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車當真是有恃無恐,畢竟妖師發了話的,可以自行斟酌,這樣算起來,他來尋莫元,也算是妖師在背後撐腰了的。
妖師殺過真武大帝。
有這一層震懾在內,相信這些殿內神將和新任天帝便是再羣情激奮,也是得考慮一番動了他之後的事情,更不必說他自己也是一尊大羅金仙,便是這些人動手,他也有幾分把握逃走。
誠如他所想,殿內一衆神將雖然是義憤填膺,可到底是因着連續死了兩任天帝的緣故,心中猶存着一份顧慮,只是怒目而視,不敢動手。
這樣一來,這鬼車的氣焰不由更是囂張,他正待再出言嘲諷幾句,卻見那端坐在主位上的莫元突然道:“殺了你,妖師便會上門嗎?”
“自是會上門,不過你這廝,當真有膽子殺我,又當真有那個實力?”鬼車滿臉不信的道。
他不是不知道莫元的跟腳,聖人弟子嗎,可那又如何,聖人弟子多了去了,他一衆妖魔好友裡,亦是有不少截教弟子。
只要他不殺了這廝,元始天尊還能因此下凡與他爲難不成,倘若真是如此,那麼元始天尊天天啥事不用幹了,看着哪裡他的弟子受欺負,就去出頭便是。
而元始聖人不會出頭,妖師鯤鵬可是會出頭的。這麼多年下來,鬼車對於鯤鵬已然是極爲了解了,鯤鵬此人,無利不起早,心胸狹隘,性子陰鶩乖戾,是睚眥必較,一旦得罪這位大名鼎鼎的妖師,卻是個不死不休的結局。當然,雖然有種種缺點,但是妖師亦是有優點,那便是極其護短,許是因爲當初天庭殘餘妖魔已然不多的緣故,這位大名鼎鼎的妖師卻是容不得旁人殺他麾下,這一點,從他禁止妖師宮內鬥的規矩便足以看出來。
北冥近在咫尺,正是有着這一節在內,鬼車纔有恃無恐。
“殺你,又何用膽量,又何談實力?”
莫元冷冷一笑,卻是緩緩站了起身,道:“朕,這便送你歸天!”
此言一出,在場一衆神將都是爲之譁然,當任真武大帝未免是太過於硬氣了些,須知,他面對的雖然只是一尊大羅金仙,可這妖魔背後,到底站着妖師!
“還望陛下三……”
那大神龍站出班列,躬身一禮,便欲出言勸阻,然而一句話還沒說話,卻見得莫元已經悍然出手,他身體之內有赤金色的太陽真火涌出,飛速凝聚成一隻三足金烏的模樣,那三足金烏帶着無邊熾熱的毀滅之力,迎着鬼車便飛了過去!
嗡!嗡!
整個真武神殿之內,頓時有一股股古老而蒼茫的氣息蔓延而出,那是一道道禁制,是這真武神殿積攢了無數歲月的浩瀚神力,它們感受到了威脅,自發的復甦運轉。
“太陽真火!”
鬼車瞳孔當即一縮,他身爲上古天庭的妖帥,自然見過這一門大名鼎鼎的神通,這是妖皇一脈的標誌神通,擁有毀滅天地的莫測神威,根本不是等閒神魔可以抵擋的!
雖說他明知眼前這年輕人,決計不是那兩尊妖皇任何一位,但是他仍舊心生一陣恐懼之感,這是一種本能,是所有從上古天庭殘存下來的妖魔已然刻進骨子裡的一種敬畏,那兩尊妖皇的威勢,帶領妖族所達到的成就,當真是太盛太盛,盛到即便他們隕落這麼些年,那個時代走過來的妖魔,依舊是難以忘懷。
“又怕你如何,如是兩位陛下,我自然俯首稱臣,我今日非得好好領教一番!”
鬼車面對那太陽真火,卻是大口一張,他那頸脖上面的八顆頭顱,亦是隨之一張,頓時,九顆頭顱之內,俱都有冰冷刺骨的寒氣噴涌而出,在其人面前鑄就一層又一層的厚實冰牆,那寒氣奇冷無比,整個真武神殿當即成了水火兩重天。
一處是冰雪世界,連金仙都在瑟瑟發抖,一處是火焰地獄,一衆神將俱都是汗流浹背,這存世數千萬載歲月的真武神殿內,太陽真火一頭狠狠的撞在了那冰牆之上!
