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嶺上的蒼天教是幾十個外壇之一,除了三個壇主,所謂的教衆都是烏合之衆,山賊、土匪、強盜大大小小的敗類齊聚於此。騷擾鳳陽城是果子嶺的長期任務,三個壇主都是奉命行事,每次攻下了鳳陽城,總壇都會命令收兵,過段時間又會讓他們繼續騷擾。下山去鳳陽城已經成了果子嶺上幾百號人的娛樂項目,絕對看不見任何的猶豫、任何的遲疑,當然還有任何的準備。
在三個壇主的帶領下,“教衆”們拎着各式兵器,滿不在乎、說說笑笑,浩浩蕩蕩朝鳳陽城開拔。他們都沒將馮道生的情報當成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個守備招了些鄉勇能做什麼?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沒有盡頭的噩夢。
幾個“虔誠”的教衆扛着蒼天教的杏黃大旗,上寫着,“蒼天可立,不周爲主”,這些教衆習慣了每次下山的時候總是敲鑼又打鼓,好讓沿途的百姓早些知道他們就要到了!
歸二拿不準的是王知府的師爺,馮道生聯絡果子嶺肯定是師爺的主意,他整天在知府身旁,頗有些棘手。
想着想着歸二有些樂了,自己何時開始真的入戲了,什麼蒼天教果子嶺,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場遊戲。他早可以帶着三個兄弟殺上山去,估計小小一羣教匪恐怕還不是兄弟幾個的對手,又是募兵、又是訓練,不過是給平淡日子找些樂趣。
想到這裡,歸二對師爺也不再上心,萬一王知府有個意外也算爲國捐軀,定然有朝廷替他操辦後事。
鳳陽城外與果子嶺的必經之地黑石峽的山澗之上,牛猛帶着手下兄弟分散在四下。他心裡也不痛快,好端端的殺人爲何要弄得如此複雜,自己和朱戰天帶着人先趕到棲霞附近,又找了個藉口將府兵打發到棲霞駐紮,再兜了個大圈子繞道,兩人在黑石峽分手,朱戰天帶着另一組兄弟進了山。
“叫你們準備的馬釘都弄好沒有?”牛猛鬱悶問道。
“二當家放心,全都準備好了,不過按照您的吩咐粗製了些,釘子是絕對鋒利。”
“哦,粗些沒關係,反正是給人踩的,做那麼精細做啥?嘿嘿,無聊啊。”牛猛眼見着果子嶺的“大部隊”從自己眼皮底下過去,略微有些遺憾。照他自己的想法,衝下去削瓜砍菜結果了算了,可大哥說一定要給鳳陽城的百姓看看,弄不懂啊!
劉狗子原本是鳳陽城的酒戶,蒼天教造反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捐了自己的酒鋪,跟着上了山,由於表現虔誠入選到內壇列爲弟子,學了些法術,被派回果子嶺一手操辦了起了外壇,自己也當上了壇主。
他對鳳陽城如今的狀況毫不在意,琢磨的是如何按照內壇的要求,悄悄突破鳳陽城,拿下棲霞附近的地方,自己也好帶着兄弟們進城。這些年他也覺得奇怪,掌教好象總在刻意維護以鳳陽城爲界的現狀,不知是做什麼考慮。
眼見遠遠就能望見鳳陽城的城牆了,劉狗子大聲給弟兄們打氣,“兄弟賣力跑啊,今天夜裡咱就住鳳陽了。”
王知府聽說果子嶺的人又來了,早就嚇得發抖,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就要逃回棲霞鎮。他曾經被俘虜過一次,也許是蒼天教的人沒認出來,又被放了,可他親眼看見守備大人人頭落地。打仗可不是過家家,自己的官威沒人理會。可往常都會提醒自己及時撤退的師爺,這次反常居然勸自己留下,還說守備剛來如果自己跑了,人家參你一本,買了官可就丟了。要跑也要同歸守備一起纔是。
王知府一千個不情願,只好暫時留下,看到歸二一點也不緊張,他略微安了安心。
劉狗子帶着手下衝進城裡,也覺得奇怪,往常南城好歹還有幾個百姓,今天一切都是靜悄悄的,或許都是嚇跑了吧。沒太在意城裡的反常,劉狗子帶着手下熟門熟路直奔衙門而來。
“去傳令四當家,就說城門別關死,等最後一人進了城就動手。”
馮得生有些聽不懂歸二的命令,難道守備真要憑藉一百鄉勇與蒼天教拼命?
王子叔的探子不斷報告着果子嶺方面距離鳳陽城的距離,二十里、十五里、十里……要進城了。“通知老四,帶着兄弟們藏好,放他們進城。”
馮得生作賊心虛,幾次自告奮勇要帶人去迎敵,都被歸二好言勸住,“馮隊副不必心急嗎,我這裡也需要人保護不是。”
馮得生諾諾不敢堅持,忐忑心情慢慢流露於表情,歸二看在眼裡,越發覺得有趣。
王子叔帶着手下一組人,藏身在各個宅園中,確認劉狗子的人全部進入範圍,王子叔下令,“燒!火要放猛,別留死角!給老子狠狠燒!”
一時南城四面連帶中心同時火起,陳年的木材見火就着,不到片刻鳳陽城半邊陷入火海。果子嶺的教匪突然有些發懵,發現自己忽然置身火海之地,慌忙逃竄避火,誰知道腳下全是燈油,進城的時候沒注意,慘啊!濃煙四起,煙中還有濃濃的辣椒氣味,空氣中飄蕩着刺眼的石灰粉。
遇到突變,劉狗子也嚇了一跳,咬牙罵道,“好毒的心腸!兄弟們與我往前衝,莫要陷在此地!‘
劉狗子也算個人物,並沒有太多慌亂,他知道這種狀況下只有一鼓作氣殺了出去,纔是出路。
跟着劉狗子衝出來了一百多號弟兄,一個個狼狽異常,可鬥志卻上來了,滿心的忿恨要找放火的官軍報仇。
劉狗子看見前面一隊人馬,爲首的武官正是守備模樣,大喊一聲,“兄弟們!與我抓了那廝生剝了心肺下酒!”
往前衝着劉狗子從百寶囊中取出塊烏黑的石頭,這正是他在內壇訓練時,教中執法看他乖巧賞他的法寶,憑着此物他已經不知道立了多少功勞。
口中唸唸有詞,劉狗子伸手將石頭仍向天空,只見一朵黑雲低低壓着地面衝歸二捲去,雲中好象有羣什麼東西在動。
身後的鄉勇和府兵嚇了一跳,蒼天教的妖人果然是會妖法的啊,歸二看得清楚,什麼法寶,那石頭不過是煉妖之人藏妖魂的厲石,雲中幾條妖蛇。歸二不緊不慢等黑雲靠的有些近了,手中突然出現寒潭翠鉞,一道純正的道力激射而出,蛇妖魂本來就是最低微的妖術,碰到玄榜高手的道力,哪有不散的道理。歸二來看破去此物不過是舉手之事,落入手下和果子嶺衆人眼中可不是這樣。
守備大人居然是神仙中人啊,馮得生心裡嚇得發堵,鄉勇和府兵卻士氣大振,連聲高呼將軍神勇。
一擊不中劉狗子還沒反應過來法寶是如何被破去的,只覺得脖子一涼,眼看着周圍的景物怎麼突然低了,恩,爲何有個無頭的身體栽倒?眼前一片黑濛濛。劉狗子被歸二凌空勁氣,生生斬首在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