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插柳體悟了紅塵百態,歸二的道心境界一日千里,法力也恢復到地榜境界。元嬰大成,體內法力澎湃,雖然不能和千年巔峰時相比,但術法運用之妙已非當日可見。
道心境界玄而又玄,一舉一動暗合天意,所謂順其自然就是此意。自得其然,沒有刻意雕琢的渾然,也不是癲狂灑脫的造作,一切都是本該如此的分寸。往日遭遇在歸二心中已經從偶然所致變成了命中有數,天意是讓他經歷人間滋味。
看得透紅塵,不是放得過恩怨。有人想他的命,歸二不會雙手奉上。熊無罡身上被他下了神識印跡,熊妖要是被人滅口此事暫且作罷,倘若他在方圓百里之內運用妖法,歸二能立刻知曉。果然不出所料,熊無罡就在皇城附近。
從識海的羅剎殺陣中放下屠刀,心中一口怨氣殘存,歸二想尋個去處撒潑打滾,解解胸中悶氣。
皇城郊外西山有一座道觀,匾額上寫着小玉皇。自從玉皇道觀名聞天下之後,趨龍附鳳的道觀比比皆是。熊無罡的妖力波動從道觀中傳出。臨近西山,歸二放慢了腳步,道觀所處的位置左三右四,草木河流、山石道路都非尋常,有人借天地造化佈下陣法。
陣法算不得玄妙,但是處處有肅殺陰寒之氣,定然有歹毒的法寶或是厲鬼坐陣。極爲霸道只留了一條生死門,通向道觀大門,能進不能出,踏錯一步都是殺身之禍。
歸二神識覆蓋道觀,尋到熊無罡的印跡,縮地成寸舉步來到廂房裡。熊無罡神情沮喪,赤銅大棍也被奪去,房內一片爭鬥後的狼狽。兩個鷹臉的道人手持寶劍,罵罵咧咧警告着熊無罡不要心存僥倖再想逃跑。熊無罡被人下了禁止困在此處,拼死發動妖法想奪活路,被看管的道人發現,要下重手教訓。歸二的出現,驚呆了房內的三人。
兩個道人以爲歸二是來搭救熊無罡的故舊,破口大罵,歸二哪裡有耐心與他們廢話,手中法劍輕輕一繞,兩個道人便分成幾段。歸二運用法力拍開熊精的禁止,挑過赤銅大棍言道“我入道觀殺人而來,隨我去還是留下你自隨意。”不再搭理熊妖,持劍破門而出,熊無罡愣了片刻,咬緊牙關撿起兵器追了出去。
道觀的陣法已然發動,一道道身影飛縱而來,除了本觀的道人,還有一羣身形各異的大漢,各個面貌兇狠,手持各種法器。歸二一眼看到了人羣中的雷堂執法矮子費重,心知自己找對了地方。
雷堂是鬼域的總外堂,向來都是趾高氣揚,被人打上門來的事少有發生。一個道人想上前訓斥歸二幾句,還未開口,脖子一涼腦袋就分了家,歸二爺存了殺人的心,半句廢話也沒有。歸二的囂張惹惱了衆人,初始尚且自持身份輪番上前,接連折損幾人後,費重心急喊道,“,堂主點名要取此人性命,莫要猶豫。”
歸二嫌他呱噪,法劍臨空上下飛舞,道力在空中凝聚成一隻水元鷹隼,撲向費重。費重最倚重的機關獸被歸二毀去,不敢直接應對,故技重施,欲借土遁脫身。水鷹俯衝而下,化爲利箭擊中費重,瞬間沒入他的身體。
修成元嬰後,歸二對五行法術的操控到了細緻入微、千變萬化的境界,水系法術更是發生了詭異的變化,一道道符籙和真言都匯入靈水中,威力增加百倍。費重體內如同萬蟻噬身,靈水鑽入他的血脈,體內無數的道符爆發,頓時身軀被炸裂,血肉橫飛。
費重玄榜的修士,死在歸二手下,餘下的雷堂衆人方知大敵當前。煙波四方起,踏浪千里行。無數的水形妖獸幻化而出,片刻間道觀屍橫遍野,無主法器跌落滿地。
熊無罡拎着赤銅大棍,追上歸二,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歸二佇立當場,面無得意。神識鎖定的道觀深處,他在道觀中大殺四方,道觀的陣法卻沒有發動,道觀深處是陣法最爲陰寒所在,元氣詭異的波動。
“幾日不見,小兄弟手段精進,還真是令人意外。”說話中,一個青衫文士自道觀中走出,步伐從容、神態自如。歸二認得文士就是校軍場上出手的宇文越隨行的師爺。歸二起了殺心,可不是莽撞之輩,對面的文士甚是倨傲,身上的道力和陣法有不可分隔的聯繫。
熊無罡小聲提醒歸二,文士是雷堂的兩位副堂主中的餘洪,本體是妖族蛟龍,來歷無人知曉,手段陰狠。
餘洪看歸二的眼神象瞧見死人一般,嗟吁感嘆,“此界修士能有如此悟性之人,你也算難得。可惜生不逢時,命裡當亡。”一團團鬼火從他身邊騰起,鬼火在空中化爲熾烈的妖蝶,歸二卻看到妖蝶中一張張痛苦的表情。這鬼火居然是用生魂祭煉,其中最大的一隻妖蝶面孔盡然是剛被殺死的費重。
鬼火妖蝶在空中炫舞,誘人神魂,是極爲歹毒的術法。於此同時道觀中四周成羣的幽魂出現。歸二驚訝的發現無論是妖蝶還是幽魂都沒有怨念,一絲一毫的怨念都沒有。普通的生靈死後多少都有怨念,沒有怨念早被超度往生。幽魂沒有怨念肯定是被秘法剝離,天下之大能夠將魂魄中怨念分離的法術只在上古時流傳,偏偏歸二就是老古董。收集怨念是魔道中人都不會做的事情,有損功德和修行。餘洪修煉的居然是消失千萬年的上古邪道。
寒潭翠鉞內中刺鯨劍靈爆發興奮的狂喜,它已經修成邪靈本體,本能的想吞噬一切魂魄。不等歸二反應,周圍的幽魂向法劍彙集,刺鯨施展靈力強行將周圍的陣中的妖蝶和幽魂扯法劍中。
沒想到歸二的法劍能夠吞噬幽魂,餘洪擡手從背後取出一支小幡,上面繪着暗金色的奇異花紋,幡頂鑲着白骨骷髏,散發着邪氣。文士口中唸唸有詞,幡中爬出一隻怪物,怪物四蹄尖尾,通體黝黑,卻不是魂魄之體。渾身覆蓋骨鱗,頭上一支獨角。歸二凜然,他認得眼前妖物乃是上古邪妖吞月,傳說中地獄鬼界的奇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