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道:“依照兩位的判斷,能拖住此物多久?”
尤道人與林廷執討論了一下,尤道人道:“目前還無法判斷,我等認爲,大約半月是可以的,再長便很難說了,除非是能找到破解之法。”
林廷執鄭重道:“張廷執,還有一事,因是我們越是探究此物,此物便越是挨近我等,所以到了一定程度之後,我們便就無法再繼續下去了,最好還是另行請人祭煉法器,這般不至於我等被此物所附着。”
他們是求全道法之人,自認此物附着也能抵擋一二,大不了化去此身,但是此物詭奇,他們就怕萬一會引發什麼對天夏的不利結果。
張御思索了一下,大半月後就是元夏的一年輪轉之期了,看來元夏方面也是清楚此物大概能拖住多久,若是東西不能直接消殺,又無法驅逐的話,那就只能暫時拖延了,能拖多久是拖久。
不過轉念到次的時候,他倒是忽然想起來一個情況。
他對林廷執和尤道人二人,道:“這東西若是元夏能夠自如運使,爲何此前不拿了出來?而且在此輩進攻的時候沒有任何人過來配合呢?”
順此思路往下去,那要麼是元夏自己也一樣畏懼此物,要麼就是無法做到完全駕馭這東西,甚至兩者皆有可能。
這樣的話,這東西盯着的也未必一定是他們,也可以是元夏之人,只是元夏將此物送到了他們這裡,所以盯上了就近之物罷了。。
林廷執深思片刻,道:“張廷執之言不無可能。”
張御對着兩人道:“元夏既然能夠將送過來,那麼我們也能將此物送回去。”
尤道人看向前方,那裡密密麻麻的陣器和雷珠正在碰撞之中,本來昏暗虛空現在卻是充斥着一片似是不得熄滅的灼灼光亮,他道:“只是此物要越過那些陣器的阻礙,頗是不易啊,而且此物分明是受生靈所吸引,我們也不知元夏修道人此刻到底落在何處。”
張御道:“御這裡倒是有一個辦法。”
林廷執和尤道人聞得他有辦法,不覺出聲詢問。張御則是傳聲告知,兩人聽罷,都是眼中一亮,道:“張廷執此法倒是當真可行。”
林廷執這時慎重道:“張廷執,林某需得提醒一句,此物來歷不明,故此回等結束反攻之後,若是回去,最好是能將所有弟子關於此物的憶識都是清洗一遍。”
尤道人也是肅聲道:“張廷執,尤某建言,不能讓任何一個我天夏生靈被其沾染,也不能讓後方知曉此物,不然很可能會使得此物更爲壯大。”
他們也是發現了,自己的記憶也在是不斷牽引此物,若不除去,很可能會導致不測後果。
張御微微點頭,他理解了他們二人的意思,任何生靈見到這東西,哪怕是意念中有了這東西的印象,都會把這東西吸引過來。
他道:“天夏那處,兩位不必太過擔憂,這東西能在元夏存在,但未必見得能在我天夏立足。”
他方纔也是觀察了這東西,雖然不知其本質爲何物,但是卻有一種感覺,此非生靈,也非後天煉造而成,應該就是元夏獨有之物,那麼在元夏具備此等神異,到了天夏可就不一定了。
哪怕是上層力量去到天夏,都有可能受大混沌的影響,無法定固此身,更別說是此物了。
與兩人談論過後,他回看了一眼,武廷執已然頂替他擋在了前方,暫時局面無虞,他遁光回到了飛舟之上,對着身邊弟子吩咐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金郅行便即到來,躬身一禮,道:“不知廷執喚屬下有何吩咐?”
張御道:“金執事,我需勞煩你做一事,但是此事可能於你有些危險,你可是願意麼?”
金郅行一聽,就知道此事可能於正身有損,若只是外身張御是不會說這等話的,但他卻毫不猶豫回道:“廷執只管吩咐。”
他知張御一般是不會讓下屬去冒險的,再說這是兩方交戰,戰時諭令一下,那根本沒有回絕的餘地,能問他一聲已然不錯了。而且這其中就算有危險,但同樣也是一個立功的大好機會。
張御微微點頭,道:“金執事,你隨我來。”金郅行稱一聲是。
兩人出了飛舟,不過片刻之後,便即來至那一個拘束石像道人的晶玉所在。
張御道:“金執事,你可能看到此人麼?”
