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師弟,沙師弟快走!”
豬八戒無疑是個很有眼力勁的人,在對付着手底下小妖的時候,他的一雙眸子一直沒有離開天上的戰場,或者說,他絕大多數的精力都在關注着天上的戰鬥!
金仙道行的他,在這片戰場之上,無疑是除了天上二人之外絕無僅有的強者,甚至是,倘若他想,將面前的小妖屠戮一空並不是難事。
可是他沒有做,倒不是因爲他有一顆慈悲之心,而是天道有常,屠戮這些小妖王,對於他來說,除了增加自身的罪孽,並無其餘的利益,哪怕是救出唐僧都不可能,反而會招致天上那妖魔的記恨!
這是神魔世界,是一人可抵萬,超凡入聖的神魔世界,在這裡,高層的戰力決定了一切,所謂的人多勢衆,在神魔面前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哪怕是一個小境界的差距,彼此之間的戰力都是天壤之別,而天上的那兩人,對於下方的戰場來說,是無可匹敵的存在,任誰得勝,都會左右此場大戰的走勢。
所以在沒有結束天上的大戰之前,豬八戒一顆心都是在提着。
只是結果明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以孫猴子的道行之強橫,十萬天兵天將裡都能殺個七進七出的威勢,赫然不敵一個後輩小妖,那火系神通將孫猴子一身猴毛盡數點燃,隨着那猴子放聲慘嚎,招呼都不打一聲便急着離去,豬八戒慌了!
可憐那沙僧還在老老實實的跟着一衆妖王纏鬥,他是天仙道行,可是紅孩兒手下不乏天仙,雖然多數都糾纏豬八戒去了,他依舊是險象環生,根本沒工夫顧忌天際!
在豬八戒吼出那一嗓子的剎那,衆人都是忍不住停下手來,擡頭朝着天際看去,這一看之下,妖魔一方士氣大增,而沙僧心卻是涼了半截!
好機會!
豬八戒心裡一喜,高聲道:“走,快走!”
說話之際,其人已然化作了一抹流光準備遁走,沙僧亦是趁人不備朝着遠處而去。
眼瞅着兩道遁光片刻間便到了遠處,羣妖不禁愣了一愣,朝着天上的紅孩兒看去!
紅孩兒冷笑一聲,道:“想走,給本王留下!”
他手中的紅纓火尖槍綻放出熾盛火光,在法力灌注之下,化作一條張牙舞爪的火蛟,瞬息便洞穿虛空,直奔豬八戒而去!
剛纔豬八戒對他出言不遜,紅孩兒可是一直銘記於心來着!
豬八戒驀然覺得背後一寒,回眸一看,是一頭氣勢駭人的火蛟朝他撲來,心裡頓時慌了!
苦也!
他暗自叫了一聲,手中九齒釘耙卻是隨之舞動,一身法力毫無保留,亦是盡數朝着這柄老君打造的神兵沒入而去!
嗡……嗡……
這件昔年真武大帝爲其求來的神兵,在此刻迸發出億萬道霞光,威勢之強,竟然絲毫不遜色那頭火蛟!
轟隆一聲,兩者碰撞在了一起,狂暴氣浪,直將枯鬆澗左近的幾座大山盡數掀翻了起來,方圓千里,一片狼藉!
“噗……”
豬八戒喉嚨一甜,一大口鮮血噴涌而出,血灑長空,人亦是跟着跌落下去,卻是法力不濟,被紅孩兒的法力所鎮傷!
紅孩兒伸手一攝,那豬八戒便身不由己的落至枯鬆澗羣妖面前。
只聽紅孩兒吩咐道:“來人,將這豬頭捆綁起來,待會燉了作爲慶功宴主菜!”
羣妖應了一聲,便欲上前動手。
“不要燉俺,不要燉俺……”
豬八戒是出了名的軟骨頭,面對這種情況,豈能不求饒?
他道:“你這小娃娃,俺老豬昔年乃是天上的天蓬元帥,與爾父有舊,你如何忍心將俺這般燉了?再有,那猴子與俺師弟都去搬救兵去了,如是你現下不殺俺,待他們將你擒拿住,俺也可出面爲你說幾句好話!”
“誰要你這豬頭說什勞子好話!”
紅孩兒正是心高氣傲的時候,他出道以來,未逢一敗,背後還有兩尊三重天準聖大能撐腰,誰也不懼,豈會怕什麼救兵?!
