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闕儀開闢的兩界通道之中,某一駕飛舟之上,張御正看着下方,這一次攻伐到此,陳首執坐鎮後方,親自爲他們遮掩後路,而前方一切事機皆由他全權處置。
此時他正通過訓天道章,聯絡各方舟船之上的玄尊及廷執,並言道:“諸位,準備了。”
頃刻之間,訓天道章之中傳來一聲聲迴應。過有片刻,隨着他發出一聲諭令,霎時間,無數金赤兩色的雷珠帶着一道道細長光虹,如整齊劃一的雨絲一般,又如無數燦爛流星,向着元夏空域穿射而去。
於此同時,一駕駕載滿雷珠玄兵的飛舟,由修士外身駕馭,亦是靠着雷珠掩護,朝着下方衝去。
因爲元夏和天夏的道機不同,元夏攻打天夏,依靠負天圖來維持天序。
而天夏反攻元夏,若是要維護,正經情況下,則是需要以清穹之氣作爲遮護,方纔能把天夏天序帶至此地。。
但現在清穹之氣不宜暴露,那自是做不了這些的,所以這些雷珠飛舟,都只是用幽城金砂圍裹,雖然比不了清穹之氣,很快就會消耗乾淨,可這些只是爆裂之物,天夏方面也並不需要維持長久,只要暫時維繫住便好。
而且他們也沒有讓玄尊這個層次的修道人衝下去的意思,故眼下看來也是足夠用了。
張御凝視着下方,在元夏,每一粒塵埃,每一縷氣息都可算得上是元夏天序的一部分。他首先先針對的就是那些羣星。
那些雷珠率先撞到了一枚星辰之上,引發了劇大的爆裂,很快在後續到來的雷珠之下四分五裂了,便是旁處一些陣器佈置也是毫無懸念爆散了。
事實證明,元夏的星辰也不比天夏的日星強多少,一樣抵擋不了雷珠爆裂。
風廷執在訓天道章之中訝然言道:“張道友,我本以爲元夏天序維護之下,其守禦會相當牢固纔是。”
張御道:“元夏或許有這個手段,也應該有。但是如此龐大的天序,哪可能一下轉爲守禦,至少要有一個變化過程,要是守禦得力,沒了出入門戶,那我們也來不到此間。
另外,元夏天序這麼運轉不知多少歲月,說明這般情況是最適合對抗天道的,沒有必要情況下自然不需要去改變,也沒必要去防守,就算有防守,這麼些年月來也早就鬆懈了,那和沒有也沒什麼兩樣了。“
這個時候,近處的星辰一枚枚的爆散,本來元夏天穹每一枚星辰都是在固定位置之上,似乎彼此距離也是一樣,但現在挨近天夏進攻的這段卻是缺裂了一大塊。
張御心下清楚,這對元夏其實並沒有什麼重大殺傷,至多隻是鎮守星辰之上的一些修士被除卻,便有上層修士,也早就先一步退走了。
不過這一次他們也不是爲了殺傷多少而來,而只是給元夏以壓迫力,以進攻代替防禦,給後方爭取恢復的時機。
這一仗既要打好,但又不能損傷自身太多。
他認爲稍候元夏一定會祭出鎮道之寶,假設這裡能夠對抗,那麼元夏想要擊退他們,就看上層修道人之間的對決了,不過他認爲元夏在不清楚他斬諸絕的手段之前,倒不太可能真的如此做,而以陣器對攻是最合理的。
風廷執這時又言:“張道友,你曾說過,元夏由元上殿和諸世道這兩個大勢力構成,只是彼此雖是一體,但卻並不和睦,相互牽制制約,現在我們到來,會否逼得團結一致?”
張御道:“我考慮過此事,但暫時沒有這等可能。因爲這兩方勢力矛盾在於終道權柄,若是一方能夠掌握多一些,那麼哪裡會願意與另一方分享?
便是有人如此想,可大多數人卻不會如此,尤其在元夏這個地方,更是少有這等人出現。兩邊便是聯合,也只是有限聯合。”
風廷執道:“可他們只有打倒我們方可得這些,難道他們不清楚這個道理麼?”
張御道:“他們當然是清楚的,可試問過去征伐萬世,他們有哪一次輸了呢?”
