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怡寒看了看牀上死不瞑目的老闆,冷聲對我說道:“如果被我查出他是你殺的,我一定會讓你得到報應!”
“人不是我殺的,不過我也有責任!”我緩緩地說了一句。
老闆是被我綁在我房間裡的,如果我沒綁住他,他應該不會死。
“哼哼,少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
“趕緊去看看我放在牀腳的手槍還在不在?”我突然想起我放在牀腳的那些手槍和彈夾。
“你還有槍?”張怡寒說完拉着我趴在牀邊一看。
牀腳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很明顯已經被那個兇手拿走了。
“站住……”就在這時,樓上突然傳來一聲驚天怒吼。
“唰……”張怡寒從地上一爬起來轉身就跑。可我卻還在地上蹲着,那麼一繃,我本來就受傷的右手瞬間傳來一陣劇痛:“啊……”
低頭一看,傷口的紗布瞬間已被崩開的傷口流出的鮮血染紅了。
“小林哥哥……”陳葉一聲驚呼衝上來抓住了我受傷的右手。
“散開!”張怡寒把陳葉一推,轉身繼續拉着我跑。
“啊……”我又是一聲慘叫。
“放開他……”陳葉一聲大吼,一把抓住了張怡寒的肩膀。
“唰……”張怡寒馬上用槍對準了陳葉。也就在張怡寒用槍指向陳葉之時,陳葉一伸手就抓住了張怡寒的手槍。
我看的很清楚,陳葉這一抓,右手食指不偏不倚地正好穿到張怡寒手槍的扳機後面。雖然張怡寒的手指是搭在扳機上的,可她現在就算想摳扳機開槍已經摳不動了。
“放手!”張怡寒怒吼一聲,一膝蓋朝陳葉肚子頂去。
陳葉身子一側,用左手肘部狠狠一下擊打在張怡寒大腿上,張怡寒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啪……”陳葉一掌劈在張怡寒後頸上,張怡寒眼睛一閉就暈倒在地。
“哼,臭女人,欺負我小林哥哥!”陳葉冷哼一聲。
“葉子……”我很無奈地叫了一聲。
“誰叫她欺負你的!”陳葉嘟着嘴說了一句,從張怡寒口袋裡掏出鑰匙,給我打開了手銬。
“葉子,我們不能跑,我要是跑了,以後可就說不清楚了,我會變成真的通緝犯的!”此時陳葉早就知道我不是通緝犯的事,所以我纔會對她這麼說。
“小林哥哥,我覺得你活得好累!”陳葉突然一臉同情地望着我。
“哎……”我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小林哥哥,看到你被別人欺負我好心疼……”陳葉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滴下了幾滴眼淚:“其實我從小就很膽小,很討厭學功夫,可是我聽我爸說,你經常被人欺負,所以我才學功夫。那時我就一直在想,等我長大了誰再欺負你,我就幫你打誰……”陳葉說完已經淚流滿面。
“別說了,走,我們快去幫忙追兇手,追到兇手我就沒事了!”我把張怡寒的手槍撿起來朝腰間一插,然後牽着陳葉的手就朝樓上飛奔而去。
以前我牽她都是握着她的手腕,這次我卻刻意抓住了她那柔滑的小手。
前不久我聽見鄭遠和我說過很多老陳和陳葉爲我做的事情,那時候我就很感動了,只是並沒有此刻這麼真實,這麼強烈。
而此時陳葉帶給我的感動是真真切切,完全可以觸摸得到的。她剛纔說的那些話,很可能已經藏在她心裡很久了,因此她自己說到最後的時候,已經有些泣不成聲。也是她的這麼一番話,把我感動的眼眶都有些溼潤。
本來當我前兩天再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就已經有種很想好好補償她的想法了。尤其是她在那種地方被關了那麼久,一定受了很多折磨……當時我就想我該怎麼讓她釋懷,讓她忘記這段慘痛的回憶。
只因當時我心裡還放不下張怡寒,可這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可以放得下了。
張怡寒之前的表現真的令我有些寒心,我的手都傷成那樣了,她居然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就算對一個不認識的嫌疑犯,也不該那麼狠心吧!
