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會兒,按着時間點,隨着火車特有的鳴笛,火車啓動了,看着窗外那彷彿倒退的站臺上送行的旅人,期待着前方的心思又不免擔憂起今天本來還要上的兩門課程了。
嗯,……放着課程不上,曠課出門玩樂是不是不太好?
花了一點點時間來反省,從來就不是好學生的方有容很快就拋開了這種假惺惺的愧疚,沒辦法,有了想要出去走走看看的想法,那發野的心思怎麼也收不會回來。
兩場春雨一下,從來就沒有按照季節穿衣的時髦女郎們將繁華的大街點綴更是看不清季節,那並不適合這個城市的白天的濃妝將本有的素雅遮掩得有點不倫不類。
從出租車拎下個大包,歸來的方有容向司機道了謝,在這出了名擁堵的城市街道上能一路一個紅燈都不等穿行過來的本事,這份業務精神真值得好好學習。
“喲,這是從哪兒過來?”下了車的盛家姐姐瞧着小方,隨着下車的徐翊對小方拎着的包包的款式起了興趣,那不是當年上學時曾經流行過的款式麼,擱在現如今應該算是老物件了,小方從哪兒翻來的玩意兒?
趕着聚會時間點跑回來的方有容對這種半調侃性的話語充分發揮了充耳不聞的狀態,拎着包包進電梯。這次的聚會地點在盛三的新家,他也是第一次過來,要不是人家出租車司機師傅對全城地址瞭然於胸,他肯定按時到不了。
瞧着拎着個土得掉渣包包的方有容,開門的盛三有點奇怪。
介於盛三挺實在的爲人,方有容連忙道:“這不是送給你的東西。”
讓開門,盛三無語,經常被算計的小方開始處處警惕起來了麼?
寬闊的客廳內的客人都差不多全了,其中有兩位是以前沒見過的,看來,這個非官方會議正在積極擴張中,可喜可賀。
還沒來得及和新客人招呼,一旁有人搭話了,“小方,這是什麼?”抱着盛家粉色小公主玩的鄭律師好奇着,介於之前就知道小方要旅行,趕着時間點回來,那一定是出遊後買的特產了,挺讓人好奇的。
顧不及和其他的人應酬,方有容大爲可樂,神秘道:“一會兒你們都會知道是什麼了,保證是好東西。”撂下這一句就請女主人帶他去廚房,這麼多東西擱置在哪兒都添堵。
好好洗把臉出來,女主人將剛剛沖泡好的茶水端出來給客人們,方有容也接過一杯轉目就對上了正在欣賞牆上油畫的趙曉那斜過來的眼色,對了,年後去李志遠家的趙曉有什麼結果了?
一旁李志遠慢慢踱步轉身避開了。這有點過於直白的迴避方式讓方有容有十足的奇怪,順利?不順利?總有個說法吧,好奇心驅使下的方有容在趙曉欲言又止的狀況下自然詢問一二了。
看着熱心之外顯得八卦十足的小方,趙曉低聲道:“那個——謝謝你。”
“謝謝我?”那意思就是很順利了,可喜可賀。瞧着趙曉瞧着自己的臉色,方有容確認道:“很順利吧?”
瞧着好意向他確認的小方,趙曉挺不好意思的,只得轉移道一邊私下聊:“他們家沒什麼反應。”
“啊?”李家沒有什麼反應?怎麼可能?方有容堅決不相信,他都被家中拿着鞋底追着揍了好幾年了,獨生子的李志遠家居然對此沒有反應?開玩笑的吧。
看着一點也不相信的小方,趙曉撇撇漂亮的嘴脣,道:“李志遠的父母知道李志遠喜歡你的事情,我到他們家拜會的時候,他們兩位說‘只要不是方家小三就成。’”
“啥?”方有容發證,這是什麼意思?
瞧着冒着北方腔調的小方,趙曉無語。當時聽了兩位突口而出的此言,趙曉、李志遠的表情遠比小方的表情要呆得多,按照李家阿姨的原話;“只要不是方家那小子就成,那小子精得跟鬼似的,最是可惡了。”這種轉折多少讓當時等着戰鬥的趙曉提起的一口氣泄得差點沒把穩住揚起的脖子。
瞧着聽得啞然了的小方,趙曉很想知道小方佔了李志遠多大便宜?害得李家父母有這樣深的成見?
