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沒有急着進入洞穴,去尋找蝕心魔蟲的晦氣。
他在這片懸空禁制在結界內的空間,慢慢飛行查看着,暗黑的岩石上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坑,像是被巨人用拳頭打出來的。
摸了摸堅硬冰冷的岩石,凌越發現,這底下所有的岩石,似乎用仙法煉製過。
即便到了現在,還能感覺到一些不同修真界的氣息。
花了一些時間,把整個空間找了一遍,沒有找到師尊說的一種叫血凝草的玩意。
血凝草是高階修神者隕落後,氣血凝結催生出來的一種靈草,可入藥、可煉丹,是非常稀少的寶物,谷紹禮當年就是因爲沒有找到血凝草,才與默冰的殘魂耗了幾千年。
空間中到處充斥着噁心氣味,凌越閉了呼吸和皮膚感知,仍然覺得不很舒服。
再次飛到洞穴口,凌越用神識掃去,洞內的干擾很大。
他只能隱約看到有許多殘骨丟得到處都是,還有一具巨大的野巨人骨骸,就盤坐在其間,看不到最深處的具體狀況,而蝕心魔蟲的氣息就潛伏在深處。
凌越猶豫了一下,心念一動,枯蛟神甲的外面,又盤旋了數朵九玄仙焰。
沿着洞口,緩緩斜着上去,粗糙的巖洞地面,到處都是骨碎殘屑。
進入約二十丈,是一處平緩的洞穴,那具野巨人骨骸靠在洞壁,邊上插着一柄五指寬的重劍,劍身通體青黑,散發着微弱的冷光,使得整個洞穴寒氣凜然。
凌越的目光盯在野巨人骨骸的胸口位置,那裡豁然插着一根藍幽幽的三尺尖針。
過去了這麼多年,針體仍然流光溢彩,刺在心口處的一顆佈滿符文的暗黃色珠子上,凌越感同身受覺得心口處一痛。
在野巨人骨骸坐化的附近,有一些伏地而生的暗紅色草根,指頭粗細。
是血凝草!凌越眼中露出一絲喜色,這東西對他有大用。
“哇唔……”
一聲似嬰兒哭喊的怪叫,突然從洞穴深處傳來。
凌越把視線從血凝草挪開,伸手丟了幾個禁制,把那骨骸以及巨劍給罩在其中。繞開野巨人骨骸,朝着裡面走去,等得收拾了蝕心魔蟲,再來收取寶物。
又走了數丈,凌越對着似乎深不見底的洞穴,丟了兩朵仙焰。
“轟”,赤焰滾滾,朝着最裡面一路碾壓。
“啾”,一團黑影裹着火焰,對着擋在洞穴中間的凌越撞來。
對於蝕心魔蟲,凌越哪裡會與它客氣,右手出現了落仙劍,唰一下朝着黑影劈去,“嗤”一聲撕裂響,黑影給一劈兩半,一股濃郁的黑氣從破開的黑影中間噴出。
空氣中和岩石地面沾染了黑氣,瞬間變得漆黑,有數道黑線,沿着一定軌跡從四處無聲無息包圍上來。
凌越揮袖掃去,身上裹滿了火焰,再看時候,眼前是一片溝壑縱橫的枯黃大地。
“幻境?不對……這是……”凌越目光掃視了一圈,空中死寂的氣息,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再一掃視所謂的溝壑,道,“神紋凝核空間……出來吧,別裝神弄鬼了。”
鉛灰色的雲層翻滾,一個巨大的獨眼野巨人的面孔出現在空中。
看上去有些虛幻,搖搖晃晃顯得不是很穩定。
凌越心中並沒有如何害怕,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眼前的殘魂,用了些手段把他給弄進了神紋凝核空間,卻困他不住,他一刀便能破空離開。
與空中有些模糊的獨眼對視片刻,凌越作勢舉起了落仙刀,說道:“你有什麼事找我?說吧,如果沒事,我就出去了。”
野巨人面孔張開巨嘴,吐出一連串古怪的波動,是神語波動。
凌越用神識碰觸上去,片刻,也發出一串古怪的波動。
一人一魂用神語波動快速交流起來,半刻鐘後,空中模糊的影像變得透明,很快消失在雲層中。
而凌越也重新出現在臭氣燻人的洞穴,他捏着下巴,一時有些沉吟不決。
這名叫翼古的修神者前輩,據他自己說,是在渡五千年一劫受了重傷的情況下,被費珞真仙等三位仙人偷襲圍攻,才失手被鎮壓於此地。
凌越質問他爲何大肆屠滅修真門派和凡人國度。
翼古矢口否人,說是費珞等仙的污衊。
他一生苦修只爲成神,應對每五千年一次的天劫懲罰就已經是夠難的了,哪裡敢大肆屠殺,製造罪孽,加重天道對他的懲罰?
