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的主人，虛九眸中泛起笑意。
它怎麼捨得吞噬主人的魂魄，不過是將其藏在自己的魂魄之中，日日夜夜，追憶往昔。
用自己的靈魂滋養着他，以維持他魂魄的不滅，免於被邪力侵蝕淪落爲滅天的養料。
之所以能完完全全復刻出主人的身形樣貌，大抵也是這一原因。
他們兩的魂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骨血交融不分彼此了啊。
只不過，要維持這種狀態，消耗實在是太大了。
以至於它整隻鳥幾乎被掏成了空殼，它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
大概，就算沒有人類的背叛，它也會選擇投靠滅天吧。
因爲這是它所能想到的，唯一能讓主人重見天光的辦法。
但現在，既然有了變數……
虛九看着擋在自己與修士面前，時而干擾修士的攻勢使他們落不到自己身上，時而阻擋自己的去向令攻擊落空的小傢伙。
它就像自己的從前一樣，正直，忠誠，永遠充滿着希望。
那便送它一程，祝它不要走自己的老路吧。
虛九視線迴轉，看向空中宛如電光一般穿梭着與骷髏頭交戰的年輕人。
淒厲地鳴叫一聲，撲扇着翅膀，掉頭往那處飛去。
空中。
李元軒此時已精疲力竭，渾身的肌肉都在傳遞着罷工的慾望，痠痛得有如灌鉛。
神淚說得不錯，他們不會是滅天的對手。
能夠揍上幾拳並不是什麼挑釁的狠話，而是真的僅能揍上幾拳而已。
在這之後，李元軒幾乎是被滅天壓着打。
祝靈天玄控心之力對骷髏頭而言沒能起到半點效用，若不是他召喚出來的金鱗應龍從旁掠陣，爲他打出破綻，他或許只能堅持半刻鐘的時間。
起初，一切勢態尚好，第一次的交手，並沒有落於下風。
但越到後面，滅天的力量反而逐步增強，好似無窮無盡任其取調一般。
這並不是一種錯覺。
儘管李元軒的確因爲透支了體力消耗實力下降不少，但在他挑準間隙灌下恢復藥水回覆狀態之後，這種不敵的感覺卻依舊沒有半分減少。
金鱗應龍那邊傳來的反饋亦是如此。
原本還需要提防金鱗應龍至純之氣的滅天，到了現在甚至敢跟它直接交鋒。
只是不知，它究竟使用了何種手段，來增強自己的力量。
唯一慶幸的，大概是即便滅天的邪力濃厚增強了不少，卻依舊對自己無用。
那曾經將黑衣衛腐蝕成一縷青煙的詭異邪氣，就算纏繞在李元軒皮肉上，也無法帶來傷痕和疼痛。不知是否與金鱗應龍有關。
對於這一點，滅天也十分驚訝。
但很快，它好似發現了原委一般，“桀桀”奸笑着再度攻來。
“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層身份……”
“可真是讓我越來越好奇你的動機與目的了。”
被攻得分心乏術的李元軒自是沒有精力在意這句話，鋪天蓋地的邪氣雖然無法傷到他，卻能遮蔽視線，成爲了滅天進攻的掩護。
若不是有金鱗應龍一邊與滅天交戰，一邊提醒他滅天進攻的方向。
想必他早已被那威力不俗的骷髏手骨拍成了血沫。
“可惡，我還是太弱了嗎……”李元軒喘着粗氣，小龍王戟身上的龍吟之聲也漸漸式微，大不如前。
“現在信了我的話吧？咳咳……”神淚的聲音也有氣無力，“再這麼拖下去，我們都得死在這裡。”
“得掐掉他力量的源頭，否則只是無謂的消耗！”
“我明白了……”閃身躲開射來的骨箭，李元軒通過心靈感應與金鱗應龍互通消息。
就在這時，祝靈天玄的聲音響在了腦海。
“主人，再撐一會。驅靈鳥虛九已被我成功策反，等它找到時機便會給予滅天迎頭痛擊。”
“我會時刻關注你們的戰況，屆時還請主人放手一搏，不要留手。”
放手一搏嗎……李元軒苦笑。
他如今又何嘗不是在放手一搏。
所有的底牌悉數交了出來，結果卻還是不如預期。
到底是修爲的限制，他能感覺到荒古之力的運用還有極大的提升空間，只是可惜金丹期的靈力儲蓄支撐不了那樣龐大的力量。
若是他能有分神期，渡劫期，甚至是大乘期的實力，結果會不會有所改變？
李元軒沉默着，將系統揹包內的狂暴丹拿了出來。
與修爲暴增伴生的，是它令人乏力的副作用。
若是他未能在一炷香的時間內解決滅天，等待他的，便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裡，他攥緊了手中的瓷瓶。
他不是怯於冒險的人，只是還需要評估，如此施爲之後，勝算究竟幾何。
以及，還有沒有其他，更有希望的辦法。
正在他猶豫時，金鱗應龍渾厚的嗓音響了起來。
“之前我便覺得奇怪，爲何你戰鬥得如此艱難也要隱藏實力，現在竟不惜使用丹藥增幅，也不願用出那股力量。”
“身爲荒古之尊，我能理解人類中固執的血性與堅持。只是不免讓我好奇原因。”
“人類的勇士，能否告訴我，即便犧牲也不願意動用那股力量的堅持，究竟是什麼？”
哪怕在戰鬥中應接不暇，李元軒也冒出了滿腦袋問號。
力量？什麼力量？難道這金鱗應龍竟能強大到看破他身懷系統，能夠“言出法隨”？
可聲望積分早已所剩無幾，兌換足以扭轉戰局的消耗又是個天文數字，他實在是黔驢技窮想不出招了。
但也不願意輕易放過這看似轉機的異常，連忙再心裡問道：“可否請您說明詳細？”
“我體內隱藏的力量，應要如何調用？”
“原來如此麼，你竟也不知情。”即便是應李元軒召喚而得以有現世的機會，金鱗應龍也未像祝靈天玄一般，將李元軒當做主人稱呼。
它有如可靠的戰友一般，爲李元軒擋下角度刁鑽的骨手，見證無數滄桑歲月的龍瞳下落到李元軒身上，燦金得有如一輪曜日。
淳厚的嗓音，又像是誨人不倦的師者，不帶半點偏見與狹隘。
“邪力。在你的身體之中，還有一脈與滅天同源的邪力。”
“其勢之龐大，甚至可以扭轉戰局。”
“正是因此，滅天的邪氣才無法侵蝕你的肉身。”
“一旦你能將其應用自如，你我聯手，便能將這柄邪兵再次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