嗤嗤……
肉眼可見的,那冰牆上不斷的在融化,然而融化的過程並不快,隨着鬼車九隻頭顱在不斷噴涌寒氣,那冰牆還在不斷得到補充,一時之間,竟然和那太陽真火呈現對峙的姿態!
一衆神將見狀,都是心中大驚,太陽真火的名頭不必說,隨着莫元的崛起,已然被傳的神乎其神,甚至是之前那一番大戰,都說莫元的太陽真火已然在大羅金仙境界處於無敵的地步,今日竟然被這鬼車擋住,只能說上古天庭的大妖魔,到底是有幾分本領的。
“小子,你不是要殺我嗎,放馬過來啊?!”鬼車張狂的叫嚷道。
他這寒氣很是了不得,乃是採集北冥深處自開天闢地後便存在的深海寒冰煉製,當初后羿煉射日神箭,用的便是這北冥極寒之地的堅冰作爲主材,奇冷無比。
這寒氣可以凍人元神,傷人肉身,乃是一門威力非凡的強橫神通,正是有這一門神通護體,他纔敢獨自闖上真武神殿,面對擁有太陽真火的莫元!
“好一門寒氣,果真是有幾分本領,難怪敢闖朕的真武神殿!”莫元皺眉說道,不過他心中卻沒幾分在乎,不提他紫極太陽真火尚未涌出,便是這一團太陽真火,他只使出了五成的力,只是想試探試探這廝的深淺罷了。
不過這個情況便不是鬼車所能瞭解的,他此刻正是得意之時,只聽他道:“小子,你跪下來,給我磕幾個頭,我今日便不與你爲難,不然的話,今日非得將你這真武神殿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找死!”
莫元冷哼一聲,體內法力涌動,頓時,那一隻三足金烏綻放出耀眼光輝,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碰撞,頃刻之間,便大了數十倍,那股恐怖熾熱的威能,也是隨之大漲!
小小一隻三足金烏融化不了這冰牆,然而火勢大漲的三足金烏面對這冰牆,自然便不是難事了。只見得隨着三足金烏的火勢旺盛,那一道冰牆飛快的融化下去,饒是那鬼車九隻大口張的都快裂開了,拼了老命的吐出寒氣,輸出的效率仍舊是比不過三足金烏融化的速度,不過一個呼吸,那寒氣已然被盡數溶解!
這鬼車被那三足金烏展開雙翅包圍住,他的寒氣只能勉強護住周身寸許地界,甚至是他渾身的毛髮都已然開始變得焦黃乾枯,汗珠自他毛孔中不斷滲出,只消那金烏雙翅一合攏,只怕這鬼車立時就是身死魂滅的結局!
鬼車看着眼前的三足金烏,只覺得一股死亡的強大威脅衝上了心頭,縈繞着身體每一寸角落。那太陽真火的恐怖熱量當真是太過厲害,縱然他天賦異稟,九頭九命,可是在這種太陽真火的包圍之下,直接將他元神都焚燬,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再次復生。
沒來由的,他心裡浮現出了一陣後悔,倒不是後悔來尋莫元的麻煩,而是後悔這般魯莽衝動,單槍匹馬的過來,更應該拉上幾名老夥計,或者是等妖師正式下令,那樣一來,有同伴相互配合,這莫元太陽真火再是厲害,也無法同時對付他們一羣大妖!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他心神凝聚到眼前的金烏上來,卻是厲喝呵斥道:“真武,你敢殺我,你不要命了嗎?!你是想妖師大人再次降臨此處?!”
“殺了你,鯤鵬他也不敢要我的命!受死!”
莫元不屑的說道,卻是沒有半分手下留情的意味,他動念之間,那三足金烏一聲輕唳,兩隻赤金色的火翅便朝着那鬼車擁抱了過去,瞬息便突破了這廝最後的一點防禦,輕而易舉的將他身體融化成兩個大窟窿來。
太陽真火在鬼車身上蔓延,他的身軀一寸寸的被湮滅,那股毀滅威能帶來的痛苦之感,便是這位苦修多年的大羅金仙也是承受不住,鬼車瘋狂的慘叫,他體內的法力流水一般的涌向太陽真火所在的方向,然而卻是徒勞的掙扎。那些法力不但沒有撲滅太陽真火,反而成爲了太陽真火的柴薪,讓其燃燒的更加旺盛!
