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兒啊?”方昊劈碎了一根向自己飛來的石柱長刺,哀嘆了一聲。不過,眼神還是很堅定的,沒有崩潰的跡像。
“彆着急,這才哪兒到哪……啊……他嗎的小心……”簡江剛想說些什麼,忽然失聲驚呼。與此同時,衆人陡然間覺得天空一暗,隨後,強烈的勁風撲天蓋地的壓了過來,彷彿連天空也倒塌下來,那種壓力沉重無比,讓人喘不氣來,一種無能爲力的感覺。
只見,前方的整個地面,沒錯,是整個地面,突然間完全從中裂開,隨後,半壁大地以泰山壓頂之勢猛地原地立起,向着幾個人反壓了過來.
遠遠望去,像是一牀巨大的棉被從中間對摺,一面向着另一面壓了過去,而龍天幾個人,就像一隻小得不成比例的螞蟻,在這可怕且巨大的重壓之下,甚至連躲避都不能夠。
天可憐見的,這下子如果被拍實壓正,恐怕這五個人真都要成了名符其實的漢堡包了。只不過,包着肉餡的不是麪包,而是兩扇大地。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這句話半點也假。
面臨泰山壓頂般的大地覆蓋,五個人均是各自做出了不同的反應。
反應最快的是龍天,怒吼一聲,嗜血魔刀已經祭起,化做一道可照亮天地的混沌神火長芒,在驚濤駭浪般的風沙狂卷之中,向着迎空倒壓而來的那面地皮驍勇無比地直撲了過去。
“轟……”一聲巨響傳來,巨大的嗜血魔刀正中地皮中央,刀勢既成,伴隨着令人牙根發酸的巨大聲響,一劈而下,登時就將這塊巨大的地皮從中劈開來。
只是,被劈開的地皮下壓之勢依然不減,只是稍稍向兩側傾斜了一下,隨後,繼續以泰山壓頂之勢撲倒過來。而此時的龍天集盡全力劈出一刀之後,連大氣還沒喘過來,再想劈出第二刀,也已經來不及了。
“龍兄閃開!”
三聲暴吼傳來,聖域新一代弟子的三大強者終於同時出手了。
三道光芒亮起在空中,姜凡鴻的無雙神刀、方昊的離火神劍、滕林源的水月神劍已經分別祭起攻擊而出。
“轟轟轟轟轟……”
巨響再次傳來,幻起滔天光華,縱掠闔合之間,登時將剩下的兩壁地皮全部擊碎。碎石紛飛如雨,威勢驚駭滔天。
聖域年輕一輩的三大強者,出手之間,威力果然不同凡響,一舉破去了這古神巔峰大陣地陣中最厲害的地覆天翻。
“快進來!”簡江早已經運用全部神奕力在身周佈置出了一個巨大的能量防護罩。
就算他不喊,外圍的四個人也不敢再稍做停留了。
被擊破的碎石最小的也有上千斤重,在空中狂飛亂舞,而且這些碎石上還繞纏着詭異的能量波動,就算他們的身體再硬,一個冷不防撞上,不死也要吐口血。不後退的是傻子。
從能量防護罩稍稍露出的一角縫隙中迅速無比的鑽了進去,四個人全都長長的舒了口氣。
剛纔的一擊,四個人都是全力施爲,消耗了不少神奕力,如果沒有簡江及時佈置的能量防護罩,恐怕現在四個人已經在空中被撞得筋折骨斷了。
畢竟,這土陣中最具威力的一式地覆天翻可不是鬧着玩的。
耳畔“轟隆隆”的一陣大響,無數紛飛而下的巨石砸在了能量防護罩上,泛起陣陣金色的波紋,能量防護罩不住地搖晃,不過,倒是沒有被擊破的危險。
大約是連續幾次暴強的攻擊,再加上幾個人暫時原地按兵不動,大陣倒是略微的停了下來,風沙雖然不見減弱,可是,剛纔那種天崩地裂般的攻勢倒是放緩下來,地下的裂縫雖然還在張合,不過那密密麻麻從地下攢刺出來的石柱泥林倒是越來越少了,這無形中讓五個人所承受的壓力緩解了不少。
“咦?那是什麼東西?”方昊忽然指着遠方一片明明滅滅的亮光,驚聲喝道。
四個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只見,遠處風沙之中,有一點亮光朦朦朧朧,閃閃爍爍,雖然看不真切,但依稀可見。