我拉着陳葉的手邊跑邊想,我決定以後要好好補償一下這個從小就爲我默默地付出了很多的女孩子。
當我們衝到頂樓的時候,看見趙銘竹正從對面一棟樓的樓頂衝下去。
很明顯,那個兇手應該是從這邊樓頂衝到了對面,然後朝樓梯下面跑了。
“葉子,快去對面樓下攔住他!”我着急地喊道。
“喔……”陳葉點了點頭,轉身就跑,跑了沒幾步,又扭頭對我叫了一聲:“小林哥哥,你小心點……”
“我知道,你也千萬小心,兇手身上有槍!”我道。我放在牀下的那麼多手槍都被兇手拿跑了,我當然擔心陳葉的安全。
“知道了……”陳葉已經衝下樓梯了。
學過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樣,動作要比普通人快很多。雖然我叫陳葉下去幫忙攔截那個兇手,其實我自己也馬上就跟着跑下去了。
只是當我跟着衝進樓梯口的時候,陳葉已經到了下一層。
我左手握着張怡寒的手槍一口氣衝到一樓。然而,就在我剛衝出旅館大門,卻看見趙銘竹正躺在旁邊那棟樓的一樓門口。
“趙隊……”我不要命地朝趙銘竹衝過去,衝到趙銘竹跟前,卻看見趙銘竹雙手捂着腰間,嘴裡正在翻血。
“趙隊,你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我幫趙銘竹按住傷口。
陳葉呆呆地站在趙銘竹跟前,慌慌張張地道:“小林哥哥,怎麼辦,怎麼辦?萬一他死了就沒人相信你了……”
“快打電話叫救護車,手機在我口袋裡,快……”
“喔……”驚慌失措的陳葉急忙走到我身邊,從我口袋裡拿出手機:“小林哥哥,給誰打?”
“120啊!”我大聲吼道。這丫頭膽子真的很小,看見趙銘竹中槍,她已經被嚇傻了。
所幸她還不至於嚇得連話都不會說,她給120打電話的時候,說話還算利索。
緊接着,我就幫趙銘竹按着傷口在現場等救護車。他已經說不出話了,只能看見他嘴巴一直在對着我動,似乎想和我說話,卻就是說不出來。
由於給120說的是警察中槍,120來的挺快的,只是不到十五分鐘,離這裡比較近的一家醫院的救護車就趕到了。
不過他們剛到現場,還沒把趙銘竹拉上車,我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警報聲。我一聽就知道來警車了,而且還不至一輛。
“葉子,快走……”我牽着陳葉的手,趕緊轉身朝人羣外面走了出去。
“喂,你們別走啊,你們應該認識這個警察吧,你們跟着去一趟醫院……”後面有醫務人員叫我們。
此時我當然不敢回頭,因爲我聽見警車的警報聲已經在身後不遠處停下了。
“喂,你們別走啊……”那個醫務人員又叫了一聲,周圍一些圍觀的羣衆也都在看我和陳葉。
緊接着,我就聽見有個人問了一句:“出什麼事了,現場有沒有目擊證人?”
“有兩個打電話叫救護車的,不過他們好像很害怕已經跑了,朝那邊跑了……就是那兩個人……”
“站住!”