肉眼可見的,鬼車的身軀逐漸被湮滅成虛無,已然只剩下了那麼一枚頭顱,甚至頭顱也在崩解,都可以看見他端坐在眉心紫府裡的元神,那元神的臉上卻是一片惶恐失措之色,顯然是其人沒有想到,莫元真的有膽子殺他!
很快,那隻頭顱也被火焰吞噬,鬼車終於是坐不住了,那元神小人跪在了空中,驚慌無比的大聲喝道:“求帝君饒命,求帝君饒命!”
他在不斷磕頭,殿內的一衆神將見狀,都是露出思索之色,五大神龍和龜蛇二將都是邁出班列,齊聲道:“請帝君住手,饒他一命!”
“嗯?”
莫元眉頭一挑,看向自己新收的手下們,不解的道:“此人辱朕,辱爾等,更辱整個真武神殿,今日放了他,豈不是有損咱們真武神殿的威名?”
“啓稟帝君,此人畢竟是妖師鯤鵬的手下,咱們真武神殿的力量卻是比不過妖師宮,如是殺了他,卻是後患無窮!”大神龍無奈的道。
龜將亦是道:“帝君,前任真武大帝便是隕落在妖師手中,末將斗膽替這妖魔討個恩典,這般燒了他的肉身也算是教訓了他一番,便饒了他一命吧!”
“正是正是,求帝君饒命!”
剛纔氣焰囂張的不得了的鬼車,此刻可不敢有半分張狂,更不敢再提妖師宮,他算看出來了,這莫元是個狠角色,是當真敢殺他的。他死之後,那鯤鵬便是再爲他報仇,也是救不回來他了。
他哀求道:“只盼帝君放了小妖性命,日後小妖定然安生修行,絕不會再踏上真武神殿一步,更不敢再與帝君爲難!”
他姿態放的是如此之低,不過莫元聞言,卻是一聲冷笑,道:“你低頭的模樣,朕很喜歡,可惜,就是晚了點,你安心的去吧。”
說罷,他動念之間,那太陽真火當即朝着他的元神撲了過去!
太陽真火撲臉,鬼車那元神小人身上頓時充滿了怨毒之色,厲聲喝道:“真武!你不得好死!”
莫元理也不理他,死不死的,也不是這種要死的妖魔說的算的。
然而出乎人意料的是,就在那太陽真火撲向那元神的剎那,整個真武神殿之中,卻是突兀多出了一隻法力凝聚的大手,那手掌憑空一撈,一股雄渾的法力立時涌出,硬生生的將太陽真火擠出了一道縫隙,便欲帶着那鬼車的元神離開!
“想救人,沒那麼容易!”
看着那一隻大手,莫元哪裡還不知曉是妖師宮來了援手,也是,一尊大羅金仙,妖師鯤鵬怎麼會容忍他眼皮子底下有這樣的戰力隕落?!
不過莫元可不畏懼鯤鵬,這鬼車與他有仇怨,還敢上門辱他,今日他是殺定了!
卻見他莫元體內法力涌動,隨即一團拳頭大小的紫極太陽真火朝着那大手便撲將了過去,同時他體內那一枚天帝印璽浮現,綻放出道道神光,整個真武神殿積蓄的神力當即受到了牽引,卻是齊齊鎮壓而下,將那一隻大手封鎖住。
嗤嗤……
一道道刺耳的聲音傳來,隨後,在整個真武神殿的神力加持下,那紫極太陽真火輕而易舉的便將那隻法力大手湮滅。
“住手!”
就在此時,兩道呼聲卻是齊齊傳來,聽聲音是一對男女,然而莫元又豈會聽這聲音的指揮,紫極太陽真火毫不容情,瞬息就吞沒了那鬼車的元神。
這可是足以抗衡一重天準聖的強橫火焰,鬼車元神連掙扎都做不到,當即化作一縷青煙,卻是被打了個魂飛魄散!
“你好大的膽子!”
一道慍怒的男聲響起,莫元順着聲音擡頭看去,卻見得真武神殿之內,不知何時多了兩名不速之客,一男一女,男的着白衣,女的穿紅裙,俱都是道行強橫的大神通者,想來是妖師宮的人。
莫元微微一笑,道:“朕偏就大膽了,爾等又當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