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決定要前往潁州了,那孤獨遺漏在平靜江心的一葉孤帆彷彿這時候纔有了方向,朝着那既定的方向快速駛去。
傅吉從袋子中拿出一份乾糧來遞給安薇,“師妹?”
安薇卻是罔若未聞,雙手掩藏在袖子裡面,不用看傅吉也知道,“師妹,別去絞你的手帕了,它都已經快要不成形了。
安薇這纔回過神來,那手中的帕子果然如二師兄所說的那樣,已經皺巴巴地不成形了,安薇將它伸手棄在一旁,然後有幾分愣愣地不自然,可還是伸手接過了傅吉遞過來的那份乾糧。
傅吉十分諒解地笑笑,“吃吧,肯定餓了吧!”
安薇沒有說話,只是小口小口專心地對付着手中的那塊十分堅硬的麥餅。這種麥餅是秘宗獨有的,用沒有發酵過的小麥麪糰放入一些鹽和食料烘烤出來的,秘宗弟子但凡外出執行師命的時候多半都是帶着這種麥餅。因爲這種麥餅耐存放,便是放上一個月半個月的都不打緊,二來,秘宗弟子出去執行師命的時候,雖然未必會遇上,但都是要防範着人在身邊的事物裡動手腳,飲食自然是最要緊的一樁。這大概也是獨屬於秘宗的謹慎,也因着這一種謹慎,秘宗弟子執行師命的時候往往也是無往而不利。
安薇艱難地將那份麥餅嚥下去之後才問道,“師兄,咱們去潁州還要多少天啊?”
傅吉站在船頭上嘿嘿一笑,“如果以咱們這速度的話,要前去潁州大約還得七八日吧!”
七八日,安薇算了算,五日之後便是傅嘉大婚了。安薇想到這裡,面容上的神色便是多帶了幾分不虞,語氣便越發悶悶了,“我知道了。”
傅吉也沒回頭,“你也不用擔心,咱們這一趟並不去潁州,我算過了,三師弟這兩日並不在潁州,而是去了襄陽,如今應該是在趕回潁州的途中,咱們就在路上會會他。”
安薇那顆心本已經放下的,此時卻不得不在此提了起來。她一邊希望能夠快些見到傅嘉,可是另一邊卻希望時間過得越慢越好,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傅嘉,那就好像是要面對黎明前的黑暗,又或者是在面對未知命運的時候,那種由心而生的自然的恐懼和不安。
最終只是一夜無眠。
兩日,只有兩日,可安薇是越發緊張,而傅吉的神色也是越來越沉重,安薇看得出來,其實這一次相見,傅吉彷彿是一直都懷着什麼心事一般。可是對於安薇來說,她卻是無暇顧及傅吉的沉重,她如今滿心裡只有一個人,傅嘉。
黎明的來臨意味着開始,也會意味着結束。燈籠裡的火焰不出十聲便滅了。
傅吉指着不遠處的一隻船,對着安薇道,“來了!”
安薇站在船尾,順着傅吉的指向看去,遠遠的,船帆上寫着大大的“郭”字,安薇知道那就是傅嘉的船了,因爲傅嘉的本姓是“郭”。
是的,傅嘉乃是潁州瞿陽郭家的長子郭嘉,字奉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