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王府去做事了之後,房子的主人就將屋子又空了下來,故而我們去的時候,也沒有人在裡面。
我和執臻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扶着王獻之往裡走,王獻之走到屋子裡之後,才道,“這裡是阿茂最後住的地方,我都不知道她竟然是住在這裡的,她不敢回郗家,就住在了這裡。執臻,今天晚上我要睡在這裡。”
執臻開口相勸,可是看了看王獻之的情形,也不敢勸,只得吩咐人去府裡取被子,還讓人去告知新安公主。下人回來的時候只說公主聽了,神色很不好,但是卻還是同意了。
王獻之睡下不久之後,屋子外面就下起了雨,秋日的雨不像夏日的那般大陣仗,但是也下了差不多一整夜,這雨下一次,天兒便冷一次了。
快到天亮的時候,執臻將我搖醒,“宣姑娘,大人,大人他去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新安公主卻已經到了門口了,我分明看見她的身子猛地一震,差點便要倒下,她是緊緊扶住門框這才勉強站住了的。
“公主……”
新安公主沒有讓我扶她,反而她一個人踉踉蹌蹌一路走到王獻之冰冷的身體旁邊,伸手握住他的手,“你連死都要和她在一起,你活着是爲了王家,死了是爲了她。那麼,我在你的心裡到底算什麼?到底算什麼呢?”
新安公主死死地咬住下脣,她低下頭來,可是她的雙肩卻是一直都在抖動。
執臻最終只能揮揮手,帶着我們這些人都下去了,只留了新安公主和王獻之兩個人在裡頭。
王獻之的喪儀說要放在桃葉渡口的這間屋子裡辦,王家的族人都不大同意。好歹王獻之也是王家有頭有臉的人物,而王家也是在整個東晉是有頭有臉的家族。爲了這個事情,不知道王家的族長來來回回和新安公主爭取了多少次。最終新安公主也只能採取折中的方法,喪儀還是放在了王府裡,但是私下裡卻讓王獻之留在了桃葉渡口的屋子裡。
桃葉已經哭得昏過去三次了,我從來都沒看出來她對於王獻之竟然也是如此用情至深。
到了深夜的時候,輪到是我守夜,我一個人靜靜和一具冰冷的軀體待在一起,雖然不害怕,但是也是有夠瘮人的。只是可惜白日裡睡夠了覺,晚上實在是睡不着。
我伸出手來,鈐印很自然地出現在了我的手中,鈐印未經我召喚就自動出現,出現的一般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我遇到了危險,第二種就是它要吸取記憶,對象一般是死人,因爲活人的記憶一般是由鈐卷負責記錄。而死人,我的眼前剛好就有一個。
鈐印一邊吸收着眼前王獻之的記憶,我也在一邊無力掙扎,爲的就是要不要偷看。這是我永恆的困擾和煩惱。
其實不看吧!我心裡覺得好奇,東西擺在我面前我還不看,那感覺就跟有千萬只螞蟻在我心頭爬過一般。可是看吧!覺得有點對不住王獻之,畢竟這是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