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那番別有深意的話,讓旁人聽了去,不能理解其中的含意。但是聽在水守正的耳中,卻認爲是水清漪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纔會謀害了大夫人腹中的胎兒。大夫人沒有子嗣,只能支持水清漪。不但站穩了腳跟,還能夠除掉水玉蓮。
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水守正冷笑連連,血脈相連都能相互殘害,何況是沒有任何血緣的人?
簡直是引狼入室!
水清漪來不及思索二夫人是刻意挑撥,亦或是知曉她的身份。爲今之計,便是要摘清自己。“恕清兒愚昧,不知二嬸孃說的是何意?若你因我頭上的釵,懷疑我收買這丫頭,那便是一樁笑話。”見二夫人霎時變了臉色,漫不經心的說道:“何況,若當真是我做的,便不會與二嬸孃爭辯,直接順勢栽贓給四妹,何必引火燒身?”說罷,毫不退怯的迎上水守正的目光。“那個孩子,是我和母親期待已久。”伸手撫着手腕的玉鐲。
水守正聽着她最後一句話,有些不明就裡,待瞧見她撥弄着玉鐲,便會意過來。她暗示期待大夫人生下孩子,給她日後做依仗。
靜安王府是何等的身份?她嫁過去,沒有孃家撐腰,怕是難以安身。大夫人若沒有子嗣,爵位水遠希繼承,怕是不會照拂她。反而大夫人是和她一條戰犀聰明之人斷然知曉該如何做。
“不是蓮兒,那會是誰?”水守正目光卻落在了二夫人身上,信了水清漪的話。畢竟,之前完全可以推諉到水玉蓮身上。她不但沒有,還爲了陷害她的水玉蓮討清白,那便是真的一心要揪出迫害喬若瀟的隱患!
二夫人目光一緊,臉色冷沉,彎着嘴角懶散道:“這麼久你都沒有查出頭緒,夜色漸深了,便由我這個做嬸孃的幫你查明真兇,好早些回去歇息。”說罷,向一旁的丫鬟遞了眼色。
丫鬟要上前,被冬雨擋住。
水清漪不等二夫人發話,淡淡的笑道:“這畢竟是大房的事兒,便不勞煩二嬸孃。”對不知何時來的老者使了眼色,介紹道:“還是請仵作驗屍,這樣公平公正,誰也不偏頗。”
老者提着木箱子,給水守正作揖見禮。
二夫人見到來人,眼底閃過暗芒,阻止道:“人死如燈滅,再大的罪過也煙消雲散了,何必如此折辱她?”
老者看向水清漪,水清漪不動聲色道:“正是因此,纔要還她一個清白。否則攤了這麼一件惡事,死了可是下地獄的!相信她也想要我們給她主持公道,好安生投胎!”見二夫人想要辯駁,似笑非笑道:“二嬸孃三番兩次的阻攔,莫不是有見不得人之事?”
“你——”二夫人氣絕,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得冷笑一聲,冷眼見她折騰出什麼花樣來!
老者得到水清漪的指示,蹲在秋水的身旁。仔細檢查了一番,並沒有任何的傷痕。帶着手套,在她身體的各個要害處按了按。驀地,在脖子處一頓。圍着她的脖子摸一圈,後勁脊椎鬆動,有斷痕。
翻轉過來,撥開頭髮,後頸一片淤紫,顯然是遭受了重擊。若有所思的檢查秋水的手,手指慘白慘白,大抵是因爲削瘦,並沒有水腫,指頭的勒痕還在。老者凝重的說道:“她死前與人起過爭執,抓着對方的東西勒着指頭纔會有痕跡。之後被人給重擊,推入了井裡。”
二夫人緊緊的捏着衣袖,眼底的狠辣一閃而逝,面龐僵硬,想要扯出一抹笑,只扯動了嘴角:“管事嬤嬤說了懲罰過她,這傷怕是這樣來的,不甘受辱,便投井自盡了呢?何況,凡事講究的是證據。”
“請侯爺讓通水性的人下去,打撈證據。”老者畢恭畢敬的說道。
二夫人睨了眼身後的夏荷,見夏荷低頭出神,冷哼了一聲。井水這麼深,不信能撈着什麼!
諷刺的看了眼水清漪,即使找了仵作來又有何用?
