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太上真宮九篆封元訣》?煉氣法門麼,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陸北腦海中突然涌現一篇法訣,正是那餘道人所留。
陸北閱過之後,心中喜悅漸漸冷卻。
此訣不過寥寥千字,文字雲山霧罩,道理深奧難明。全篇總綱八九百字,真正的煉氣法門只有八十餘字,而且後文也有未盡之意,好似是殘缺不全。
陸北發現自己,開始有點兒佩服餘道人了,一部殘缺法訣,連猜帶蒙,生生被其築成道基,開了天門。
那麼問題來了,切還是不切?呸,練還是不練?
這種類似生存還是毀滅的雙向選擇題同樣沒有讓陸北耗費太多精力思索,一陣睏意便如海潮般涌上心頭。
卻是經過剛纔一番鬥法,恩,權且說是鬥法吧,又有餘道人記憶烙印,心神已是疲倦之極。陸北當下除去衣物,和着窗外滴答雨聲,上牀歇了。
幽冥界陰司
忘川河濁浪滔滔,奔騰不息地流過滄桑的奈何橋。
三生石畔,一個頭戴儒士方巾,面白如玉的青年靜靜佇立,這青年白衫飄飄,風度俊逸,手中提着一個玉筆,腰間懸着一隻白玉葫蘆。
一隊隊的陰兵,推搡着哭鬧的陰魂,從其身邊經過。並沒有什麼反應,好似未曾看到他一般。
“崔府君,好雅興。”一聲呼喚自青年身後響起,青年回首望去,見到來人,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上,涌起一絲笑意。
崔珏奇道:“原來是鍾兄,鍾兄不在兩界山巡察,怎有閒心來這黃泉之道,彼岸花旁?”
鍾馗甫到地府查察司履職不久,受十殿閻君之命,巡察陰陽兩界,所以崔珏纔有此一問。
“方纔與掌殿使道了假,來這裡躲躲清閒。”一身紅袍的鐘馗,豹頭環眼,鐵面虯髯,讓人看不出年齡。
見鍾馗一張黑如焦炭的臉孔憔悴無比,精神也頗爲萎靡,崔珏心中疑惑更甚。
當下出言問道:“鍾兄何以如此疲憊?”
鍾馗苦笑道:“不比崔兄在陰律司清閒,查察司近日頗抓了一批,走鬼仙之道的修士。此輩雖不如金丹大能神通廣大,但其神魂變化忒也無常了些,鍾某最近可吃了不少的虧。”
“千年以來,人間道派,在凡間傳道,一些根器淺薄之輩,偶得法門,卻入不得長生仙道,鬼仙之道大盛也是理所當然了。”崔珏深有同感地頷首道。
“除卻三教弟子,常人要入金丹大道,何其之難,我等凡俗中人,能成鬼仙也是不錯咯。”
鍾馗頗爲無奈地道。
崔珏也若有所思道:“聽說佛門之人證道長生,不在根器深厚與否,只講緣法有無,不知是真是假?”
鍾馗聽到此言,面色大變地阻止道:“府君,慎言啊。”說着用手指指向黑暗天空的某處。那裡隱隱綽綽是十座雄奇的宮殿。
崔珏見鍾馗大鬍子吹起,眼瞪的好似銅鈴,粗獷豪放如此,偏偏又做出一副心悸的婦人樣子,心下感到頗爲好笑,正要說些什麼。
突然感覺懷中那物大熾,崔珏忙自懷中取出,攤開紙張,判官筆作勢欲勾,但終究沒來得及,一道白光閃爍,其中一個名字,無聲消逝。
那名字赫然是“餘青”二字。
崔珏合上“生死簿”副冊,面上陰晴不定道:“真靈泯滅?還是此人又重新踏上仙道了?”
鍾馗聽到此言,疑惑道:“崔兄,何事令你如此驚異?”
