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沒有來由的大雨,似乎漂泊了一個整夜。
白潔起來的時候,雨滴繼續着,卻又下得非常的認真,認真到了不可出一點錯誤。
站到窗臺前,遲疑着一滯的時候,白潔的雙手急急地推開了窗戶。潮溼中帶着泥土和草腥的芬芳,就在窗戶打開的一瞬間撲鼻而來。
微風吹過,清晨裡的雨簾被輕輕蕩斜,像一根根細線拋向了對面的屋檐下。呼延長風逃離後,已經是好幾日沒有見到了,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是否也在看着雨滴,感受着細雨濛濛。
一陣焦慮和牽掛,讓白潔雙手支撐着下巴,再次無聲的透過雨簾,望着屋頂上遠處的綠色,在隱隱約約中,似乎還有呼延長風的身影,卻又是那麼的渺茫。
“回來吧長風,我早都想你了!”
心中的暗自呼喚,讓白潔有點想哭的樣子。但是,她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很堅決地制止了即將要滾落的淚水。
雖然她不清楚呼延長風到底在做什麼,但是,她很明白,自己的擔心就是因爲不在他的身邊。無論是他要做什麼,或是將要做什麼,對於自己來說,都是沒有多麼重要。而重要的是能夠跟着他,能夠守候在他的身邊。
呼延長風爹孃的慘死,雖然她還沒有弄清楚是誰,更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目的。但是,她非常明白,絕對不是太子長琴所爲。找到真兇不僅是呼延長風的心願,更是她的希望。
太子長琴被殺,不用想也不用思考,那就是殺害呼延長風爹孃的真兇所爲。但是,卻找不到一點有用,甚至是能夠佐證的線索。
至於呼延長風乘着自己熟睡的時候,做了那種事情,從表面上看確實有悖人倫。但是,那又是遲早的事情,更是已經做過的事情。雖然自己不能說,也無法說,卻沒有一絲要怪罪他的心思。
一陣前前後後的思想,讓白潔感到了一絲涼意。
這種涼意不是因爲慢慢變小的雨滴帶來的,而是,她想到了連環殺害呼延長風爹孃和師傅的膽寒。
嘎吱,一聲。
白潔急急地關閉了窗戶,焦急和牽掛再次蕩進了心扉。穿衣提傘,她需要走出去,哪怕是遠遠的瞭望一下,寧可被雨淋被風吹,也想看看有沒有呼延長風的身影。
嘩啦,一聲。
拉開門扇,除了潮溼和涼風的侵蝕,雨滴竟然早就停止了。而且,那地面上已經出現了沒有雨澤的水潭,好像專門爲白潔準備着出行。
呼延寨的街道上,也許因爲雨滴的阻隔,所有的人還沉靜在屋子裡,享受着親人圍坐的歡樂。雖然雨停了,但並沒有路人的出現,更是看不到有過路的身影穿行。
呼延長風的影子再次浮現的時候,白潔毫不猶豫地走向了主街道路邊的一棵大柳樹下。
唯一的入口街道上,一隊十分疲憊卻又很散漫的士卒兵馬,晃晃蕩蕩地從遠激進。不用仔細看,那就是幾日前被姑父帝俊帶出去的兵馬,看來已經走了一整夜,又是個冒雨趕回來的疾行。
白潔躲在了大樹後面,不想被姑父發現自己。
就在士卒隊伍繞道向着駐地拐彎的時候,白潔很清楚地看到了,回來的士卒明顯的少於出去的時候。而且,還有許多
被攙扶着的傷員。
這一發現,又讓白潔陷入了無盡的瞎想之中。
沒有提前通報戰況的出兵,神不知鬼不覺的冒雨趕回,而且又是個激戰過的負傷現況。這一切的一切,讓白潔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不僅是神秘,更多的是預謀。
爲了安撫心情和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潔不得不又想起了詹雲漢陽。在姑父的身邊,雖然有很多武藝出衆的悍將。但是,能說知心話,又能受到她尊敬的,也只有詹雲漢陽了。
想到此,白潔憤然轉身,向着詹雲漢陽的家走去。
門是虛掩着的,但一推開的時候,詹雲漢陽已經站到了臺階上。
呃!一聲驚呼。
“你怎麼站在了這裡?”
過分的驚奇,讓白潔的問話顯得緊張慌亂。
微笑着,卻又非常詫異的詹雲漢陽,盯着白潔略帶驚懼的表情,又皺起了眉頭。
“這是我家,我不站到這裡,難道要站在你的屋檐下!”
他是帶着極其喜悅的表情說話,似乎早就知道白潔一定要來,而且是非來不可的正經等待。
白潔從詹雲漢陽臉上收回視線,看了一下腳前的地面,跨步躲過了許多水澤之地,漫步走了過去。
“別跟我開玩笑了,我心情不好。”
她擡頭看了一眼詹雲漢陽,卻沒有停止腳步,直接拾級而上,徑直走進了屋子。
“呼延長風又不在,誰敢招惹你不痛快!”
