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凌婉馨……
凌耀的女兒,也是凌耀的親傳弟子……
她根本就不是看門的道童!
江羽玄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心情愈發的緊張。
“江兄,你以後在派內,自己還是多注意一點吧。”羅允無奈地注視着默不作聲的江羽玄,“凌師姐的脾氣一貫都不大好。”
江羽玄欲言又止。
接下來的一路上,江羽玄都情緒低落,他怎麼也想不通,爲什麼凌婉馨這號人物偏偏要跟自己過不去。
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
不知不覺中,兩人走上了山峰,一座座古色古香的大殿映入眼簾,處處體現着修真門派的特點。
江羽玄一眼看去,一座巨大的銅鐘掛在殿前的廣場上,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鳴響一次,就像他記憶裡佛門的梵鍾一樣。
廣場上,黎華派的弟子們穿着統一的道袍,走走停停,神情專注而又肅穆。
終於到了。
羅允帶領江羽玄去見了一位身穿黃色道袍的內務執事,隨後便告辭離開。臨行之前,他還特意提醒江羽玄,如果在門派內遭受到其他老資輩弟子的挑釁欺凌,可以隨時向長老或者掌門告狀。
送別了羅允後,江羽玄對於此人已有了初步的判斷。
不是勢利之人,是可以結交的對象。
心情略平靜後,江羽玄跟着內務執事一起做了登記,拿到了一套衣服和一串鑰匙。接着,他在執事的帶領下來到了一排矮矮的屋舍前。
“你的房間就在這裡。”執事指着其中一間屋子說道,“你手上的兩把鑰匙,一把用來開屋子的門,一把用來開裡面的櫃子。櫃子有兩個,鑰匙不一樣,你把你的盤纏衣物什麼的都放在你能打開的那個櫃子裡。”
“意思是……我不是一個人住?”江羽玄旋即想到了緣由。
“一個人住?我們黎華派可提供不了這麼多住舍!”執事哈哈笑道,“你若有實力成爲掌門的親傳弟子,就有資格申請獨立的住舍。”
這麼說,凌婉馨不住在這一帶?這是江羽玄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
太好了!
“好好加油吧!”拍了拍江羽玄的肩膀後,執事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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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羽玄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不大,兩側各有一張牀,每一張牀的邊上都放置了一個櫃子。門正對面的牆壁上則是一扇窗戶,可以通過它遠眺羣山的風景。
總體而言,房間整潔而又幹淨,除了沒有電和網絡外,和江羽玄警校宿舍裡的環境幾乎是大同小異。
此時正是黃昏之時,晚霞的深紅光芒正好透過玻璃照在地板上,爲這幽靜的屋景罩上了一層朦朧的色彩。
這一天差不多算是結束了。
江羽玄從包裹裡拿出一張麪餅,這是由那對採石人夫婦送給他的。他把麪餅撕了一半下來,作爲自己的當天的晚餐。
按照夫婦倆的說法,這麪餅無需加熱便可食用,容易飽腹,又便於保存,是很多長期外出的遊者必備的乾糧。
儘管咀嚼起來乾澀無味,但吞嚥下去以後,還是能明顯感覺到飢餓感在消退。確實是非常好的乾糧。
江羽玄在心裡再度向那對好心的夫婦表示了感謝,祝福他們好人有好報。
“咯吱……”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江羽玄的進食,他別過頭去,警覺地看着門口出現的人。
很快,他就放鬆了下來。
“原來我的室友就是你啊。”
“呼……呼……累死我了。”杜錦堂拖着一大麻袋,氣喘吁吁地走了進來。當他看到裡面的人是江羽玄時,欣然鬆了一口氣。
“還好……是江師兄你。要是程日飛那夥人,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過了。”
“我都到這有半個時辰了,你纔剛到?”江羽玄一邊幫着杜錦堂拿“行李”,一邊笑道。
他幫了杜錦堂解圍,杜錦堂也勇敢地替他發了聲,所以目前他對這個人的印象還行,至少不是個白眼狼。
“走一段路就得休息一會兒,可不就慢了。帶我過來的那個道童都明顯不耐煩了,感覺差點就要勸我退派了。”杜錦堂坐到了自己的牀上,一臉羨慕地看向江羽玄,“江師兄,你身手那麼厲害,至少也該是個小有名氣的武功高手了吧?你之前住哪裡,我怎麼沒聽說過你?”