“天,那是陣眼,一定是歷經了最凌厲的攻擊之後,土陣的陣眼已經顯露出來了。快,我們向那邊飛,只要找到這個陣眼拔出那杆本命精血幡,這土陣我們就算過關了。”簡江驚喜交加地喊道。
聽簡江這麼一說,其餘四個人登時精神大振,俱都興奮地叫了起來。
其實,任是何人也沒辦法這樣輕鬆地找到陣眼,單是前面的幾次暴強的攻擊,恐怕就沒有人幾個人能夠輕鬆的撐下來。
不過,聖域的四大天驕,再加上簡江的保護,這才讓幾個人挺過了最難熬的一段時間,看到了初現的陣眼。
可這並不是說死等硬靠就可以了,大陣中間的玄妙倒是不足爲外人所道也。
五個人能得窺陣眼,也只能歸功於際遇加上實力。
簡江迅速收起了能量防護罩,和衆人一起向前飛去。
能量防護罩撤去,後面暴烈的攻勢再次襲來,只不過,這次倒沒有地覆天翻那種變態的攻擊了,所以五人憑着自己佈置在身周的能量防禦罩,也沒有什麼大礙。這點攻擊,還傷害不到這些年輕強者。
眼看着,離那團明明滅滅的光明越來越近了,幾個人邊奮力地擊碎地下不斷生出的泥刺,邊興奮地睜大眼睛望向前方,生怕那玩意說消失就消失,讓他們剛剛升起的一縷希望就此斷滅。
近了,更近了,衆人終於已經看清楚,那團亮光分明就是一個虛浮在空中的祭臺。
祭臺不大,上面有一個三足鼎,鼎中滿是石沙,正中插着一面銀色的三角小旗。
剛纔衆人所看到的那團朦朧的亮光,就是這面小旗發出來的。
“快,只要把它拔出來,我們就過了這土陣的一關。那就是古神巔峰大陣內的土陣的陣眼所在,土陣的本命精血幡!”簡江興奮中帶着焦急地喝道。
“我來!”滕林源一聲喝,身形化電,飛撲了出去。
“小心……”衆人忽然瞥見異相,均是大驚出聲。
衆人喝聲剛剛出口,性急撲出的滕林源就已經遇到了麻煩。
只見,他甫一撲出,空中再度狂風大做。隨後,空中的沙塵在一瞬間便聚集成了一根無比巨大的“沙塵巨棍”,彷彿冥冥中,在空氣裡有一個隱身的巨人持着這條突然出現的大棍向着滕林源一棍砸來。
滕林源千算萬算,小心再小心,卻實在沒提防竟然會出現這樣詭異的事情。
“水月神劍,破!”滕林源的反應也極是神速,人在空中,右手食中二指一摒,水月神劍化做一道青光劈射而去。
“錚……”水月神劍與那根沙塵巨棍接實,發出陣陣清鳴,激盪起片片火花。劍光一掠之下,便已經將那根沙塵巨棍從中一斬而斷。
滕林源心下鬆了一口氣,剛想收回水月神劍,哪想到,詭異的情景再次出現。
只見,那根沙塵巨棍只是“斷了一斷”,隨後,像是水做的一般,竟然重新接合而上,攻勢不停,繼續一棍向他掃來。
滕林源眼睜睜地看着那根*無比的沙塵棍子向自己攔腰掃來,雷霆萬均,倉促之間,卻連水月神劍都無法收回,只能閉眼等死。
“完了……”
這是他心中升起的最後一個想法。現在,他已經有些後悔自己剛纔的魯莽了。
“小心,閃開……”就在這危急的一刻,一個人影急急如電地飛了過來,橫向裡將他撞飛開去。
“啪……”
這一棍如中敗革,結結實實地打在了那個突然飛來的人的身上,直打得他口噴鮮血,身形在空中搖搖欲墜。不是別人,正是後方急急趕來援手的龍天。
龍天也當真悍厲無比,生生地將再欲噴出的一口鮮血吞了肚子裡,隨後祭起嗜血魔刀就是一記全力攻擊。
登時,萬千混沌神火從嗜血魔刀中呼嘯着噴射了出去,將那根沙塵巨棍打成了一片沙礫,飛揚激散在空中。
“走……”龍天一把抓住猶自在空中發呆發傻的滕林源,迅速飛回了簡江已經佈置出的能量防護罩中。
能量防護罩剛剛閉合,龍天便是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吐了出來。