詹雲漢陽跟着坐在了白潔的對面,只是隨便說了一句。
“老詹,你知道嘛!我姑父前幾日帶出去的兵馬返回了。而且,我看到還有不少的傷員,減員也很多,已經不是帶出去的人數了。”
白潔溫聲細言地說着,擡起了頭,遠遠地望着屋外的雨過蒙蒙。
噢!醒悟過來的一聲呼應。
詹雲漢陽也跟着白潔的眼神,望着屋外卻沒有說話。
本來是要讓詹雲漢陽主動說點什麼的白潔,不得不轉過頭,卻非常詫異驚奇地盯着他。
“你怎麼不說話呢!”
她的表情上,開始有了要生氣的樣子。
在詹雲漢陽面前,白潔可以放肆,也可以大哭大鬧,甚至還可以撒嬌罵人。但是,無論做什麼,詹雲漢陽總是會微笑着等待。
自從跟着姑父走進國都帝師之中,白潔時常圍繞在詹雲漢陽的身邊,甚至可以經常跟着他聊天,瞎逛,還能一起爬山練武。但是,最近,尤其是呼延長風的撞入,卻改變了這一切。
“想聽什麼?是想聽聽呼延長風乾什麼去了?還是想聽聽國師出兵的事情。”
詹雲漢陽繼續着微笑的神態,但是,說話的語氣有些遲疑急促。
“別賣關子了,我要知道的是我姑父到底帶兵去了哪裡?和誰交戰了,爲了什麼事情。”
細眉上翹,眼神焦急的白潔轉過了身子,正面面對着詹雲漢陽。
“我不希望你也跟着騙我,更不想聽到沒有意義的說話。”
她說話的聲音雖然極輕,但是,口氣卻是非常嚴厲,帶着命令的形式,似乎必須要說清楚。
“你這不是在爲難我嘛!大國師的
行蹤我哪能知道。再說了,戰亂年月出兵打戰是很正常的事情,沒有什麼大驚小怪之處。”
詹雲漢陽雖然很清楚白潔要知道的事情,但是,不這樣說,根本就說不通。
“少跟我打官腔,沒有出現徵兆的出兵,哪來的正常之說。即便是真要對付突發戰亂,也不會是身爲國師的親自出徵。”
白潔加重了語氣,臉頰上已經浮現出了非常生氣的表情。
她根本就不信詹雲漢陽的說話,更不信這樣的出征是正常之舉。
“你就別逼我了,就算是你逼死我,我也是一無所知。如果真和你想象的那樣,國師要想秘密行動,他根本就不會讓我們這些屬下知道,更不會讓我們查到任何線索。我還是勸你,別枉費心機了。”
一臉認真,說話平順的詹雲漢陽緩緩地站了起來。
“有些事情,你要慢慢地去理解,需要更多的證據和時間來證明。尤其是我們這樣的下屬,不可能真正弄明白大人物的心思。要想徹底解開你心裡的疑問,只有通過日後的發現了。”
他一說完這些的時候,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白潔的面前。
“問你個正事,呼延長風回來之後,你會不會找他麻煩?”
這句話一問出的時候,詹雲漢陽的臉上立刻就浮現出了等待的焦慮神情。似乎,他已經知道呼延長風即將要返回的消息。
“你知道他要回來了?”
白潔驚聲站起,臉頰上一下子浮滿了喜悅。
“這裡是他的家,他不回來去哪兒!”
詹雲漢陽反問了一句,卻也是笑意滿滿的表情。
“只要他回來,我找他麻煩幹嘛!再說了,我姑父也說過對於呼延長風既往不咎了。”
話還沒說完,但暢笑着的表情,已經讓白潔有了即刻見到的舉動。
她疾步上前,一把抓住詹雲漢陽的胳膊,卻小聲地問道。
“你是不是知道他快要回來了?”
“放心吧!雖然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但是,我堅信他一定能夠返回來。”
詹雲漢陽輕輕地拍了拍白潔的肩膀。
唉,失望的一聲嘆息。
白潔擡頭仰望着,那憂傷的眼神裡已經有淚光的閃動。輕輕點頭的時候,無力地垂下了抓着的手,卻又是一個極其不情願的轉身。
“如果他回來了,一定告訴他,我很……”
輕輕地說話,說到最後的時候,竟然沒有繼續說下去。
詹雲漢陽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很認真的卻又重重地點了點頭。
而此時,遠在山坳裡的呼延長風正在華悅的破屋裡,開始了閉氣調息。他要儘快地扭轉真氣逆流,更要調息着讓體內的筋脈順暢起來。
“到底不找郎中,你能恢復嗎?”
一直守候在呼延長風身邊,卻又是焦慮一臉的華悅,不得不再次確認着。
“放心吧兄弟,我這是真氣無法運行造成的,就是找到了郎中,不一定能起作用。只要我再來一次閉氣調息之後,就差不多恢復如初了,根本就用不着擔心。”
呼延長風活動了一下雙臂,稍作休息之後,還會來第三次的閉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