他道:“看在你這豬頭與本王父親有故交的份上,也罷,本王便暫且放你一馬,待得那猴子請來的救兵落敗,本王再連同你師父,送爾等一起上西天,也省了爾等多走十萬八千里路了!”
說罷,他使了個眼色,頓時,一衆小妖一擁而上,將豬八戒捆綁了起來,連同嘴巴也塞得嚴嚴實實,衆妖隨即收兵入洞府慶祝。
這邊且不說他,卻說那猴子脫離了險境之後,紅蓮業火沒了紅孩兒的源源不斷的支持,也是逐漸沒了威脅,火勢削減,孫猴子騰出手來,以大法力將渾身上下的火焰撲滅,一身金色毛髮卻是被燒的黑一塊、灰一塊,斑斑駁駁,難看的緊,哪裡還有半分昔日大鬧天宮的猴王模樣?!
看着河水裡那個倒影,猴子臉色不禁一陣青、一陣紅,一方面是不敵一個小娃娃又羞又氣,另一方面嗎,卻是因爲不知如何救出唐僧而着急無措。
“這小妖哪裡修得這般厲害的火焰,比老君的六丁神火還要厲害幾分……”
孫猴子自言自語道:“不行,憑俺老孫一人,斷然不是這廝的對手,還是得去尋幫手!”
他腦海中當即轉過了一圈能剋制火系神通的神魔,水德星君不必提他,已然被罰下界,新任水德星君他卻是沒有半分交情!
而其餘水系神魔,他最熟練的當數四海龍王,尤其是東海龍王,這老龍王倒是面善的緊,當初不但送了他定海神針,還附帶着送了他一身的披掛來着!
一念至此,孫猴子不再遲疑,身影一晃,已然施展開筋斗雲神通,化作一抹流光直奔東海而去!
這猴子註定是要白跑一趟,東海龍王雖然是司雨大龍神,但是掌控不過凡水,如何能對付的了紅孩兒那無形無質的紅蓮業火?
南海紫竹林內,觀音菩薩眼觀鼻,鼻觀心,正在打坐修行,卻是驀然睜開雙眸,笑道:“南海龍女何在?!”
聲音不大,卻是在法力的包裹下,悄無聲息的朝着紫竹林內的一處殿宇傳揚而去。
不多時,一抹霞光自那殿宇內飛出,落至觀音菩薩面前,卻是一位雙十年華的妙齡少女,皓腕明眸,眉目如畫,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正是那南海龍王家的千金。
她到了菩薩面前,行了一禮,道:“弟子見過師父,不知師父相召,有何要事?!”
觀音笑道:“是你那未入門的小師弟,此刻正在惹麻煩來着,你替貧僧走一遭東海龍宮,言道若是東海龍王如無法退敵,便讓老龍王領着那猴兒到貧僧這裡來。”
未入門的師弟?!
南海龍女心中一動,她的法力修爲,自然是不能看到西牛賀洲上的情況,不過觀音菩薩的身份,收徒可是非同小可之事。
她也不敢多問,應了一聲,隨即便架起雲光,朝着那東海方向而去。
觀音菩薩算盤打得倒是如意,待得東海龍王受挫,再領着孫猴子到她面前,如此她降服那紅孩兒,既能收得佳徒,又能顯出菩薩的手段遠非尋常神魔可比,讓孫猴子對佛門心悅誠服,不過天下之事,豈能盡如人意?!
且說那猴子入了東海,邀請東海龍王出馬除妖,東海龍王一顆頭顱搖的卻如同撥浪鼓一般。
孫猴子氣道:“你這老龍王,好生小氣,不過讓你下一場雨,治治那廝的火焰,爲俺老孫搖旗吶喊,又不讓你真的對上那廝,如何不願意?!”
“大聖休怒,本王年老力衰,那妖魔連大聖都降服不得,更何況是本王,還請大聖另尋高明吧!”東海龍王斷然拒絕道。
原先他給這猴兒面子,卻是因爲這猴兒法力強橫,加上背後有人暗中發了話,他不敢不從,可是今時今日,東海龍宮已然與昔日的那個任人欺負的龍宮截然不同了!
今日之龍宮,多了一位好女婿,連妖師宮都能蕩滅,連玉帝都敢欺壓,佛門兩尊三重天準聖出面也奈何不得這位好女婿,有這樣的大靠山,東海龍王又如何會畏懼區區一個孫猴子?!