崔珏轉眼看到鍾馗,心中一動,出言道:“此事,恐怕還只有勞煩鍾兄出馬了。”
於是,崔珏便先將事情緣由對鍾馗敘述了一遍。
鍾馗聽崔珏訴說,方知道事態嚴重,神色也是一整道:“崔府君不必客氣,本在鍾某職責之內,何言勞煩。”
鍾馗與崔珏道別一聲,向虛空打了一個呼哨。一隻黑驢,四蹄踩着黑色火焰,出現在不遠處,鍾馗跳上驢子,不大一會兒,便消失在黃泉路盡頭。
崔珏望着鍾馗消失的背影,目光幽深,低聲喃喃道:“鬼仙,真靈還能泯滅,有趣。”
天庭瑤池
金光萬道,瑞氣千條的一座宮殿內,一位容貌絕美的宮裝麗人,身着一襲鵝黃色長裙,氣度雍容,神態嫺靜地端坐在梳妝檯前,受身旁兩名仙娥梳理着三千青絲。
此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嬉笑聲,不過片刻,七個身材高挑,明雅研麗的宮裝少女蓮步輕移,嫋嫋婷婷地出現在殿中。
“兒臣見過母后。”一羣鶯鶯燕燕進入大殿,衝端坐梳妝的宮裝麗人行禮道。
王母一雙鳳眼中含着笑意,溫聲言道:“你們幾個不在瓊華宮賞瓊花,盪鞦韆。怎麼跑到母后這裡來了。”
七仙女平時居住在瓊華宮的七仙閣中,無憂無慮,天真爛漫,極爲招玉帝王母喜愛。
一身紫色長裙的小七公主,掩口嬌笑道:“母后,瓊花有什麼可看的,天天看,都膩了呢。”
五公主青兒甜甜笑道:“母后,聽值守凌霄殿上金鳳說,數月前有一隻石猴出世,兩道金光直衝鬥牛,震動了凌霄殿,頗爲有趣呢。”
六公主一臉呆萌地問道:“石猴,石頭裡能蹦出來猴子?”
二公主橙兒撇撇嘴道:“少見多怪,石頭裡怎麼不能孕育仙胎了,我等仙家,陰陽交感,孕育生命,等閒之事而已,我們不就是……”
“二妹,胡說什麼呢?”大公主冷豔的明眸瞪了二公主一眼,二公主自知失言,偷偷瞧了王母一眼,調皮地吐了吐小香舌。
王母此時也是微微感到一陣頭疼,幾個嬌俏少女,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當真如同百鳥投林。
王母不再說話,只是微笑看着。突然,“砰”的一聲,眼前的梳妝鏡鏡框猛然一陣距烈震動,明亮光滑的鏡面碎成了蜘蛛網,繼而四分五裂。
兩名梳髮仙娥嚇得一哆嗦,玉手就是一緊,一縷秀美青絲便被其扯了下來。
“娘娘,饒命!”兩名仙娥齊齊跪下,嬌弱的身軀,嚇得瑟瑟發抖。
七仙女也是猛然沉默下來,面面相覷。
“崑崙鏡……”王母檀口微張,明豔玉容上滿是訝異之色。
王母梳妝檯上的玉鏡正是先天至寶崑崙鏡,額,的鏡框。
上古一場大劫,王母所持崑崙鏡偶然分離,鏡面遁去天外,不知所蹤,只餘下鏡框。
王母后來也曾多番尋找,但終究無果,無奈只得作罷。
後來,王母入主天庭之後,自北俱蘆洲取來北極星辰寒玉,命能工巧匠打磨,充作鏡面。但沒了鏡面的崑崙鏡,對王母作用寥寥,一直以來就被王母放在崑崙宮,當作梳妝之用。
不想今時今日,崑崙鏡竟然有再次合二爲一的可能。
王母面色喜色漸濃,玉容豔光更甚。
恩,先天至寶事關重大,還需慢慢察訪。王母心中定計。
忽然又回頭看到兩名宮娥跪在地上,磕頭不止。
其中一個婢女手中所拿的玉梳上赫然殘留着自己的一縷青絲,心中怒意難以抑制,鳳眸轉寒道:“來人。”
殿外,四名金甲天兵,盔明甲亮,排成兩列,手持金槍,面無表情地衝進殿中,躬身一禮大聲道:“卑職在。”
“婉晴,詩韻二婢,疏忽憊懶,爾等速速將其抽去仙骨,剔去仙筋,送至斬仙台,不得有誤。”
王母玉面寒霜冷罩,一字一頓地冷聲道。
“諾。”四名金甲天兵齊聲喝道。
二婢聞聽此言,心膽俱裂,淚如雨下。哭泣的二婢,眼看就要被金甲天兵拖出殿外。
“母后,手下留情啊。”紅兒公主一臉不忍地跪下求情道。
“求母后開恩。”
除卻呆萌的六公主搞不清狀況外,其餘六位公主,都是全部跪地求情道。
反應慢了半拍的六公主,正要問詢幾位姐姐跪下幹嘛,便被身旁的小七公主,拉了一下裙襬,以眼神示意。於是,也只能跟着跪下。
王母秀眉微蹙,冷眸望了一眼七位公主,抿脣沉吟了下,改口道:“先將二婢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幾位公主此時方纔鬆了一口氣,齊聲回道:“謝母后開恩。”
此時此刻,幾位公主也沒有剛來崑崙宮的輕鬆心情,轉身就要向王母告退。
王母螓首輕擡,出言道:“紅兒,你且留下,母后有話吩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