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牧蘭盯着宮裡頭,有什麼消息,隨時傳遞過來。
繡橘憂心忡忡的說道:“世子妃,皇貴妃那般爭對您。而您今日方纔從宮中回來,可能於您不利!”
水清漪在梳妝檯前坐下,梳着溼答答的長髮,彎着嘴角道:“不必憂心,她如今自顧不暇,又怎得會對付我?何況,踢了幾次鐵板,還不知思量,倒也枉費了她浸‘淫’後宮這麼多年。”
聞言,繡橘倒也稍稍舒了心。看了眼窗外,驀地一怔,猛然擡眼望去,恰巧見着舒雅提着食盒出來。眉目溫婉,眼角堆積着稍許的笑。心底‘咯噔’了一下,這副模樣儼然是得償所願的滿足!
難道她得逞了?
不禁面‘色’難看,勸阻道:“世子妃,您去書房瞧一瞧世子爺。就將宮裡頭的事兒,去給世子爺透透口信,若有個意外,世子爺也好有個對策。”
水清漪怎得不明白繡橘的心意?擱下梳子,起身整理着衣裙,道:“你吩咐廚房送了什麼膳食?”
“清粥小菜。”繡橘喜上眉梢,立即拿着一個手爐塞在水清漪的手中:“書房那邊較‘陰’涼,世子爺身子骨不好,您將這個送去。”說罷,忘了主僕間的尊卑,推搡着水清漪走出屋子:“也給您尋了藉口。”
水清漪無奈的斜睨她一眼,提着手爐去了隔壁的書房。敲了下緊閉的‘門’扉,推‘門’而入,一股冰涼的氣息撲面而來,一陣沁心的涼。
目光落在角落裡儲放冰塊的銅盆,大塊的冰冒着絲絲的冷氣,皺緊了眉頭:“你身子不好,怎得還在屋子裡儲放冰塊?”轉身吩咐守在‘門’外的丫鬟給撤走。
長孫華錦從堆積如山的賬本堆裡擡起頭,看着她蹙眉不悅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溫和。指着賬本道:“這是母妃‘交’給你的賬目。”
水清漪一怔,看着他身上裹着的大氅,明白屋子裡爲何擺放着冰塊。
“我可以將賬本搬回屋子裡去處理。”水清漪將手中的手爐塞進他手中,果然一片驚人的涼意冷如骨髓,不禁縮了縮手指。看着桌案上擺放着的小米粥,原封未動。詢問道:“不合胃口?”
長孫華錦搖首:“回府時已經用了膳。”
水清漪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宮中皇貴妃小產,你可要進宮一趟?”
長孫華錦眼底的詫異一閃而逝,似乎並不知這件事,看向窗外。常德感受到長孫華錦的視線,立即進了書房,看了眼水清漪,恭敬的說道:“回稟世子爺,貴妃娘娘讓心腹送信出宮,被太后娘娘的人給逮着了。信是送往丞相府,內容是讓相爺進宮商議腹中胎兒的事。”
水清漪心底震驚,看着常德古怪的神‘色’,心裡有了大膽的推測,難道‘玉’媚兮與相爺有‘私’情?否則,怎得讓一個毫無關係的外臣進宮商議腹中胎兒的事?心中瞭然她爲何要在信中提到胎兒,怕是沒有孩子作筏子,相爺不會進宮。
請相爺進宮,怕是商議莫寅與莫婕妤的事兒,好鞏固她的地位。
只是心中欽佩‘玉’媚兮的大膽,不但與莫寅有‘私’情,暗地裡卻也勾搭上了相爺。她‘混’淆皇室血脈,難道是要助相爺篡位?
“現在如何了?”長孫華錦面無異‘色’,合上一本賬目,示意水清漪在他身側坐下。
水清漪就着他身旁的圈椅坐下,看着他遞過來的賬目,順手翻開。泛黃的紙張上有着幾種墨跡,其中備註的是新筆跡,殘留着淡淡的墨香。心神一動,莫非他方纔就是在整理賬目,詳細的備註好,免得她會看不懂?
怔愣的看着他,正‘欲’開口,便聽到常德道:“皇貴妃意識事態不妙,便在安仁宮小產了。”
水清漪沒有想到關鍵時刻,‘玉’媚兮流掉孩子自保,也要拉着莫婕妤墊背。
“安仁宮住着莫婕妤。”水清漪見長孫華錦蹙眉,開口解釋。
“太后娘娘等着抓貴妃的把柄已久,立即讓太醫去替貴妃診脈,貴妃並沒有懷上龍嗣。太后娘娘治了貴妃欺君之罪,礙於皇上的庇護與王妃的求情,剝奪了她手中的鳳印,連降三階。”常德冷漠的看了水清漪一眼,詢問道:“可要助貴妃?”