小方究竟幹了什麼得罪了他家父母了?李志遠苦思了好幾天也沒想得出來。當初在家鄉那樣的環境下,他對真實心境下表現得很膽怯,再加上小方硬是裝聾作啞不給半點回應的狡猾,應該沒留下什麼把柄的,父母究竟是如何看出端倪來的?至今,他都沒想通。
方有容摸着鼻尖深思,和李志遠一起在鎮子邊混在一起十八歲,就算是被暗戀,可以清清白白的一點點也沒有逾越的事情發生過,自己的狡猾的本性怎麼會被李家爹媽抓個正着的呢?值得深思啊。
對上趙曉審視的視線,小方只有板着手指頭認真盤算,問題出在哪兒呢?“棒冰?可樂?酸梅糖?還是橡皮擦?……”
忘了,不得不厚顏承認,藉着李志遠的“喜歡”,不多不少是佔了點小便宜,多半是一些小零食,那時候,家境較好的李志遠手頭遠比他這個假千金要寬綽得多。
對小方將其中的糾葛一語拋開的做法默許的趙曉也不打算爲此多言,反正他謝謝小方在李家留下的及其惡劣的印象,並且也算是洞悉了李家對李志遠性向的心知肚明後的裝啞做聾的態度,也算是佔得了一定的先機,專程來應戰的他看得很清楚,李家父母對李志遠沒把那個狡猾奸猾的方家小三領進家門表現出了暫且的安心,至於下一步,那就是下一輪的較量了。
這是個好現象,值得把握。李志遠那精明的父母暫且保留着意見沒把話說絕了,那之後就盯着高調出現的他皮笑肉不笑的應酬着,期間還進行了一系列的觀察和追根溯源的提問,將當時詭異的氣氛堆積到了極致,察言觀色的趙曉也聰明起來,把小方也在他們交際圈內的事情一抖露,那消停半會兒就準備找茬的李家阿姨立即改變策略,繼續和緩客氣着,顯然,對李家而言,方家狡猾的小三是多年來在他們心中橫着的一根刺。
這般打着太極推手來來去去交手了幾個回合,趙曉確認了,只要拿小方來說事,李家叔叔阿姨態度就會條件反射般,態度立馬都會有所緩和,真不曉得小方做了什麼,在李家落得如此慘淡名譽。
“那個……對不起。”其實也沒必要當真細細盤算,要是細數起來可就說不清道不明瞭,十八年的朝夕相處沒個糾葛是不可能的,不過,也不至於這樣被記仇吧。
“……沒關係。”李志遠默然迴應,對此,他也沒什麼可說的,至今他自己也想不透究竟是在什麼地方露出了馬腳的,只是想到自家父母居然隱忍至今就覺得不可思議,果然,薑是老的辣。擡目看着眨巴眼睛一臉無辜的方家千金,那些年苦心擔負的隱瞞心意的自己現在看起來像是個大傻瓜。
探身擋在交流眼神的兩人中央,素來溫厚的趙曉有着不悅,儘管知道兩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糾葛,可那自幼相識的默契就是看得他好生不舒服。
不想節外生枝,方有容轉身離開了,現在是他們的世界,他就不參合其中了。
“小方這是什麼?”泊好車,徐翊進門就見小方和李志遠他們在小客廳那邊嘰嘰咕咕說着話,他也就去沒招呼,詢問着盛三小方帶過來的那老式包包擺放的位置,也沒顧忌什麼就自行拆開看看了,整個過程沒個人去阻攔,都挺好奇的等着揭發答案,只是這個答案有點不怎麼奇怪。
瞧着手快的徐翊,方有容坦言:“這是茶葉。”
傻子也看出來這是茶葉了,看上去有個十斤八斤的,小方要想販茶嗎?可喜可賀,這生意做得好,可是要發大財的。
不滿着的方有容拒絕應答這個說風涼話的傢伙。接過盛三伸手遞過來給他的會議記錄本,時間不早了,再閒聊下去就又要跑題了,正式開始會議議程吧。
各自歸坐,新來的還沒來得及正式招呼的兩位客人可能也是無意落網的,他們在旁觀的沙發那邊就做,和所有曾經的新人一樣,都帶着玩笑的笑意關注着這個會議。
長期擔任“秘書長”一職的方有容翻開了會議記錄本準備填寫眉頭,一眼瞧着那夾着在會議記錄本內的一張紙條,看着上面的留言,盯上去再次確認了一下,方有容有點不可置信得擡目盯上了盛三。盛三側坐下轉頭回避了小方求證過來的目光,那裝啞做聾的姿態讓方有容牙根癢癢的。
秘書長小方所表現出來的異樣讓一旁的鄭律師好奇得上前去瞄了一眼,隱着笑意,鄭律師坐下雙手抱胸等着會議的開始。