“別動……”
……
“快跑!”其實我聽見第一聲“站住”的時候,就已經拉着陳葉的手在開始猛跑了。
之後,我和陳葉被四個警察追了整整三條街才甩掉他們。還好此時是大白天,到處都是人,那些警察都不敢開槍,不然我們一定跑不掉。
傍晚時分,我和陳葉在一處郊區的棚戶區租到了一間一室一廳的小房子。
我們知道自己肯定住不了多久的,因此房東找我們要身份證的時候,我們說身份證搞丟了,正在叫家裡補辦臨時身份證,還有一個星期就到了。等身份證到了就馬上給他交複印件。
房東是個中年女人,看見我和陳葉都比較面善,不像是壞人,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一般情況,只要你房租給到位了,推後一個星期交那些租房子的信息資料房東都不會卡的太死。以前租房子都不要身份證,也是這幾年社區管理逐漸比較規範了才查得比較嚴。
這裡離我們今天所在的出事地有好幾十公里路,相信他們應該沒那麼快查到這裡來。
我和陳葉逃亡了一下午,早就已經很累了。陳葉洗了一個澡後就先睡了,我坐在沙發上給朱明智打電話。
可朱明智的電話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從趙銘竹出事之後,我已經打了幾十個電話了,一直都打不通。
就在我迷迷糊糊地躺在沙發上準備休息的時候,突然聽見樓下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看看時間,此時正好晚上十點。
“誰啊?”房東問道。
“我!”有個很粗狂的男人應了一聲。
“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房東問。
“別提了,所裡忙死了!”男人道:“今天市內發生了一起兇殺案,兇手以前是個警察,殺了一個旅店老闆之後,又搶走了一把警察手槍。對了,家裡今天沒來什麼新租客吧,要是有年輕點的一男一女,一定要仔細盤問一下……”
“老,老許……”房*然壓低聲音,不過還是被我聽見了:“還真被你說中了,六點多鐘的時候我們家真來了一對年輕人。”
“給你身份證了沒有,男的是不是叫林明俊,女的是不是叫陳葉?”那個男人焦急地問道。雖然他們在一樓,並且此時他們倆說話的聲音非常小,可我在三樓還是聽得很清楚。
“他們沒給我身份證,說是等一個星期再給我。不過我看這兩個年輕人都挺面善的,不像是殺人犯吧?”房東道。
“殺人犯難道還會給臉上寫兩個字?你這個死娘們兒,你是引狼入室啊,他們白天才剛殺一個旅店老闆,說不定晚上就會來對我們下手!快穿好衣服別睡了,趕緊把下樓的鐵門用鏈條鎖鎖上,我馬上打電話到所裡叫人過來幫忙。”
聽見這麼一番對話,我心裡拔涼拔涼的。
趕緊走到陳葉房間門口輕輕地敲了兩下房門:“葉子,葉子……”
陳葉很快下牀朝門口走來了,她輕輕拉開房門低着頭說道:“小林哥哥,我,我還沒做好心裡準備……”
艾瑪,什麼心裡準備啊!
這丫頭想象力怎麼那麼豐富……
“別胡思亂想了,快收拾東西換好衣服,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然而,當我和陳葉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發現天樓和一樓的鐵門全都被鎖住了。下午剛來看房子的時候,我刻意看過天樓的鐵門,那時候沒鎖。沒想到晚上卻被負責的房東老闆提前鎖上了。
房子的窗戶上又全都有防盜窗,我們就好像被關在了一個巨大的籠子裡。
我和陳葉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這一刻,我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繼續不停地給朱明智打電話,還給他發了幾條短信,解釋趙銘竹是怎麼受傷的,解釋爲什麼拿張怡寒的手槍……
“小林哥哥,怎麼辦,我好怕,我們要是被抓去了會槍斃我們嗎?”
就在陳葉話音剛落,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緊接着就是一個令我瞬間絕望的聲音:“大家都小心一點,疑犯非常兇殘,是個B級通緝犯,身上背上十多條人命。他手裡有把警用手槍,上級命令我們,如果他想反抗,可以當場擊斃。因爲根據我們剛剛接到的一個上級通報,這是一個變節的臥底!”
“轟隆隆……”我只覺耳邊傳來一陣奔雷聲響,我差點當場暈倒在地。
本來我還想着就算被抓住了,我最多也就是沒有完成任務,挨個處分而已,可那個警察的最後一句話卻令我瞬間有種跌進萬丈深淵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