“不必理會。”長孫華錦疲乏的靠在椅背上,目光詭譎而冰冷。
水清漪怔怔的望着他的雙目,這樣冰冷的目光,似乎有種久違的感覺。忽而,他舒展着手臂,寬厚的手掌落在她的頭頂,輕拍了幾下:“莫要分心,這一堆賬目回‘門’後就要用。”
水清漪看着堆疊高高的幾摞賬目,嘴角微顫,即使她今夜不眠,也不能夠看完。
當下也沒有心思想着宮裡頭的事,若是不能處理好,王妃便有由頭說她勝任不了,便會剝奪了她管理賬房中饋的差事。
長孫華錦淡漠的睨了眼常德,常德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書房裡霎時安靜了下來,只有水清漪翻閱賬目紙張的沙沙聲。
長孫華錦看着她熟練的挑出錯處,在賬目條理不清晰下依舊能夠‘精’準的算出盈利與虧損,亦或是做的假賬,似乎對王府的賬本瞭如指掌。
眸‘色’漸深,隨手拿着一本,與她一同對賬。
時間靜悄悄的過去,轉眼間,便到了用晚膳的時辰。
水清漪擱下狼毫,‘揉’着痠痛的脖頸,看着桌子上點燃的燭火,微微一怔,沒有料到這麼晚了。側頭看到正俯首對賬的男子,心中詫異,他那邊堆疊的兩摞賬本顯然是看完的。隨手看了一下,都如他給她的那本差不了多少。心想難道他不打算喚她對賬?只是她來了書房,適才讓她對賬?
“我若不來,你便自己看了?”水清漪脫口而出道。
長孫華錦聽到她開口,側目望來,看着她眼底的‘迷’茫與不解,莞爾道:“今日不會喚你來,待回‘門’回府再‘交’代你。”
“回‘門’回府不是要‘交’賬了?”水清漪說完就後悔了,他話裡的回‘門’後賬目要用,並不單指回‘門’回府當天那日就要!
心裡有些惱,怎得就信了他的話?
長孫華錦看着她慍怒的繼續翻開賬本,眸子裡閃過一抹柔光,正‘欲’開口,‘門’扉被敲響。
“進來。”
繡橘推‘門’而入,看着坐在一起的二人,眉開眼笑。絲毫沒有察覺到氣氛的微妙:“世子爺,世子妃,王妃方纔請人來喚您們去前廳用膳。”
水清漪有些詫異,王妃爲何喚他們過去一同過用膳?
隨即,想到常德的話,王妃今兒個進宮給皇貴妃求情。難道是爲了皇貴妃的事情?
“我先回去收惙一下。”水清漪想起頭髮還是鬆散的披在身後,對長孫華錦說了一句,就回了屋子。
兩人一同去了前廳,桌上已經上了菜,王妃端坐在一旁,臉‘色’冷沉。見到二人,不鹹不淡的說道:“快坐吧。”
長孫華錦與水清漪二人面面相覷,在王妃對面坐下。
桂媽媽盯着水清漪看,見她沒有任何的反應,便忍不住開口道:“世子妃,宮裡的嬤嬤沒有教導您禮儀?”
水清漪自然明白桂媽媽說的是什麼,她作爲兒媳,自然要在一旁伺候王妃用膳。可在她過‘門’的時候,王妃便不用她立規矩,分開用膳。如今突然給她立規矩,怕是皇貴妃與她說了一些什麼話。
長孫華錦適時的開口道:“王府沒有立規矩的習慣,我便讓教習嬤嬤去了這一條。”
桂媽媽兩眼一直,在長孫華錦冷淡的視線下,垂下了頭。“世子爺,您也莫怪王妃突然讓世子妃立規矩,而是今兒個王妃受邀去了鎮西侯府,人家媳‘婦’都站在身後伺候着。便有人諷刺咱們王府家大業大,卻是個沒有規矩的,王妃心裡憋了一股子氣,便想讓世子妃伺候一回,日後有人問起,也能夠說上世子妃一兩句好的。”
王妃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咱們王府在帝京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在外邊,府裡頭的規矩倒是不如小‘門’小戶。讓他們好一頓笑話,倒也連累了清兒的聲譽。”
“不急於這一時,清兒看着堆積如山的賬目,便對了一日的賬,如今也累着了。明日還要回‘門’,日後在給母妃立規矩。”長孫華錦不冷不淡的駁回了王妃的話。
王妃心中不滿,可那句回‘門’卻是讓她無話可說,免得旁人以爲她苛刻了新‘婦’。
“今日兮兒被莫婕妤害得流產,太后早已看她不順眼,便讓心腹給兮兒診脈,咬死說兮兒是假懷身孕,犯了欺君之罪。倘若是假懷身孕,兮兒又怎麼得會大傷了身子骨,日後不能夠再有身孕?可太后在宮中素來隻手遮天,也怪兮兒不聽話,得罪了太后,才落得這樣的地步。你素來得太后喜愛,進宮與太后說幾句好話。畢竟兮兒是王府出去的人,出了這樣的事兒,旁人笑話的是王府。若是一個‘女’子都護不了,日後咱們王府怎得在帝京立足?”
“是真的便假不了,太后也不是蠻橫之人。”長孫華錦擺明了態度,不會參與。
王妃似笑非笑的看着水清漪,冷笑了一聲:“若是有人煽風點火呢?清兒今日與太后聯手對付了兮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