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環山的山坳裡,國師帝俊的行營帳篷裡。
瀟煞的氣氛渾然籠罩,暴跳如雷的帝俊,疾步快走着,穿梭在了將士們列隊着的中間。兩鬢斑白的銀絲,隨着走動的姿勢,竟然是無風而動,似乎顯得格外的清晰觸目。
突然,停止跨步的他,惱怒地站到了呼延長風的面前,高懸着的手臂不停地揮舞着。
“你是幹什麼的?難道你忘記了先鋒的作用嘛!”
幾萬人馬的瞬間消失,低沉的軍心,讓這位久經疆場的老將,瞬間陷入了無法正確思維的境地。
“回稟國師大人,我的先鋒之職在大軍進入關隘之後,就已經被浩監軍剝奪了。與北狄國大軍遭遇之後,我只是個中軍的調遣者,根本就沒有權利參與激戰。”
呼延長風心裡很清楚,在這個時候,如果不維護詹雲漢陽,那就等於是火上澆油,更是直接的斷送詹雲漢陽的從軍生涯。當然,這樣的說法也是過於的勉強,帝師的主帥是詹雲漢陽,並非是浩傑在執掌。雖然清楚這個職責,但是,爲了保住詹雲漢陽,還只能這麼說了。
聽完呼延長風的說話,帝俊臉上的皺紋在不斷地拉伸拉長,尤其是眼角處的魚尾紋,似乎一下子又多了幾道。
快速地一個轉身,帝俊從呼延長風站着的正面,橫着跨出了一大步,雖然是憤怒滿臉,但是盯着的眼神卻是不很深重的責備,並不是怒於焚燒的激憤。
“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要革職呼延長風的先鋒?”
他只是沉聲追問着,並沒有要立刻發怒的樣子。
在帝俊的心裡,浩傑被空降到帝師隨軍征伐,本來就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加上朝歌的政權不穩,大王的心存疑慮,種種跡象的隱秘牽扯,就是想大發雷霆,也是不敢所爲的強烈控制。
“啓稟國師,末將這麼做也是爲了帝師進駐北狄國腹地之後的安全着想,並不是爲了個人的私慾。”
浩傑簡單地回了一句,卻轉頭瞪了一眼沉聲不語的呼延長風。
“大家都知道,北狄國第一道雄關天塹,竟然在呼延將軍一卒未動的情況下,輕而易舉的攻下了,這本來就是件令人深思的事情。而呼延將軍明知道帝師的主帥是詹雲將軍,他卻不稟報,也不商量,直接提升北狄國的降將郭靖,成爲了帝師先鋒副將,您說這個合理嘛!”
他是雙手抱拳,躬身謙卑地動作,說話的聲音卻又非常的低沉,表情就是那種胸有成竹的樣子。
回頭看了一眼呼延長風,卻舉手搖擺着的帝俊,眼神瞬間變得疑惑焦慮,卻又是侷促不安的神情。
“難道你是認爲關隘的順利攻克,是有着原因的?”
他好像在進一步的試探着,或着是想知道更多的實際情況。
“雖然我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有沒有不得已之處,但是,很明顯這是呼延將軍在藐視詹雲將軍的主帥之職。如果不靜止,日後會嚴重影響到軍心,誰還能聽從詹雲將軍的調
遣。”
話鋒一轉的浩傑,很輕鬆地繞過了帝俊想弄清楚的問題。
關隘輕鬆被拿下,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懷疑之處,最多就是呼延長風私自將郭靖收編到了自己麾下。雖然很想置呼延長風於死地,但是,沒有確鑿證據的時候,浩傑是不會輕易給自己留下把柄。
“這也不至於要拿下呼延長風的先鋒之職,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想法?關隘被輕鬆奪下,理應是件好事。所有人都知道天塹雄關是難以逾越的事實,既然能在呼延長風的努力下輕鬆通過,我們理應要嘉獎他,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你會這麼做。”
帝俊的話是有着用意的,並不是真的在表揚呼延長風。因爲浩傑之前的說辭和後面的話,根本就無法自圓其說。所以,想刺激和引誘着浩傑說到實際問題上。
他心頭最擔心的是有人離心,有人叛變而反目爲仇。更擔心因爲呼延長風知道了爹孃之死,師傅被害,樂風道道場被剿滅的真相,而影響到接下來的征伐激戰。
但是,帝俊擔心的事情,對於浩傑來說根本就不知道,不僅不知道,還因爲有白潔的這層關係而有所顧忌。
“還請國師大人見諒,也許在這件事情上,我是做得不夠穩妥。但是,從事情的本質上來說,我是爲了帝師的安全着想,畢竟收服敵方降將,要通過主將首肯才能啓用。”
“那你的意思是呼延長風並沒有心存不軌,只是私自啓用了降將郭靖,這就是你要拿掉他先鋒的原因?”
