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訴訟案集

穆九剛剛走到雲景山莊的地界,突然一人從天而降,他都來不及做出反應,胸口就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掌,整個人都飛出去,狠狠地撞到不遠處的竹竿上。

“咳咳咳。”穆九腦中轟鳴,胸口陣痛,對方下手不算很重,但也夠他受的。

再一擡頭,映入眼簾的是陶梟陰沉的臉。

他逆着月光,雙目沉寂而發狠,因牙關緊咬而經絡凸起,竹葉被撞得簌簌落下,飄在兩人之間。

“你膽敢算計我妹。”陶梟好似要將眼前的人大卸八塊。

“冀沉兄,您真是言重了,我何德何能,敢利用雲景山莊的大小姐。那是桃花斬自己的意願。”穆九扯出一抹笑容,嘻嘻哈哈地打扎馬虎眼。

“我不是在向你求證。”陶梟擡起合併的落影扇,死死地懟在穆九的肩頭。

穆九遭暗殺時肩頭受了傷,纔剛癒合的傷口被生生崩開,疼痛順着他的脊柱,直衝腦門兒。

他強忍住溢出嘴邊的痛苦的叫嚷,只是咬緊牙關不吭聲。

“若有下次,我定不輕饒。”陶梟陰仄仄地威脅,和平日裡溫文爾雅的模樣截然不同。

穆九深吸一口氣,繼續諂媚:“冀沉兄,您真誤會了,我怎麼敢利用綰綰,護着她都來不及呢……”

陶梟面色瞬間轉黑,擡起手,扇面上的薄刃微微一緊,穆九便覺得脖頸便是一涼,鋒刃割破肌膚,露出一道血痕。

“我沒有和你耍嘴皮子。”

“我也是認真的。”穆九也正色起來,絲毫不讓。

他來不及籌謀更多,只是通過這一法子,試探陶綰綰和桃花斬是不是同一人。

至於利用,他沒想過,也不敢想。

當然啦,順道讓陶綰綰當前鋒,這是節約資源嘛!

陶梟眼簾一擡,看出穆九眸中的真誠,手上的力卸下,眼底的殺意漸漸消停,又恢復平日裡溫沉的模樣:“回頭我讓陶伯給你送點傷藥。”

“多謝冀沉兄信任。”

“今天的事,不要有第三人知道。”

“穆九明白。”

兩人分開回的雲景山莊,陶梟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覺,穆九卻被始終等候他歸來的驚歌察覺。

她聽見聲響後叫醒林彥問,兩人輕手輕腳地摸到隔壁,咚咚咚輕叩房門,而後兀自推開。

穆九知道,這兩人候着自己呢,門閂都沒上。

他正坐在牀邊給自己換傷藥,齜牙咧嘴地掀開肩頭纏着的紗布,沒好氣地問:“你們就不能讓我休息片刻,天亮了再說嗎?”

“閉嘴。”驚歌森冷着臉,長劍一出就架在穆九脖頸上。

穆九更加無奈:“你們怎麼都喜歡把劍架在我脖子上?我又不是砧板上的魚,先把劍放下去。”

林彥問見穆九還有功夫貧嘴,就知道結果不錯,走上前幫他上藥,瞥見他脖頸上纖細的傷口,問:“還有誰把劍架你脖子上?”

“說來話長,今天打架的那幫人唄。”穆九不小心說漏嘴,趕緊轉移注意力,從懷裡掏出偷來的小本子,“小林子,你來看看許志成的記事本,涉及人員衆多。”

這次潛入許府,就是穆九探聽來的消息,說許志成平日裡有記錄的習慣,見他隔三差五會獨自寫寫弄弄。

穆九就想着把本子偷出來。

他最開始猜測是賬本,或者人物聯絡簿,總歸是他保命的東西。

拿到手後總能找出漏洞,便可大做文章,而後將線上的人一網打盡。

卻沒想到,是個故事匯。

林彥問幫穆九包紮好,接過小冊子。

記事本里記錄許志成經手的案子,涉及案中的人證物證等。

林彥問粗粗翻看一下,然後說:“這不就是一本普通的工作筆記嗎?”

但不可能,若只是稀鬆平常的東西,穆九不會帶回來。

“這哪裡普通?你看許志成把自己寫得無所不能,還想着流芳百世,供人敬仰呢!”穆九嘲諷,換個角度看,這就是一本自我吹捧的訴訟案集。

“說正事。”

“好好好,說正事。最開始我也奇怪,一本自己經手的案集,他又何必要費盡心機藏起來呢?”穆九按着肩頭,動了動胳膊,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幾日過去,怎的傷不見好,反而重了?”林彥問注意到,問。

穆九搖搖頭:“無礙,咱們接着說。”

林彥問思忖片刻,然後繼續:“穆兄的意思是,這上面的案子,寫的是許志成如何移花接木,扭曲事實,最後靠着本子上記錄的‘真相’,判的案?”

“我只是猜測。至於真相,明日一早問綰綰。”穆九提議。許志成自我吹捧,自然不可能讓自己當惡人,案集裡,他可是個大好人。

林彥問贊同,過了一會兒才失望地說:“可惜沒有找到許志成其他的把柄,本可將這幫惡徒一網打盡。”

“小林子,急什麼,拔出蘿蔔帶出泥,咱們順藤摸瓜,總能辦到的。”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滿是堅定。

翌日一大早,陶伯敲響穆九的門,說是遵照陶梟的指示,來給他送藥。

穆九嘴角忍不住抽搐,想着陶梟可真記仇啊!這是來警告他,下次定不輕饒嗎?

小心眼兒的人是真惹不起,他心中不由生出敬而遠之的念頭。

一盞茶過後,陶綰綰也起牀了,她只覺渾身痠痛,一邊活動筋骨一邊和林彥問打招呼,但又對主動問好的穆九視而不見。

穆九見自己熱臉貼着冷屁股 ,也不惱,就將許志成的訴訟案集丟過去:“綰綰,給你個好玩的東西。”

陶綰綰身手敏捷地接住,嘀咕着翻開:“什麼東西?”

“傳授給你的成功秘笈。”

陶綰綰看見“許志成”三個字就險些炸毛,耐着性子多看幾眼,更加氣憤,提起拳頭就要揍人:“我看你皮癢了,想和本小姐切磋切磋武藝是吧?”

“穆兄,你就不要逗綰綰了!”林彥問正經慣了,見不得打打鬧鬧,無奈地提醒。

兩人此時已經打作一團,穆九正掛在樑上,賠笑道:“陶大小姐,小的知錯了!求饒還不行嗎?咱們說正事!”

陶綰綰這才收手,氣鼓鼓地說:“你能有什麼正事?”

“你仔細看看這些案子,好還原真相。”穆九氣喘吁吁地扯扯衣襟。

沈豆蔻被兩人吵醒,惺忪着睡眼出來:“什麼真相?又有案子了?”

“沒案子。”

等沈豆蔻梳好小廝的髮髻,五人一道去膳廳用早膳,邊吃邊聊。

陶綰綰翹着二郎腿,單手卷着訴訟案集看,嘟囔起來:“除了看出許志成確實夠不要臉,其他也看不出啥呀。”

林彥問吃驚地問:“他往常的訴訟案子,你不關注?”

“我還想活的久一點,不然,氣都氣死了。”陶綰綰搖搖頭。

穆九昨夜挑燈研究案集,發現的端倪也不多,如今,陶綰綰同樣找不到線索,只能暫時作罷。

不過,這冊子費盡心思纔得到,他多少有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