“臥槽,老大,你沒事吧?”簡江眼睛都快紅了,撲上抱着搖搖欲墜的龍天狂吼。
“龍大哥,龍大哥,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滕林源羞愧得簡直想一頭撞死,如果不是自己的魯莽行事,恐怕以龍天的修爲水平,根本不會傷在那條沙塵大棍之下。
“沒事兒,沒事兒,不用擔心……”龍天勉強笑了笑,可是臉上卻慘白一片,恐怕,他已經受了內傷了。
“龍兄,不要動,我們幫你療傷。”方昊和姜凡鴻同時發出神奕力,源源不斷注入龍天體內,爲他修復體內斷裂的經脈,幫他療傷。
有了兩大強者相助,龍天體內斷裂的一部分經脈很快便被修復,而且淆亂的神奕力也重新回到了丹田中。
“多謝兩位兄弟,好了,這一次,誰都不要爭,我去拔那杆本命精血幡。”已經恢復的龍天沉聲說道。
龍天出了簡江佈置的能量防護罩,向着遠處那不過五十幾丈的本命精血幡急速飛去。
雖然有了上次被沙塵棍擊中的經驗,他倍加小心,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這的這次飛行,竟然再次帶來了無法想像的變化。
一飛之後,忽然間,整個世界都靜止下來,風聲頓消,沙塵俱滅,甚至,天地之間萬籟俱靜,連半點聲音都欠奉。
龍天驚疑不定地在空中浮停下來,天,眼前,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呵?!
現在,他竟然身處在一個無比廣闊的空間裡,憑是想像力再怎樣豐富,都難以形容這空間廣闊性的萬分之一。
彷彿是虛空一片,裡面蒼茫如海,像是什麼都沒有,如果單純地用眼睛去看這虛空,視覺已經變得遲鈍了——不是因眼睛的作用消失,而是因爲這一片虛空實在太廣大了,雖然就是那樣敞開着,隨意讓你看個夠,可是,無論怎樣望去,視力都無法窮盡,穿不透那若有若無的嵐煙與雲霧,看來看去,都讓人腦海裡一片空白,讓人的心思也遲鈍起來,進而,泛起了無可奈何的感覺。
可這虛空之間又給人以無比實在、可以觸摸的感覺,那裡面充滿着無數七彩斑斕的虹帶與飄渺至極的雲煙,甚至,細細看去,還有風簾翠幕,柳岸堤沙,還有綠窗風月,繡閣煙霞,聲聲絲絃如仙樂傳來飄然傳來,讓人忍不住想靠近前去看個究竟。
龍天身處在這虛空之中,望着遠方那迷離的一切,耳中聽着那足軟化他堅毅的神經的催眠柔曲,莫名其妙地,他的神智漸漸瀕於模糊,好看什麼都看不到了,又好像什麼都能看到。
飄飄蕩蕩,他的身子竟然一點點墜了下去,即將墜入下方那無邊無際的一片虛空之中,從外面看去,虛空中,依稀可見,有一個巨大的黑洞隱隱約約,如同神獸張開的巨口,正等着一場饕餮大餐。只要他墜下,便是萬劫不復的後果。
外面的四個人看得很清楚,只見龍天飛在空中的身軀突然間停頓下來,而後,竟然緩緩地在向着地面上一個正在張張合合的巨大裂縫墜落下去。
“我的天,他怎麼了?怎麼盯着那杆本命精血幡迷糊起來了?”方昊駭然驚呼。
“糟了,古神巔峰大陣之中的陣眼精血幡還具有惑亂人心之功效,老大現在一定是被惑亂了心智……”簡江狂吼,關心則亂之下,渾然不顧自己修爲水平還不如在場的三人,急怒攻心地便要衝出去。
“等等,他好像已經清醒過來了……”姜凡鴻原本也要衝出去救龍天,可是,盯着龍天的身形,突然間按住了簡江的肩膀,沉聲說道。
就在這生死存亡之際,嗜血魔刀突然猛地清嘯一聲,刀身一陣神芒大熾,隨後,龍天身上突然一陣溫流傳來,瞬間,便將他逐漸迷糊的心智激盪了一下,隨即迅速清醒過來。
他剎那間在地縫的邊緣處收住了腳步,“譁”,腳下碎石濺落聲響起,像是落向一個空茫未知的空間,隨後,眼前所有的幻像全部消失,腳下便是轟隆隆一聲巨響,那道巨大的地縫合並起來,震得天搖地動。
