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三十七、

白雅兒果然守信,再沒有派人追過來,小翠幫我包紮了傷口,途中不小心看到血,不出意料的暈了一次。

還好白雅兒周瑛出手大方,那小包裹裡面裝的全是珍貴藥材,還帶了厚厚一疊銀票。

果然是有錢人……

白天和小翠出了城門,夜晚兩個人又換了衣服,混在人羣中偷偷摸摸的摸了回來。

不過才一天而已,城裡已經是謠言滿天飛,京城看守極嚴,隨處可見巡邏的官兵,我和小翠本來打算潛到官府裡去探聽消息,誰知道民衆對國家大事抱了極大的熱情,一路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從陰暗的牆角蹭過來,‘不小心’聽到的私房話中,倒有大半是關於那些事情的。

“相公,我們是不是要收拾點東西啊,你說這魔教要是真和朝廷打起來……”

“沒事沒事,你看那些相府的人都沒動靜,等他們跑了我們再跑。”

“可是我聽說那魔教的人以吸人血、食人肉爲生,尤其喜歡童男童女,還能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個個都是妖怪,朝廷能打過他們嗎?”

“……”

我有點無語的望着小翠,流言能變成這樣,僅靠豐富的想象力是不夠的。

魔教,平時究竟是以什麼形象示人的阿。

還好小翠的聽覺沒有我這麼靈敏,否則聽到這話肯定又要氣的跳腳。

我一邊想,一邊集中了精神去聽他們說話。

“你聽說了沒有,各大門派聯手圍剿魔教分散在各地的分部,教主藤羅行刺未遂,估計這幾天就要被處死了。”

“哎?怎麼我聽說的是藤羅當時就被御林軍亂箭射死了!”

“啊,這麼說真的死了?”

“應該是死了!”

我這兩天本身就心神不定,偏偏又聽到這樣的話,當下就火冒三丈,不小心就條件反射的做了多餘動作暴露了行蹤,引得周圍的官兵紛紛往這邊看,幸好我機靈,迅速的背了小翠爬到一旁的樹上。

“公子!”小翠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怕,聲音中帶了軟軟的哭腔,“走得好好的你爲什麼要砸人家的窗戶啊!”

我悶着頭不出聲,剛纔聽了那話來不及想,一生氣順手就搬起石頭扔進去了……

過了一會兒,官兵們慢慢散去,小翠用手指捅了捅我:“公子,他們走了。”

“哦。”

“那我們下去吧。”

“好。”話是這樣說,我仍是坐在樹上一動不動,手腳明明都在那裡,卻一點力氣也沒有。

“小翠。”我說,“完蛋了,我動不了了。”

“啊?”

“好像是沒有力氣了。”我深吸了口氣,說,“我心裡像是被人揪着一樣,揪的太緊,讓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公子,你抖得很厲害……”小翠緊張的看着我:“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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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可是我還想再去砸一次剛纔那人的窗戶!”

竟然說什麼藤羅已經死了!

這種事情,打死我都不信!

“小翠,”我問,“如果藤羅被他們抓住,會被關到哪裡?”

“教主進宮以後一直沒有出來,應該還在宮內……”小翠猛地轉頭看我,“公子你不會是想去……”

“我們進宮吧!”

“公子你冷靜些,我們兩個怎麼可能進去!”

“可是我們不自己進,又有誰能把我們帶進去?”

話出口我們都是一愣。

我想了想,問道:“小翠,白雅兒進宮是不是要坐轎子?如果我穿了轎伕的衣服就可以混進去了吧?”

“不過,已經過了一天,”小翠猶豫道,“白雅兒應該已經回宮了吧。”

無論怎樣都要去看看,摸進熟悉的宅子總比潛進皇宮要容易的多。

安頓好了小翠,我一個人潛入了周府。

夜晚的周府靜寂的可怕,只有偶爾樹葉搖動的聲音,月光下樓宇的影子黑漆漆的凝成一團,就連自己腳踩在泥土上的輕響都能清晰地聽到。

一路上幸運至極,竟連一個下人都沒有遇見,白雅兒的轎子停在後院,那幾個轎伕正趴在石桌上,姿勢不雅的趴着睡覺。

我心中大喜,正要湊過去看,腳下卻踩到了樹枝一般的東西,‘卡擦’一聲,聲音不大,在這萬籟俱靜的夜中卻分外刺耳。

我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動也不敢動,直直的盯着那些轎伕。

呼,還好還好,沒有吵醒他們。

我小心翼翼的挪開腳,踮着腳尖走到其中一人面前,蹲下去瞧那人的臉,卻沒想到正看着那人一雙黑烏烏的眼睛!

哎!!!我手腳並用的後退,匆匆忙忙的想要逃,卻猛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反過身去看那些轎伕,那裡是睡着了,分明是被人點了穴道!

到底是誰做這種事。我想了一會兒想不明白,又有些擔心白貴妃和周瑛,索性先換了轎伕的衣服,繼續往府裡走。

繞過中庭花園,看到一個黑影自牆頂掠過,直奔書房而去。我吃了一驚,連忙跟了上去。

已經是三更時分,書房裡還點亮着光,那黑影一路上橫衝直撞,看見那燭光反而安靜下來,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我趴在草叢裡打量那個黑衣人,總覺得那身影怎麼看怎麼覺得面熟,正在腦海中搜索,周瑛推開門走了出來,望着那黑衣人高聲道:“俞秋遠,你身爲武林盟主,竟然夜闖民宅!”

竟然是俞秋遠!我有些發愣,剛纔看他在天空中飛來飛去還以爲是那裡的大俠,沒想到俞秋遠的輕功竟然也那麼好。

俞秋遠平聲道:“如果我不這樣做,恐怕這一輩子都見不到貴妃娘娘了。”說完,又朝書房作了個揖,“請娘娘出門一見。”

周瑛怒道:“放肆,娘娘豈是你想見就見的。”

俞秋遠保持着作揖的動作,聲音卻也高了起來:“娘娘若是不見,秋遠也只能無禮了,”

周瑛上前兩步,道:“俞秋遠,你想要做什麼?”俞秋遠卻是看也不看她,只是靜靜的望着書房,良久,書房裡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