“你這龍王好不曉事,俺師父取經爲的是三界蒼生,你不出手相助,凌霄殿前,玉帝那裡只怕也交代不過去!”孫猴子邀請不成,便改成了出言威脅。
只是老龍王如何會吃他威脅,只聽敖廣道:“大聖想要如何,悉聽尊便,取經一事乃是佛門之事,大聖還是該往佛門求助。”
“佛門又有哪位大佛能剋制火系神通?!”
孫猴子皺眉道:“老龍王,看在你我兩家是鄰居的份上,當真不能援手?!”
一提起鄰居,敖廣心中便涌現起了當日這廝強搶東海神針與披掛的嘴臉,心裡一陣肉疼。
他不懷好意的道:“本王幫不了你,不過本王卻是可以與你指條明路,當今九天蕩魔天尊,北方真武大帝一手太陽真火被譽爲三界最強火系神通,你如能求得他出面,降服這妖魔不過舉手之勞!”
這老龍王不知曉莫元已然和孫猴子碰過面,卻是想着以孫猴子的性格,倘若得罪了莫元,那卻是有好戲看了,以他女婿的脾氣,這猴子輕則吃個閉門羹,重的話,只怕受的懲罰未必比觀音手下的輕了!
真武大帝!
聽見這個名號,急的抓耳撓腮的孫猴子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道身影來,心中亦是爲之一定!
是了,以那人的法力手段,擒下紅孩兒不過是易事耳!
一念至此,孫猴子也不在多待,朝着老龍王拱了拱手,道:“多謝老龍王了,等取完經後,俺老孫再來登門致謝!”
話音未落,其人已然化作一抹流光衝了出去,根本不待老龍王迴應。
敖廣撇了撇嘴,道:“你這弼馬溫,真當誰歡迎你來着?”
他自顧自的品着香茗,然而一盞茶還未入腹,那邊有蝦兵蟹將進來稟報,直言是南海龍女求見。
“奇了,先是那猴子,又來南海侄女,今日這東海倒是頗爲熱鬧……”
敖廣奇怪的嘀咕了一句,吩咐人將南海龍女帶進來,往日裡這東海雖然也有些許客人,可也沒這般頻繁,還都是來頭不小的神魔。
南海龍女入內,長輩晚輩互相見禮一番,各自落座,奉上茶水點心,那東海龍王笑道:“南海侄女來的卻是不巧,如是早來一刻,便能見着那鼎鼎大名的弼馬溫了!”
孫猴子在四海龍族內名聲一貫不佳,畢竟當初是惡客登門,強搶了寶物,如今四海龍族隨着莫元地位在三界水漲船高,自然愈發的看不起這孫猴子了。
“大聖已然來了?!”
南海龍女秀眉一皺,道:“那大伯您如何還在此安坐,沒隨他一起出去降妖?!”
“南海侄女也知道這妖魔?!”
敖廣來了興致,道:“本王才懶得和這猴兒糾纏,隨手便打發他去了別處,不過南海侄女在紫竹林清修,如何曉得西牛賀洲上的妖魔情形?!”
“敢問大伯,您老打發大聖去了何處。弟子此番正是奉了菩薩法旨,她老人家言道如是您與大聖降妖不順,便引大聖去紫竹林拜見。”南海龍女道。
“喲,原是菩薩對這妖魔感興趣!”
東海龍王恍然大悟,他道:“這可當真是不巧,本王讓他去找你那鎮壓北天的姐夫去了,你趕緊去真武神殿,說不得這會兒還能趕上!”
孫猴子他不想搭理,佛門東海龍王卻是不得不供着。
他不是莫元,在這等大勢力面前,哪怕有真武神殿庇護,也要以禮相待,畢竟莫元也不能事事都助他龍宮。
“真武神殿,糟了,我那位姐夫如要出手,只怕我這小師弟便不保了……”
南海龍女眉頭已然皺做了一團,她道:“大伯,侄女這便告辭!”
那位真武大帝的厲害她跟在觀音身邊,再是清楚不過,連如來都不是對手,區區一個她師父看中的小妖魔,又豈能是真武大帝的對手?
“喝了這杯茶再走也不遲。”
敖廣笑道:“你那姐夫常年閉關,那弼馬溫未必能見得他的面,你也不必着急。”
南海龍女哪有心思喝茶,擺了擺手,當即退了出去,架起雲團,直奔真武神殿而去。
敖廣看着這南海龍女急吼吼的模樣,卻是搖了搖頭,道:“一個兩個都這般着急,一個小妖王罷了,還能翻了天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