江羽玄搖搖頭。
“首先,你不必叫我師兄,直接叫我名字即可。我和你同時入派,輩分一樣,師兄這個稱謂擔待不起。其次,我不是什麼武功高手,我只是練過而已,沒有什麼好羨慕的。等到修仙以後,這種凡人級別的差距很快就會被拉平。”
他力盡所能地給自己塑造一個謙虛,好打交道的形象,這樣他就不會在黎華派裡落得個孤立無援的境地。
“嘿嘿……你這麼厲害,還這麼謙遜,將來肯定能修成正果。”杜錦堂憨厚地笑着,眼裡有光。
有了之前互助過的經歷後,兩人逐漸熟絡了起來。江羽玄這才知道,杜錦堂出身於百筱鎮外的松原村,父母雙亡的他打小就是被同村村民共同撫養大的,村民對他寄予厚望,共同籌錢把他送到了黎華派來當弟子。
可以說,杜錦堂就代表着整個松原村的希望。
由於松原村接近百筱鎮,相互之間自然少不了各種貨品食物上的買賣。因此,頻繁出入百筱鎮,爲村子送貨賣貨的杜錦堂和鎮上的幾個富商豪門有了接觸,進而與出身富庶家庭的程日飛等人發生了交集。
所以說,這五個人的確是從一開始就互相認識的。
“……我來自紫陌鎮,給一戶人家當僕役,在進入這家之前,曾經有一個武師指導過我。”對於自己的來歷,江羽玄是這樣說明的。
他肯定不會說這家主人是劉雨希,那起血案搞不好黎華派裡有不少人知道,一旦暴露身份,極有可能會引禍上身。
唯一一個知道他身份的是掌門凌耀,不過凌耀既然肯收他,那必然也會在這件事情上向整個門派保密。
杜錦堂大意是聽明白了,微微點頭道:“這麼說,你是在給這家人做僕役時被掌門看中了。你家主人願意放你出來?”
“是的。”
“真好。”杜錦堂不無感慨地說道,“靠着自己的實力實現了身份的徹底蛻變,比我這樣的人強多了啊。”
“你不也來了嗎?”江羽玄反問,“你不也是從一個普通的村民變成了一個準修真者了?”
“我是打算在黎華派鍍個金,過個幾年就找個理由退出。”杜錦堂說,“你大概不知道,有了在修真門派當過弟子的經歷,以後去應聘官差時,成功的概率會大的多。如果能拿到這裡的長老甚至是掌門的推薦信,去個小地方謀個一官半職噹噹也不是不可能。”
江羽玄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或許,松原村需要的並不是一個能打能殺的修真者,而是一個能靠權力庇護一方的官員。
“原來如此,你打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爲了修道成仙。”
“修仙?哼,哪有那麼容易。我有自知之明,我是不具備那個天賦的。”杜錦堂聳聳肩,“雖然說進修真門派鍍個金也未必能在凡間有個好出路,但總比通過參加科考的方式去謀求前途要好。那條路的競爭實在是太激烈了,都不知道已經逼瘋了多少人。”
杜錦堂抿了抿脣角,一對小眼睛正對着江羽玄木然的面容。
“其實……這種另闢蹊徑的求官之道,在很多小地方都已經流行了好幾年了。再晚個幾年,怕是連這條路都行不通了。”
他停頓了一下,仰起頭來,眼神迷茫地看着天花板。
“世道變啦,再也不是以前那樣了。不管是凡人還是修士,只要不拼命往上爬,就遲早會掉進深淵裡。”
……
夜深人靜之時。
江羽玄在門外的空地上訓練了一會兒,UU看書 www.uukanshu.net回到屋裡時,看見杜錦堂正把他那個裝得滿滿當當的麻袋往他自己的櫃子裡塞。但似乎怎麼塞都塞不下。
“要不要我幫你?”江羽玄問。
“不用。”杜錦堂尷尬地笑了,好像不想讓江羽玄看到裡面的東西。
“裡面不會裝的全是靈石吧?”江羽玄苦笑。
“呃……”
“你可以放心地放在櫃子外面。”江羽玄說,“這是你的東西,我不會偷,也不會搶。”
杜錦堂再度打量了江羽玄一番,緩緩地點了一下頭。
“也是。之前程日飛他們來搶的時候,是你阻止了他們。我應該相信你。”
我是一名預備警察,怎麼可能會做違法犯罪的事情呢?就算這是異世界,起碼的做人原則也得有啊。江羽玄想道。
他懶得過問杜錦堂帶這麼多靈石幹嘛,轉而去了浴間用之前打來的水把身體清洗乾淨。回來時,杜錦堂已經躺牀上了。
“杜錦堂。”江羽玄輕聲呼喚了一句。
“嗯?”
“原來你沒睡着。”江羽玄笑呵呵地說着,腦海裡不禁浮現出在警校的宿舍生活,那是一段無比珍貴的回憶。
“江羽玄,從明天開始,我們都加油吧。”杜錦堂蜷縮得像個肉團一樣的身軀裡冒出來了這樣一聲甕聲甕氣的聲音。
“加油。”
帶着輕鬆的笑意,江羽玄熄滅了蠟燭,躺在了牀上。還沒閉上眼睛,對面的牀上就響起了如雷貫耳的鼾聲。
江羽玄的笑容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