水守正沉吟了一番,找了元慶下井。
半個時辰後,水井裡有了動靜,將元慶給拉了上來。手中拿着一個溼漉漉的荷包,遞給老蘸“您瞧瞧。”
老者將香囊的袋子在秋水的手上繞了一圈,剛剛好。打開裡面的東西一瞧,都是泡散的紅花,放在鼻端一嗅,隱約殘留着麝香味。“這是死者落井時,從兇手身上拽下來的。裡頭的麝香粉已經化了,只剩下紅花。”
水清漪面色大變,拿着香囊左右端詳,眼底閃過寒芒:“二嬸孃怕是對這香囊不陌生吧?這府裡頭也只有你纔有這軟香羅織錦。”水清漪將香囊扔在二夫人的腳下,冷笑道:“誰都知道這軟香羅織錦是北唐盛產,我若不曾記錯,二嬸孃年前從尚書府拿回一匹,還得到過祖母的誇讚呢。”
聞言,二夫人霍然看向香囊,臉上的血色霎時褪盡。厲聲道:“你含血噴人!這東西是我的,極有可能是旁人偷盜我的構陷於我!”心裡咒罵夏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匹料子她早已裁做了衣裳,剩下的料子便丟給婢子扔了。怕是她見着好看,便做了香囊。如今,倒成了證據!
老者繞了一圈,將行兇的木棍尋了來,木棍表面粗糙,有許多木刺,還隱有點點血跡。“兇手的手受傷了!”
立在二夫人身後的夏荷頭垂的更低,握緊拳頭將手縮回了袖筒。
水清漪並沒有錯過這細微的動作,讓人將夏荷押出來。夏荷大驚失色:“你們幹什麼,快放開我!”
“裡頭的麝香和紅花便是迫害母親之物,如今在井底撈出來,擺明了是毀滅證據,殺人滅口!”水清漪緩緩的踱步到她的身側,伸手扣住她右手手腕,看到她的虎口有一條傷痕,一把甩開她的手,冷聲道:“還有什麼話可說?”
二夫人眼底閃過一瞬的慌亂,轉瞬恢復了鎮定。“你母親自小在我身旁伺候,信得過她的爲人,所生的孩子自然也是不錯的。有什麼如實說來,我自會替你做主!”到了這地步,再多費脣舌也是徒勞,直接將夏荷推出來頂罪。
夏荷渾身,臉上的血色寸寸褪盡,手指緊緊的掐着泥土,緊咬着脣瓣,驚惶的說道:“是我殺的,當初這個賤人在莫姨娘身旁之時,嘲諷侮辱我,早已對她懷恨在心,見她失勢。我就想要報復她,就在這個時候,大夫人害死了我的嫂嫂。我心有不甘,但是不能謀害到她,老天開眼,讓她有了身孕,落胎一個不好就會一屍兩命。所以我纔拿着二夫人賞賜給我的金手鐲收買見錢眼開的秋水。等她事成了,我自然不會讓她泄露出去,用來要挾我,便將她滅口了!”
說到最後,夏荷滿臉的激動之色,眼底不見驚惶,有的只有瘋狂報復之後的快意。最後剩下不甘:“可是沒有想到,居然被你們給識破了!”
二夫人緊攥着手帕的手,緩緩的鬆開,僵硬的面頰鬆弛下來,難以置信的怒斥道:“糊塗東西!沒有想到你平日裡溫順,卻是包藏禍心!來人……”
不等二夫人說完,水清漪打斷道:“謀害主子,按照家法,理當杖斃。”頓了頓,轉頭看向水守正:“父親,您說呢?”若是給二夫人先開口,夏荷不過是吃皮肉苦罷了。
水守正陰沉的說道:“杖斃!”一甩衣袖,怒氣衝衝的走了。
粗使嬤嬤立即將癱軟在地的夏荷拖走。
二夫人目光吃人般兇狠的瞪着水清漪,見水清漪面不改色,不動如風,淡淡的看着她,意味深長。二夫人一怔,斂去眼底的情緒,勉強的扯出一抹詭異的笑。伸手整理着水清漪的衣襟道:“女人啊,就該愚笨一些,這樣才能活得長久。原來那樣不好麼?爲什麼要變得如此聰明伶俐?我都不知該替你擔憂還是高興。”
水清漪避開二夫人的手:“二嬸孃關心我,倒不如多關心關心齊哥兒。”
二夫人面色大變:“你什麼意思?”
水清漪勾脣,拂動着水袖,擔憂道:“不知我母親腹中胎兒能不能保住。”說罷,轉身離開。
二夫人想要追問,就在這時,夏草臉色慘白,頭髮散亂,匆匆跑來道:“夫人,不好了,夫人,大事不好了!三少爺不知爲何,突然驚醒過來,抱着柱子撞牆,流……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大夫說……說是三少爺蓋的錦被有毒,亂了三少爺的心智。”
亂心智……
失心瘋!
二夫人眼底迸發出陰毒的光芒,望着水清漪離去的方向,掐斷了精心保養的豔紅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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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肥厚的一章!之前寫的很複雜,也很兇殘,然後刪掉重寫~嚶嚶,求撫摸。╯﹏╰
清兒:【斜眼】你也好意思,天天萬更+再來求撫摸。
某煙:……【好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