金郅行往前望了幾眼,見到那晶玉之中似有一個人影,開始有些模糊,但不知爲何,越看越是清晰,最後見到一個道人石像,並他感覺這東西似也在望着自己,有一種十分不適之感,令他本能想着遠離此物。
他道:“回廷執,見到了。”
張御道:“這是元夏送來之物,十分之詭奇,暫時被我等拘禁在了此地,稍候需要則由你帶着回去元夏。”
金郅行想了想,道:“廷執,屬下雖有符詔,可是若帶上此物,元夏那邊或有察覺,未必帶得過去。”
張御道:“這一點我已是考慮過了,”他看向金郅行,“所以帶回去的並不是此物,而是你關於此物的憶識。”
金郅行不覺恍然,不過也由此意識到,此物的確危險,連憶識帶回去都有可能將之牽引到,不覺又朝其多望了一眼。
張御這時遞了給他一封書信,道:“此前元上殿給了我們一封書信,現在回書已是寫好,你且帶了回去。還有此物……”
說着,拿給了他一枚法符,交代道:“此法符你帶在身上,等時機一到,我們會予以你關照,你記得將其及時打開。”
作爲回書之人,元夏不至於將之直接清除了,那樣就斷了談判之路了,這不是遞書之人所希望看到的,所以如無意外,金郅行這次有較大可能回去元夏駐地。
金郅行鄭重接過,他將兩物都是收妥,並且對他一禮,道:“屬下遵諭。只不知道屬下何時動身?”
張御道:“大約是三日之後,金執事,你這幾日可設法回憶此物,但又不可陷入太深,你需得自身把握好。待需動身之時,我會告知你的。”
金郅行道:“屬下明白。”
他見張御已無交代,便回到了方纔駐舟之內,隨即坐了下來,開始存想此物,不過他記得張御的囑咐,也不可太過深入,可即便如此,每回從定坐之中出來,總是感覺那東西好像就在自己的身邊,令他心頭髮憷。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有一名弟子過來告知他:“金執事,廷執言說。可以啓程了,廷執還提醒金執事,記得那枚法符一定要帶好。”
金郅行鄭重道:“請轉告廷執,屬下一定辦妥此事。”
說完之後,他將元夏給予自己的那枚符詔拿出一晃,頓時闢開一條去路。他定了定心神,便順此往元夏所在落去。
而他這裡一動,元夏這邊也是立刻感覺到了。
不過元夏這邊也是早有防備,生怕被天夏利用這個機會帶動什麼東西,所以事先給予金郅行的符詔杜絕一切除其本人之外的外物,甚至連他自身的法寶也無可能帶得,所以其人能回來,說明也是一人空身返回。
萬道人這裡迅速收到了這個消息,他對過司議道:“天夏那名駐使此刻正在歸來,這會不會是天夏此番受得壓力,故是願意與我等來談條件了?”
過司議道:“看去是有這等可能,你令合適之人去與他談一談。”
萬道人道:“下殿那位向司議不是提出此事之人麼,不如就讓他去吧。”
過司議緩緩道:“他若是願意,那便讓他去好了。”
張御在金郅行出發之後,立刻來到了那拘禁晶柱的所在,林廷執和尤道人都早是等在了這裡了。
兩人對他一禮後,林廷執肅容道:“張廷執,已經準備好了。”
張御微微點頭,他默立不動,等待金郅行那邊的迴應。而這一天,便是數天過去,待第十日左右,那晶柱自行晃動了幾下,那石像道人不知道什麼竟是走到了邊緣處,好像再有幾步就能走出來了。
張御神情平靜,不爲所動,而這個時候,他卻是受到了金郅行的迴應,便一擡首,對此物一個拂袖,霎時將之從此間推拒了出去,投入了元夏虛空之中。
而在這一瞬間,所有求全道法之人一齊作法,瞬間將所有弟子關於此物憶識完全清除。
做完此事後,他們自身則是意存神虛,放空己身,也於瞬間淡化了關於此物的憶識,至少在世上絕不能留存。
而那一座晶柱落入虛空之後,沒了拘束,驟然破散,那石像道人就從裡間脫身了出來,可是這一刻,他的身影卻是頓了一頓,而後又突兀消失在了原地。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金郅行感得訓天道章之中傳來了一聲關照,他立刻將張御給予自己的那枚法符展開,這一瞬間,他聽到一聲悠長道音。
而此刻他卻是猛然發現,那石像道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身前,距離自己僅是一掌之隔,此時此刻,受此物壓迫之力影響,他心中也是不禁狂跳。
不過那石像只是存在了一個呼吸左右,隨後似是一陣陰風旋起,須臾不見了影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