對於這個與穆爲告訴他的迥異的答案,凌越也不知該如何判斷真假?
時間過去太久遠,所謂成王敗寇,很多真相是勝利者書寫的。
凌越下意識有些傾向於同爲修神者的翼古,對於野巨人一族,凌越有同情也有好感,因爲修神者身份,他接觸過的野巨人,赫燦、茂真等人,對他都是竭盡所能幫助。
可是,翼古請求凌越把他的骸骨送回遺族領地,凌越有些頭疼。
給他再多寶物,凌越也不想答應,他不敢冒險得罪仙界的費珞真仙,否則,他通過昇仙門去了仙界,還會有他的好果子吃?
儘管翼古信誓旦旦說有天道阻隔,費珞真仙算不到下界發生的事情,萬一呢?
費珞真仙在下界留有分身,並且一呆幾十萬年,很可能是鎮守下界,防止翼古逃出生天而爲之?
舉棋不定的凌越,最後對着翼古的遺骨躬身一禮,沒有去動插在上面的仙器,也沒收掉那柄重劍,以及地上的血凝草,而是轉身出了洞穴,用仙訣出了結界徑直飛走了。
在轉身之際,凌越似乎聽到了微不可察的一聲嘆息。
回到雲島,凌越把莫冰給拉到外面,把事情與莫冰說了。
能商量此事的也只有莫冰了。
莫冰沉吟片刻,道:“你把遺族現在的位置給我,我去與遺族報信。至於他們能不能把翼古的遺骨和殘魂弄出來,那是他們的事,與咱們無涉,費珞真仙也算不到我們頭上。”
他曾經也經歷過一次身隕而殘魂不得入輪迴的慘事,所以對於翼古的遭遇,他不問對錯,也打算先幫爲上,即便是間接的幫忙。而莫冰與遺族之間,並沒有絲毫的交情可言。
凌越想了半響,道:“算了,還是我去報信吧,別把你牽扯進來,我曾經受過遺族諸多恩惠,就當是還他們人情。”
不管是間接還是直接,與仙界的仙人扯上干係,都是很冒險的事情。
凌越有了決斷,也就不做多停留,瞬移着急速朝南而去。
古源大陸位於修真界的東北方向,而遺族新地盤是在東南,兩者都出了修真界的正式版圖,以凌越的速度,沒花多少時間,便趕到了遺族新地盤。
凌越沒有進去,就在高空中叫來茂真,給了他一枚標有古源大陸的玉簡地圖,把事情簡單一說,茂真口中唸叨幾句“翼古老祖”,大驚失色,對着凌越躬身一拜。
凌越受了半禮,又飄然而去。
那處結界已經虛弱不堪,茂真再加上幾個遺族六、七階修士,便能破了去。
至於那蝕心魔蟲,已經喪生在凌越那一刀之下,不足爲慮。
再次回到雲島上,穆爲也沒有詢問凌越關於蝕心魔蟲之事,留下青川、安然和宋鄯鎮守此地,小心看護還在補充能量的落磐石,他老人家拿出最頂級七階青螟舟,載上凌越、莫冰等人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