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劈波斬浪航行，許陽坐在船頭，看着一片茫茫水霧，心頭涌出八個字：白露橫江、水光接天。
這是出發之後的第九日。今天，船老大聶勝一反平日的懶散，精神抖擻，一早便到了客船最下方的艙室，指揮那些操舟手去了。
“聶老大在客船最底層，恐怕見不到外面的情況吧？”御玄雨有些擔憂。
“他們有潛望鏡，聶老大就在船底觀測，可以隨時向操舟手、掌舵手發佈命令。”許陽指了指船頭上，一個從底倉延伸而出的彎曲鏡筒。
前方已經有了大大小小的渦流，水勢很兇險，果然，聶勝的大嗓門在底艙響起：“右轉舵！快劃！”
客船偏移了一個角度，繞過了一個略大的漩渦，然後撞散了一個小型渦流，繼續前進。
護衛首領蒲谷，率領其他九個玄師層次的護衛，走了出來：“許公子，快到旋流域了，你還是進艙等候吧。放心，聶老大跑這條路不是一次了，他肯定能帶着客船，安全通過旋流域。”
聶勝的大嗓門傳了出來：“蒲老大，你別往我臉上貼金，小心冒犯了天河龍王！幹咱們這一行，就是要盡人事，聽天命，我老聶能保證船不進漩渦，但不能保證別的。萬一天河龍王老爺心情不好，扔出一頭大王八，咱們誰都跑不了。”
底艙與船頭只隔一層厚船板，所以聲音清晰可聞。蒲谷笑罵道：“你這傢伙，真是一張臭嘴！”
“蒲老大，有小王八在跟着我們！”有一名船員跑過來報告。
蒲谷點頭說道：“沒問題，小王八交給我們來對付。”他隨即向許陽解釋道：“許公子，小王八一般都是最普通的水怪。實力相當於玄士、玄師層次，我們完全能夠應付，沒問題的。”
聶勝的聲音再次從底艙響起：“蒲老大，輕易不要殺小王八，那也是天河龍王老爺的子民呢。你殺多了，惹怒龍王。就會有大王八出現，毀船殺人。”
蒲谷笑道：“你囑咐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曉得。”
隨即蒲谷下令道：“分出六個人，到右舷，其他人在左舷！看見小王八不要管，它要是敢往船上撲，就給我揍他孃的，以擊退爲主。輕易不要擊殺。”
六名玄師應諾，當即去了右舷。
“許公子，您留在這裡也可以，但家眷還是請回艙室吧。”蒲谷看了看御玄雨，又看了看採籬。
聽到“家眷”兩個字，御玄雨臉頰微紅，採籬則傻乎乎地說道：“家眷？那是什麼？”
許陽揉了揉她頭頂的荷花小帽：“家眷嘛，就是家人。”
隨即許陽笑道：“無妨。蒲老大盡管去防備水怪，我這兩位朋友都有自保之力。”
蒲谷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看了看採籬。雖然臉上有擔憂之色，但他沒有繼續勸說，而是點點頭去了船尾。
許陽等三人向四周看了看，在湍急的河水中，隱約有丈許長的黑影，一閃而沒。顯然是鑽入了水底，漾出好大一個水花。這應該就是小型水怪，也就是蒲谷等人說的“小王八”。
“哇，這還只是小王八，那大王八得有多大？”採籬大呼小叫。
許陽和御玄雨相視一笑。許陽說道：“採籬，你沒有去過烏梁海，我們曾經見過烏梁海中的雲鯨，每一頭都長達數十丈，比普通的樓船還要大。”
採籬有點傻了，她說道：“那不是比青丘最大的兇獸都要大？快趕上鷹王澗的那頭大鳥了。”
“不僅如此，我們上次在烏梁海，還見過一頭真正的妖獸鱷龜，四條腿就跟撐天的柱子一樣，大的嚇人，輕輕一劃，都會引發滔天巨浪。”御玄雨說道。
採籬被嚇了一跳：“要是我們遇見了這樣一頭大傢伙，恐怕跑不掉吧？”
許陽說道：“放心，這裡還是天河，並不會出現這樣的可怖妖獸，最多是強力兇獸那個層次的，堪比玄君。對於普通的行商來說，哪怕是普通兇獸，都稱得上大王八了。”
猛然間，四五頭黑影從湍急的河水中竄出，肥壯有力的尾巴猛力拍擊水面，藉着這股衝力，向客船撞來。
一名在旁邊負責防禦的玄師，大喝一聲，一掌猛然拍出，裹挾一股罡風，將其中一頭黑影給打退，翻滾着露出白花花的肚皮，重新落入天河。
驚鴻一瞥之間，許陽已經看到了那幾頭怪獸的樣子。
“是土龍！”幾名玄師各自打退一頭怪獸，紛紛叫道。
“土龍是什麼？”採籬問道。
許陽道：“他們說的，是海雲上國這邊的叫法。這種怪獸，在東萊國範圍，被稱作豬婆龍，頭顱有些像龍，只不過身軀比龍要短小得多，主要攻擊方式，就是噬咬、尾擊。”
底艙之中，聶勝喊道：“許公子，其實我們這邊也有豬婆龍的名字，只不過都是說體長几十丈的大傢伙，才能叫豬婆龍，像這些小傢伙，都叫土龍。”
一時間，又有好幾頭土龍躥出水面，向船艙撲來，都被衆玄師一一逼退。
許陽和御玄雨沒有出手，這些土龍只是小角色，有船上的玄師護衛對付，足夠了。
“小心一些，我們已經真正來到了旋流域！”過了不知多久，聶勝終於再次喊出了聲音，“他奶奶的，北邊就是婆羅江，這段水域偏生狹窄，結果在婆羅江注入天河的位置，就形成了巨大的渦流！都小心了！”
“看啊，許陽，前面！”御玄雨驚訝地指着左前方叫道。
左前方大約數百丈，有一個大大的漩渦，急速旋轉，水聲轟隆隆炸響，如同一個玄宗境界的高手全力施爲，威勢強大。
客船在這一片漩渦區域中不斷穿行，沿途中各個玄師不斷打退小型怪獸。
“快看，有一條箭舟，被捲進了漩渦之中！”採籬尖叫道。
許陽看了過去，發現那條衝鋒舟被湍急的渦流捲成了兩截，幾十個行商模樣的人，在哀叫掙扎，十幾條丈許長的黑影迅速圍了上去，大快朵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