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二和三人之間本來有三道小的氣漩,可氣機紊亂,三道氣漩合而爲一,以歸二爲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運足了渾身功力,歸二想將三人的狀態穩定下來,可於事無補,反而引動了自身的平衡,局面越發危險。身在其中的三人更是苦不堪言,抽筋剝骨般的痛楚,剛開始三人尚且能平心靜氣,到後來早已支持不住,神思散亂,半暈半醒,任憑真氣在體內衝撞。
歸二的身體裡好象有成千上萬的蟲子在噬咬,每一寸經脈如同斷裂。玩火玩大了,不但把自己搭上了,還連累了三個兄弟,歸二有些氣急敗壞。什麼叫惱羞成怒?什麼叫失去理智?簡單講叫做發瘋,複雜說叫做顛狂,如今的歸二就處於出離顛狂的狀態,雙目赤紅,青筋扭曲。歸二此時心智已然糊塗,他一氣之下竟然放棄了對三個兄弟的真氣疏導,更是對自己的狀況不聞不問,憑天由命、順其自然了。失去了抵抗的道力、真氣,相互混雜着、激盪着,四人的氣息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朱戰天三人徹底失去了清醒的知覺,歸二也渾渾噩噩。
說來也奇怪預想中四人的大難並沒有到來,力量不知爲何找到了巧妙的平衡點,形成了奇怪的氣氛。
一日一夜,四人就這樣靜靜地坐着,這種力量主導了一切,在四人之間循環往復,生生不息,造就了獨特的小週天。
歸二成了三人真氣循環的中轉站,一道道雜亂的真氣進入歸二體內,周天運轉回到三人體內的是絕對精純的道力,如此往復,歸二預先希望的憑藉自己的道力衝破三人玄關沒有發生,卻偶然之間做了替三人去蕪存精的好事。只有朱戰天當初修煉的時候有師父指導,王子叔和牛猛都是自己琢磨着瞎來,精純的道力不僅僅提升了他們的力量,痛苦的過程同時鍛鍊了他們的經脈,運轉也更爲流暢。
三個人本來離先天境界只有一步之遙,如此一來那層薄薄的窗戶紙被捅破了,三人依舊沒有從混沌的狀態中甦醒過來,歸二心神已經重新平靜下來,他心裡明白自己兄弟僥倖偷天而成,卻差點付出極大代價,明白歸明白,最當緊的問題是如何從困局中走出,否則後果仍然無法預料。
臨近破曉,天邊滾起層層黑雲,黑雲壓城城欲摧,幾聲炸雷在空中肆虐,風雨驟至。也許是雷聲,也許是冥冥當中另有定數,朱戰天最先恢復了知覺,他與歸二依舊是心神相通,耳邊響起歸二急促的聲音,“守神臺,定風波,莫要胡思亂想。”朱戰天已經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不尋常,壓制住狂喜的心情,按照大哥所說運功行法。
少了一層壓力,歸二心裡長出了口氣,終於強行將王子叔與牛猛激醒,危機終於過去,歸二已經是滿身汗水,要是有人現在進了房裡,定然會被嚇了一跳,四個大男人席地而坐,赤條條身無寸縷,房內的物件全數毀去。
三個人相繼收功,王子叔和蠻牛也已經感覺到自己的不同,當初烈火夷留給三人的功法印跡,已經是清清楚楚浮現在神念當中,門裡門外天上地下。三個人都隱隱有些仙風道骨的灑脫,大家都將剛纔的生死時刻忘的一乾二淨,只記得大哥爲了他們承擔了多少風險。不約而同起身就拜,歸二也沒推讓,這一拜他受得起。歸二能感覺到三個兄弟眼中的興奮,他也將壓抑在心中許久的惡氣少出了一點,這次老天居然是幫他的。
歸二仰天長笑,自是一股狂妄不羈,笑聲感染了三個兄弟,四人相視大笑,笑聲彷彿穿透了鳳陽城上空的層層黑雲,震動九霄。
歸二兵行險招,再加上一點點運氣,朱戰天三人突破了先天的門檻,自有一番造化。城裡的雨卻是沒有停,鳳麟的天氣就是這樣,只要來了雨沒有個三四天是不見太陽的。
兄弟四人換了衣裳,歸二心情大爽,帶着三個兄弟來到酒樓,店裡的夥計誰不認識這幾個鳳陽城的老爺,趕緊將四人讓進了特等的包廂,上了好酒好菜,知趣地退下。
“我想你們神識中已經能看到師父留下的功法吧,莫辜負了他的期望,”歸二淺嘗了口燒酒,說道。
朱戰天想起師父,先是一陣黯然,隨即神色平淡道,“師父留給我的功法與小時候的傳授大相徑庭,和大哥給我的靈寶決有幾分神似,不過沒有靈寶決廣博精深,是篇《火靈天籙》。歸二差點沒把口裡的酒噴出來,《火靈天籙》,妖法中的無上真訣之一,雖說比不了自己的靈寶妖決,可也是火系妖怪的至尊功法。烈火夷是真想讓自己的親徒弟練成徹底的妖怪不成,算了反正小道士真要是修道也未必有前途,恐怕烈火老兒也是看清楚了這些。
蠻牛接着說道,“老道士師父沒給俺留什麼道法,卻留了篇《不動佛陀金剛經》,他難道讓俺去做和尚不成?”
聽蠻牛這麼將,兄弟幾個都笑了起來,歸二卻有些佩服烈火夷了,因材施教也算名師了,蠻牛實在是修煉這等佛法的最好人選。
不過將來這徒弟們,修道的修道,成妖的成妖,還出了佛門高人,卻是有趣。王子叔長長嘆了口氣,歸二笑着問道,“難道師父小氣忘了你不成,還是當年施法出了差錯?”
王子叔苦笑道,“大哥你聽聽他們二人的功法,多威風,聽着就很厲害,可師父留給我的卻是篇《品花寶鑑》,俺學這東西有啥用。”
聽罷歸二是想笑都笑不出來了,烈火夷!你纔是收藏寶物的大家啊,《品花寶鑑》,奇書中的奇書,號稱包含天下之雜的秘笈。還真是很適合王子叔,便宜師父真是用心良苦,莫不是當真有前世的緣份?
歸二並未將話與三個兄弟講明,獨自唏噓感慨,四人開懷暢飲,誰也沒把即將到來的約戰當成什麼了不起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