已經看透了這些小資水準的方有容拉着下巴,“各位好,現在我把會議議程規則做一個強調。”
又出什麼幺蛾子?已經瞧着小方那副變化了的表情的其他各位都保持了客觀的沉默,小方筆記本夾着的小紙條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舉着盛三夾在會議記錄本內的小紙條,身爲公認的會議秘書長,抖着那小紙條,方有容道:“在開始之前宣佈兩個新增的規則,內容如下:‘一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實業最大的強敵就是投機,投機的話題不要出現在正式會議話題中;第二件事情是:經過審慎決定——剝奪陸風一年內申請舉辦會議的資格。”
一如既往的短暫冷場的停頓後,噗噗的笑聲從會議觀察員那個方位毫不掩飾得傳過來,已經被笑場了習慣了的在座各位都保持着得體的肅靜。
對上斜斜掃過來的陸風那不善的眼色,方有容向彆着身子的盛三那方位呶呶嘴巴,他這個會議秘書長只是金牌主持人推出來的出頭鳥罷了。
不理會態度及其不端正的陸風斜過來的視線,盛三轉身端正坐好乾咳一聲,將小方推出來當炮灰,他也是不得已的,實在是上次應陸風之約去陸風家開會的後果太嚴重,嚴肅的陸家伯父審視他們的視線無比嚴厲,這還也罷了,那本應好端端的嚴肅的聚會在來來去去好奇的陸家老少當成了參觀品,讓爲船舶業準備着資料的各位無比尷尬,在如採訪般的扯淡中,什麼議題都沒有討論,耗去了大量時間後還被押着吃了家家戶戶都有的豐盛之極的午餐,導致一離開陸家,大家都搶着在最近的一家藥店停下買上健胃消食片來緩解一下過飽的痛苦,雖然在事後陸風進行了誠懇的道歉,可,陸風這種不嚴肅對待非官方會議正式議題的行爲一定要接受封殺。
想到兩月前的胃脹,某些人對主持人這種英明睿智的決定打心眼贊成。
在衆目默然讚許下,態度還沒有擺正的陸風也只得低頭認錯,和父親關係打得好了,這代溝的距離也夠難跨越的,都怪張校長,就是不肯把小兒子送給他們家。
摸着下巴,張校長無語,兒子能是隨意送人的嗎?何況他家小兒子是國寶級的金貴。
不理會這種企圖圖謀人家小兒子的詭異的氛圍,迴歸會議程序,杜絕討論投機並不是壞事,那就延續上期大家都準備過的船舶業的議題吧,也是,最近陸風這個小開的日子不怎麼好過呢。
會議開始,言歸正傳,對大家拋過來的視線,陸風坦言年後船廠的壓力與日俱增,其中成本是個大問題。
“前幾年鋼材上漲,不少省市都上馬,連帶着鐵礦石原材料都在上漲中,今年鐵礦石談判一下子上漲了近乎一倍,不少企業和貿易行之前囤積鐵礦石擱現如今可發了大財了。”陸風搖搖頭有點遺憾,他早就想幹了,父親一直沒有同意,現在市面上判斷下來明年巴西淡水河谷的鐵礦石還要對亞洲漲價,這個消息聽得人很不舒服,佔據世界鐵礦石進口百分之六十的我們國家沒有一點發言權,真窩囊……瞬間的感慨中瞅着對面奮筆記錄的小方,想到第一次會面的那些對話,陸風斜着的視線也緩和了很多,轉頭將話題延伸出去,問道:“我們這樣主要需要成品鋼鐵的企業成本壓力增大,徐翊,你是做進出口的,注意了沒有匯市的情況。”
說到了正事,在座的不是做實體的就是做貿易的,這外匯市場的波動當然引起了大家的關注,徐翊點頭道:“該好好討論一下,最近的匯率升值速度是快了點。”
“我覺得除了這些,正在審議的修改後的勞動法你們也應該有所注意。”鄭律師將所帶的一些複印件一一傳給大家。現在鄭律師是這個非官方會議的法律政策顧問,沒辦法,在鄭律師那絕對無敵的牙尖嘴利下偶經過多次慘敗的各位反思之後做出了這種集體的決定,當然了,人家訟棍的零花錢可不是小方那種級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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