風廷執若有所思。
張御看着前方虛空,繼續道:“只看元夏眼下,直到現在都我們沒有做出應有之反應,這不是遲鈍,而是並不認爲我等能把他們覆滅了,所以在權衡利弊,在思考清楚,或者內部調和好之後纔會真正出手。
這倒是也不是元夏自大,而是他們對於自身天序的自信,在他們看來,我們也只是襲擾,而非是真的具備對他們的威脅了。在他們眼中,或許我天夏殺上門來這件事本身,比元夏此回受到損傷更爲嚴重。”
在他們說話之間,元夏方面終於做出了反應,其鎮道之寶先是祭出,可與玄廷事先判斷的一樣,俱是先前祭出的那些,並沒有見到額外寶器,這說明與他們對抗的仍是元上殿,諸世道並沒有加入進來。
這也如張御所料,元上殿最早就是諸世道爲了統籌負責內外守禦征伐事宜而建立起來的,在元上殿沒崩之前,諸世道是不會直接出手的,再說這麼多年下來,雙方也是劃分了權責,更不會主動跳出來了。
可他並沒有放鬆警惕,這裡終究是元夏主場的,這個局面不可能維持太長,隨時有可能發生改變。
不過元夏方面但凡多祭出一件寶器,他們只要見得,下次對此就有所防備了。
在鎮道之寶相互形成對峙之後,元夏的確沒有派遣任何修道人過來,而是放出一枚枚陣器截擊天夏雷珠。這一幕與元夏攻打天夏時何其相似,只是現在情形倒轉過來了。
而這個時候,向司議已是來到了金郅行駐留之地外,他沒有像其他元夏修士一般,到了此地便直接走入進去,而是在門前停步,並讓人進去通傳一聲,自己耐心在外等着。
過了一會兒,通傳之人自裡走了出來,對着他一禮,道:“這位真人,金玄尊有請。”
向司議點頭道一聲有勞,便被迎入進去,金郅行沒有出迎,而是在駐地殿廳之內等着,見他進來,有些詫異,擡袖一禮,道:“這位上真如何稱呼?”
向司議笑着回有一禮,道:“金駐使,此番打攪擾了,在下向丞,乃是下殿司議。”
金郅行故作訝然,道:“居然是元夏司議上門,倒是貴客了,金某有失遠迎。”他嘴裡這麼說,面上表情可不是如此。
向司議也不介意,笑了一笑,道:“向某當並非是第一位來此的司議吧?”
金郅行道:“以往好像也是有司議到此來過的,但是從來不說自己名姓,也不言自己來處,金某也分不清楚。”
向司議笑道:“這是自然了,元上殿來人都是認爲天夏隨時可以覆滅,對於你這駐使自也不給予什麼好臉色了。”
金郅行道:“向司議倒是坦承,只是金某好奇,向司議爲何與他們有所不同呢?”
向司議朝上一指,理所當然道:“那自然是現在情勢不同了。”
他卻是絲毫不諱言天夏殺到元夏門上來一事。其實他心裡也是這般想的,什麼臉面尊嚴都是虛假的,唯有自己的道行纔是真實的。
元夏過去那些聲名和所取得的成就和他有什麼關係?也用不着因此而沾沾自喜,那根本不屬於自己。也是如此,在天夏到來後他比其他司議更快接受了這個事實,半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適。
金郅行見其言行,見其果真是來談事的,伸手一請,道:“向司議請坐。”又令人倒了一杯茶上來,道:“這是金某帶來的天夏的茶水,不妨一品。”
向司議坐了下來,當即就舉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口,看去絲毫沒有嫌棄的意思,反而道:“別有一番風味。”
金郅行道:“向司議如此開明,倒是難得,金某卻是要請教閣下來意。”
向司議放下茶杯,道:“此事簡單,向某想問一聲,天夏來此何意?”
金郅行看他一眼,道:“既然元夏可去我天夏,我天夏爲何來不得元夏?再說金某在此爲使,與諸位一般,也不知我天夏會這個時候打過來,所以也沒辦法給向司議什麼答案。”
向司議道:“不清楚,我們可以讓金駐使你問清楚啊。”
金郅行看了看他。
向司議卻是從袖中取拿出了一封書信,遞過去道:“煩請金駐使將這封書信交給貴方,我們會開一條通路讓你安穩去往貴方所在,不管有無結果,都要勞煩金駐使你回來告知一聲了。”
金郅行看了一眼,卻沒有伸手去拿。向司議笑了一笑,道:“金駐使,這上面沒有任何禁制,上面的話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金駐使可以先行看過,再是把話帶了回去,不過爲求不曾出得偏差,還請回復之時附註一份。”
金郅行這纔拿起,打開一看,不覺訝然,這裡面的條件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想了想,將書信放下,道:“既然如此有誠意,金某願意走一趟,還請向司議放開通道。”
向司議笑道:“早就爲金駐使準備好了。”他拿出一枚玉符擺在案上,並道:“持此符自可暢通無阻,向某便在此等候金駐使的回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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