“好險!”龍天抹了一把冷汗,終於明白,眼前的這個陣眼肯定也是設了能量禁制,絕對不是那麼輕鬆就能拔出那根本命精血幡的。
只是,再次舉步向前時,異像再生。
虛空,眼前依然是虛空一片,廣大蒼茫,但再也不是雲遮霧掩、異像紛呈了,而是明淨至極的一片虛空。
那根本命精血幡就插在那個三足鼎之中,沒有任何依附支撐之物,散發着銀光,帶着異樣奇詭、夢幻般的真實,虛虛地懸在那裡。
現在,這根本命精血幡距離龍天僅有三丈之遠,只需要龍天輕輕一個飛躍就能到達它的跟前。
上面依然是虛空,什麼都沒有,下面也是虛空,什麼都沒有,左右如是,前方也如是。再向後看,依舊是虛空,一無所有。
可是,這三丈距離,龍天卻猶豫着,不敢再進半步,生怕再牽動這可怕的陣法。
他靜靜地虛浮在那裡,與這亙古存在的虛空和那杆本命精血幡對峙着,彷彿千萬年來就是這樣,沒有曾經,沒有現在,沒有未來,只有,這一片渺茫得讓人絕望的虛空。
“我是誰?誰是我?我在哪裡?哪裡有我?”看着這一片虛空,龍天忽然間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嘆,隨即,神情竟然再度恍惚起來。
“龍天……”一聲長呼,像是東方雪,像是李蓉,又像是南宮月柔和賀藝雁,還像是,那個曾經遇到過的穿着紫色衣衫的女孩子。
她的喊聲響起,像是遠在千里萬里,又像是在近在耳畔,他終於透過茫茫雲海看到了他的愛人,只是,他們相隔得太遠太遠了,他想穿過茫茫雲海奔跑到她的身邊將她擁在懷裡,可是,雲霧越來越多,那悽楚的喊聲卻是越來越遠,終於消失不見了。他呆立在雲海中,猛然轉頭,一張張陌生的臉孔,一幅幅漠然的神情,像是一幕撲天蓋地的水,向他漫了過來,讓他窒息,讓他困頓,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的孤獨與寂寞……
他焦躁,他彷徨,他心酸滿腹,悲傷莫名,卻又無從發泄,“啊……”,他絕望至極,仰天長呼,那種孤獨、那種寂寞、那種不爲人知的甚至連自己也不懂的無奈感覺*仄着他、壓迫着他,讓他只能通過長嘯來渲泄在虛空之中,心裡的憤緒。
“又被這鬼陣所迷惑了,不好,再這樣下去,我必走火入魔……”龍天已經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勉強,還能在這一次的幻景中保持着半絲清明的神智。
“我要闖過去……”猛然間,他堅定的挺直身軀,眼中射出堅毅無比的光芒。
縱身,一聲長嘯久久迴盪在這虛空之中,嘯聲未停,嗜血魔刀已經電射而出,閃電般向着虛空中的那根本命精血幡攻去。
“轟”的一聲驚天巨響過後,滿天狂暴的風塵俱都消散,萬籟俱靜,安定祥和,頭頂一片片幽幽黑暗,身旁萬物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剛纔的地裂、黃沙、包括那浩渺的虛空都消失不見了,唯一剩下的,是一片死後餘生的寧定。
看着那杆本命精血幡被嗜血魔刀劈碎,化爲一點點細碎的片狀物,龍天心中既喜且憂,喜的是這土陣的一關終於過去了,憂的卻是,僅僅才過了這一陣而已。
“麻痹的,這個古神巔峰大陣太厲害了,僅僅是這一個土陣,就把大家折騰得欲仙欲死,如果五陣齊過,那還不得精~盡人亡啊?”簡江撣着滿身的灰土,恨恨地罵道。
“龍兄弟,你沒事吧?”方昊略略有些緊張地飛到龍天身後,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