“是這個原因,我知道自己有些魯莽。”
浩傑抱拳擡高的時候,勾了一下頭。
他已經看到了化解危機的希望,表情就在這一刻,變得平靜了許多,之前的那種膽怯,徹底消失不見了。
慢慢轉身的帝俊也是放心的寂然表情,在移步站到呼延長風面前的時候,用非常堅定而又認真的眼神瞅了過去。
“難道你沒有想要說的話嘛!”
有點急切,卻又是很沉重的一句低吼。
“回稟國師,我沒有想解釋的話,啓用郭靖確實是我的錯。”
呼延長風的心裡很明白,帝俊爲了保住國師的地位,根本就不敢得罪聲稱從國都派來的浩傑。更清楚,說多了最終受到懲罰的是詹雲漢陽,所以不想去解說,更不想將事情的原委說得太清除。
“既然你知道是自己的錯,那爲什麼不在臨戰之時,以推背玄功來對付巫彭,而讓帝師損失這麼嚴重,難道你是故意而爲?”
語氣變得嚴厲的帝俊,好像已經斷定了呼延長風是因爲心生不快而消極對敵。
“不是我不去對付巫彭,從發現北狄國大軍激進,到最後遭遇開戰,我一再說明情況,也在極力請求出戰。可是,浩監軍根本就不聽我的話,更不許我參戰。”
生氣讓呼延長風忍不住開始了大吼着說話,轉眼一睹的瞬間,臉上的表情迅速裂變成了憤怒不已。
“你這是狡辯,浩監軍
只是個監軍,不是臨場激戰的主帥,他能阻止了你的行爲嘛!”
再次暴怒的帝俊,向後退了一步,劇睜着雙眼,似乎將所有的怒氣集中到了呼延長風的身上。
“你既然是這樣的認爲那我沒話可說,但是,浩監軍確實是一手遮天,根本就不給我任何機會。不僅如此,還在很多想法上,處處針對於我。拿下我先鋒之職,就算是我私自做主啓用了降將郭靖,可是在後來的激戰過程中,我一再申請開始第一戰,但是他卻寧可要葬送幾萬人馬,就是不讓我出戰,說白了就是怕我搶功。”
由於氣憤和惱火,呼延長風的說話已經失去了理智,同時,也是漫無道理,不挑重點的一陣亂說。
聽了呼延長風的話,帝俊首先想到的就是因爲呼延長風和浩傑的爭功,而導致了最後的殘局。
此刻,帝俊雖然明白主因是浩傑的過錯,卻因爲是國都派來的將軍,而攝於國師地位的穩固,根本就不敢直接說明。對於呼延長風那就更無法說清楚的情節了,他本來就不是很情願加入帝師,參與抵抗之戰。而是用了非常的手段,纔有眼下留在帝師的結果。更重要的是,擊敗十大靈巫師的重任,除了他還真沒有可以抵禦之人。
北狄國進攻淑士國之初,整個國都上下都是一片譁然,議論的焦點是有十大靈巫師參戰,淑士國根本就難以抵禦,從一開始大部分朝中元老就提出了請和。但是,因爲師兄太子長琴,呼延長風師傅的一席話,讓帝俊纔有了堅持擊退北狄國進犯的雄心壯志,並立下了消滅十大靈巫師的生死狀。
思前想後中,帝俊確實犯難了。一邊是不敢得罪的國都派員浩傑,一邊又是唯一能夠抵禦十大靈巫師魔法巫術的呼延長風,說誰都會影響到自己在朝野之中的威望,有可能還會導致無功而返,被大王消爵失寵的結局。但是,自私的他因爲考慮國師的身份,而錯失了正確判斷事情的根本,這給浩傑奠定了更加肆無忌憚的心理準備。
帝師初次深入北狄國腹地,而出現如此嚴重的軍情失誤,理應查個水落石出,來一次殺一儆百。可是,帝俊卻因爲浩傑的狡辯,呼延長風的不想說話,讓事情竟然發生了不可想象的逆轉之勢。
緩慢轉身的帝俊,遲疑着邁動了腳步站到了詹雲漢陽面前。
“鑑於你在指揮作戰中有失職責,造成如此巨大的損失,從今日起,調任你去中軍,帝師的主帥由呼延長風擔當。”
沉着的臉色,深重的語氣,帝俊將所有的錯誤,一股腦地拋給了詹雲漢陽。
當然,這樣做也不爲過,這都是詹雲漢陽自找的自作自受。
“國師大人,這樣做對於詹雲漢陽來說是極爲不公平,在這次遭遇對峙過程中,所有的指揮作戰是浩傑的一手策劃,爲什麼要詹雲漢陽一個人承擔?”
呼延長風向前站了一步,直接擋在了帝俊的面前,而且還是滿臉的怒氣和堅決的反對。
他竟然爲詹雲漢陽開始了鳴不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