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主並沒有留意到曇兒的失態,反而微微笑道,“我想我大概是不忍心讓你嫁出去了。你若是走了,真的這輩子就沒有人可以給我做衣服了,誰做得能有你貼身舒服呢!蘅的衣服是我親自挑的,本來應該帶你一起去的,不過你那麼忙,想想也就算了。”
“玄主的眼光很好,夫人也很喜歡。”
“是嗎?其實我也是給你挑了一件,只是還早,不急着給你看,等你要出嫁了,一定是要嫁一個天底下對你最好的男人。”玄主的語氣裡多了兩分可惜。
曇兒的眼淚奪眶而出,天底下對她最好的男人,她是註定不能嫁給他了。而且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是這樣愛他。
曇兒輕輕咬脣,拭去了眼中的淚水,“公子把衣服脫下來吧,我再給改上一改。”
蘅從外頭進來,“曇兒也在啊?”
曇兒低着頭回話,“給玄主試了喜服,正要改呢!”
蘅看了曇兒一眼,“沒想到你居然會這些?”
“從前不會的,學了就會了。”
玄主披了一件長袍,“你來了啊,正要給你看一樣東西呢!”
曇兒低頭退下去,將房間留給這兩個人,她手上抱着玄主的喜服,上面還留着些許玄主的體溫,可是曇兒第一次覺得這樣的溫度這麼灼手,這麼灼心,只是一點便可叫她疼得落下淚來。
第二日便是玄主和蘅的好日子了,曇兒服侍兩個人睡下,一個人忙到深夜,重新確認過正堂和新房的佈置,禮節要準備好的方方面面。等到要結束的時候已經是要天明瞭,“這就是明天合巹酒用的酒嗎?怎麼好像跟你之前給我的樣子不一樣啊?”
“哦,這是夫人從灼原帶來的,她說這是灼原的規矩,所以就換掉了。”小廝恭恭敬敬地回答。
“既然是夫人帶來的東西,那就先這麼辦吧。”
曇兒身子一個踉蹌,扶住了身邊的欄才勉強站住了身子,身邊的小廝擔心道,“曇師姐,你都好幾個晚上沒有睡好了,我看你還是去休息吧,這天都要亮了。”
曇兒擺擺手,笑着道,“我沒事,玄主成親是大事,好了,既然已經確認過了,你也回去睡吧。”
曇兒走到半路上,對師弟說,“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就行了,早點回去好好休息,早上就要辛苦你了。”
“曇師姐辛苦了,那麼我就先回去了。”
“嗯。”
打發掉了所有的人,曇兒一個人靜靜走到蓮花池旁,坐在池邊閉着眼睛,那酒是什麼酒她很清楚,她父親就是死在這酒下的,陰陽冰草。
過了那麼久,如果不是蘅的話,也許她已經快要遺忘灼原了,忘記灼原的從前了。
她不敢閉上眼睛,只要一閉上眼睛,都是父親的死狀,時時刻刻提醒着她的過往。
而她的身後是蓮花,曇兒伸手去觸摸那開得正盛的蓮花,可是它開得再盛,也比不過她從前看到的情景。
曾經滄海難爲水,於他是,於她其實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