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倒也兇悍,他咬牙左擋右劈,在狹小的空間內閃躲騰挪,空着的左手在腰間迅速一抹。
一直關注蒙面人的凌越,隔着人羣看得清楚,蒙面人掏出來的是一張三寸長短的黃色裱紙,黃紙上面塗畫着奇怪的符號,只見蒙面人把黃紙一晃,朝身上一拍。
那黃紙化爲一個肉眼可見的淡白色光罩,把蒙面人給護在中間。
護衛們亂刀砍去,那光罩只是閃爍幾下,就擋住了所有的砍劈。一時間,護衛們又變得慌亂,有人想逃出去,有人還在揮刀奮力劈砍。
凌越藏在人堆後面,他左手沒拿武器,在悄悄掐動迷魂術的法訣,試圖對蒙面人施展一個迷魂術,如果不趁着人多混亂解決蒙面人,他就有暴露修士身份的可能。
迷魂術是他唯一有攻擊力的魂術。
一連掐了三次,每次掐訣都沒能順利完成,搞得凌越一頭的熱汗。
這玩意他練習過幾次,怎麼用起來這麼麻煩呢?像斂魂術,他是次次施訣成功。
眼見着護衛們在虛張聲勢的與蒙面修士遊鬥,凌越乾脆躲到後面的陰暗角落,認真的掐動法訣,不多時,一個肉眼看不見的漩渦狀符文終於形成,凝聚在他指尖之上。
凌越大喜,趁着一個護衛倒地時候露出的空檔,手指對着蒙面修士腦袋一彈。
正囂張大殺四方的蒙面人陡然一愣,他腦袋突然一暈,思維有片刻的停頓,揮舞着的手臂停在空中,凌越如同靈猿一般,三兩下就躥到蒙面人的背後,混亂中又是一釺刺去。
“砰”,光罩破滅,蒙面人卻在此時清醒過來,揮劍劃圈亂劈。
凌越怕被那柄鋒利的寶劍給傷到,幾跳退出戰圈,再次躲到人羣后面。
“又破了,又破了,砍他……”
七八柄刀子從各個方向劈去,慘叫和悶哼聲中,蒙面人又捱了幾刀。
凌越見到護衛們瘋狂的擁去,正欣喜不已,卻見得人羣中有火光閃爍,“嘭”的一聲爆響,幾個護衛滿身着火,慘叫着倒地打滾,其他護衛轟然散開。
凌越心中一寒,這又是什麼法術?居然有偌大的威力,幸虧他退了出來。
蒙面人兩次失手,身上傷口劇痛,他心中疑惑不敢再戰,趁亂朝外逃去,他手上拿出一張黃紙拍在身上,蒙面人的速度突然加快,如同一道黑影,幾個呼吸就消失在黑夜中不見。
“呼”,所有還能站立的護衛,都吐出一口長氣,那煞星終於走了。
“保護好凌越,把火把都點起來,快去人取弓箭。”領頭的心腹護衛姓郭,渾身粘滿鮮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在雪夜裡看去分外嚇人。
郭頭領揮舞着刀子,指揮幾個護衛把凌越夾在中間,又對遠處躲躲藏藏的採藥人厲喝道:“你們過來,幫着護理傷員和清理屍體,明日賞你們喝酒吃肉。”
採藥人幾時見過如此慘烈的廝殺,見護衛們得勝,更是不敢違抗郭頭領的命令,三五成羣跑過來,與護衛們一起清理現場。
雪地上鮮血刺眼,血腥氣味燻人,殘軀斷肢到處可見,有些屍體被開膛破肚,花花綠綠的大小腸子流了一地,還有的只剩半邊腦袋,白花花的腦漿子濺在雪地上。
各種慘狀使得采藥人哇哇大吐,估計明天的肥肉,他們是沒胃口吃了。
凌越赤着腳木然站着,他想不透那蒙面修士爲什麼要對付他?
他不可能得罪過修士,難道是那傢伙吃錯藥了?
