋常。
周大師又道:“千萬別小看林逸那隻狸貓,昨晚我可是親眼見到,與一隻柳門幹了起來,還大佔上風。真沒想到,一隻小小的狸貓,居然有這等本事,這可是個狠角色。千萬別得罪了。”
“對了,昨晚我還看到一隻穿着古服的女鬼,一直跟在林逸身邊。”
周大師又道:“我有一種直覺,那個林逸,也有些古怪。”
陳正豪趕緊問林逸有什麼古怪。
“我也說不出來,反正就是覺得此人有些古怪。”周大師說,“那隻女鬼一直在他身邊,與他說話,我不清楚他是否瞧到了那女鬼。”
周大師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如果他不認識這個女鬼,他的狸貓爲什麼不攻擊她呢?我可是親眼見到,一長大黑蛇,先是去質問林逸,便被那隻狸貓給幹了。”
周大師又道:“昨晚我可是親眼瞧到陰兵說要去拘張良才的魂魄,但張良才卻還活得好好的,這裡頭肯定有古怪。我也得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