蒙面修士手段百出,被凌越幾次偷襲,還能安然逃出去,真是厲害!若是單獨對上,凌越估計自己最多擋得了三五招,就會被蒙面修士給玩死。
他沒有見識過修士爭鬥的手段,今天這場廝殺,算是讓他開了眼界。
利劍,光罩,黃紙,還有會爆炸的火球,極快的身法移動,凌越把這些東西記在腦子裡,開始琢磨怎樣對付……正如同他以前琢磨打獵一樣,只要找到弱點,做足充分的準備,再強大的獵物也能被輕易幹掉。
護衛和採藥人忙碌了一晚,才把場地清理乾淨,沒誰敢去睡覺,大家都集中在一起,燒着幾個大火堆,護衛們持弓握刀等到天亮。
黃胖子回來已是快中午的時候,雪地裡滲出的血跡依然觸目驚心,聽得昨晚有蒙面修士夜襲營地,黃胖子氣得臉色鐵青。
他瞬間就明白過來,這是有同門在眼紅他獲得了兩顆九葉紫須參啊。
趁着他不在家,有人想要擄走或擊斃凌越,真是欺人太甚!
黃胖子得了豐厚獎勵回來的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話說同門暗鬥,驚心動魄,遠非外人能夠明白。
見到黃胖子回來,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黃胖子問完話後,讓他們散去各自忙活,該睡覺的睡覺,該巡視的巡視,凌越則被黃胖子留了下來喝茶。
“幸虧你小子機警,在睡覺的時候都佈下陷阱機關,否則就讓那賊子輕易得手啦。”黃胖子誇了凌越一句,沒有提及護衛們的拼死廝殺。
在他的觀念中,護衛們死拼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只是疑慮那蒙面修士兩次都破了護罩,是巧合?還是蒙面修士的修爲不夠?
至於那個蒙面修士用法器近身攻擊,黃胖子則能理解,他也喜歡近身戰,可以節省法力的消耗,特別是面對弱小時候。
據郭頭領彙報,凌越的院牆後面還死了一個藥奴,或許是與凌越有仇。
那些粘了油脂的木材和地上的火摺子,還有揹簍等物,都證明那藥奴欲行不軌,估計剛好被蒙面人撞上,順手了結了藥奴。
黃胖子叮囑郭頭領暗中查訪此事,看是否還有其他藥奴參與其中,並讓郭頭領加強對凌越的保護,他可不想輕易折了一個運氣好到爆棚的小子。
黃胖子掏出一個冊子丟給凌越,道:“查到了凌傑的消息,在十八年前,他被門內的付家給要走,就再也沒了音訊。”
凌越一愣,接過冊子問道:“請問大人,付家要他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當然是要去替付家採藥,付家是我玄月門的大家族,在懸雲絕壁擁有五十里長的地盤,需要很多好手幫他們去採藥。”
黃胖子似乎不願多說付家,敲着桌子岔開話題道:“懸雲絕壁最是適合藥材生長,每過一段時間,門內藥堂就會隨意撒些種子,任由藥材在絕壁上野生野長。
門內修士需要專心修煉,自不會花太多時間去尋藥採藥,所以每過十八年,就會叫些凡人來懸雲絕壁尋找採集藥材,這都是傳統了。”
“哦。多謝大人解惑。”凌越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凡人來懸雲絕壁採藥的緣由。
他把發黃的冊子翻了翻,其中一頁寫着:上林村人氏凌傑,善採藥,付家於冬月索走,無歸。看記錄日期,正是十八年前。
付家!凌越默默記住,把冊子還給黃胖子,在心中計較着該如何才能去到付家。
一道光芒突然出現在屋內直撲黃胖子,把凌越給嚇了一跳。
黃胖子神色不變,伸手一撈,光芒化做一張黃紙被黃胖子抓在手中,他沉默片刻,突然嘆道:“凌越,我保不住你了,付家來信索要你過去……動手還真快啊,強搶不到就玩借刀殺人,真是厲害!我本來是想另找一個門路給你。”
凌越躬身道:“但憑大人做主。”
黃胖子懊惱地搖頭苦笑:“我可不敢做主,付家要人,我只能是乖乖把你送過去,唉,慢了一步……到底是誰要存心對付我黃某呢?”
凌越沒有打擾黃胖子的思索,他心中暗自高興,正想着要去付家呢,機會就送上門來。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