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宮。
此宮左接瞳盧宮、右挨靈虛殿……乃是中天紫薇大帝平日起居之所。
但,鑑於紫薇大帝正在域外率羣星列宿、紫薇星軍和魔族交戰。因此,權由北極紫氣之尊金靈聖母,主持北天一應事務。
陸北隨着金靈聖母緩步來到紫薇宮,二人在殿中分賓主落座。
仙娥奉上香茶、點心,而後淺笑盈盈福了一禮,便是告退。
未幾,偌大宮殿之內,只剩下金靈聖母和陸北二人。
陸北神情端肅,問道:“金靈道友,可否將一應內情告知陸某了吧?”
金靈聖母神情莊重,掌心握着一方玉牌,催動法力,條條紫色氣流從玉牌上涌動而出,“陸道友,此事還需從上古封神一戰說起。”
聞聽此言,陸北整容斂色,作出洗耳恭聽之狀。
許久之後,聽完金靈聖母這位當事人的敘說,陸北就是嘆了一口氣。
雖和前世流轉的神話彷彿,但也多有似是而非之處。
金靈聖母憤憤說道:“……自此,我和教中師兄姐妹,元神受得天書封神榜的羈押,數十萬年間,修爲困於原地,不得寸進!”
“那雲霄仙子呢?”陸北眸光閃爍,清聲問道。
金靈聖母解釋說道:“雲霄師妹?她和我等還有不同。一來,她早早突破大羅金仙,二來,她肉身未損,若是多費一番手腳,從榜上逃脫不難。”
其實,當年雲霄之所以上榜,半是受闡教金仙言辭所迫,半是心甘情願。
卻是九曲黃河陣一役後,太清聖人將雲霄鎮壓在崑崙山麒麟崖,此舉雖存懲戒責罰之心,但也有一番好心保全之意。
因爲,這一尊無爲之聖,已經隱隱覺察到……中土道門可能遭了西方二聖的算計。
可惜,雲霄外柔內剛,當聽到闡教金仙故意提及萬仙陣一役,截教近乎全軍覆沒之後。
她毅然決然地自斷生機,將元神投入封神榜,隨同瓊霄、碧霄做了感應隨世三仙姑。
陸北目光深沉,心下恍然,冷笑說道:“原來,你們打的是這般主意。”
話雖如此說,但陸北知道,金靈聖母應還有一些秘密隱瞞了他。
或者說,金靈聖母此刻不願將截教真正謀劃的大事,直言相告。
比如勾陳大帝的隕落。
金靈聖母嘆了一口氣,說道:“太微道友,你也沒吃虧不是嗎?”
陸北沉聲說道:“雲霄從封神榜上脫困,我那岳父岳母,想來,也不會給我好臉色看。”
“玉帝和王母嗎?”金靈聖母不屑一笑,冷冷說道:“這兩位一心一意靠攏西方二聖,想要謀劃大劫功德,於劫後證道,殊不知……已被那幾位至高無上的存在給蒙在了鼓中!”
按着原來的時間線……西遊、寶蓮燈、無天滅佛、鏡花緣武周代唐、青白二蛇、這一樁樁皆是由佛門主導的佛道之爭。
結局不言自明,佛門成了通吃一切的贏家。
此乃天定佛法大興,是故,玉帝和王母對於西方二聖的行動,可謂配合至極。
陸北眸光流轉,說道:“什麼矇在鼓裡?”
金靈聖母高深莫測一笑,也不出言解釋。
陸北皺了皺眉,沉思不語。
金靈聖母忽而問道:“聽說道友和三聖公主的孩子,沉香被佛門世尊種下了佛禁?”
陸北眸光冷冽,凜聲說道:“那位世尊想以此要挾陸某。”
“西行取經嗎?”金靈聖母淡淡一笑,說道:“太微道友乃幽冥之主,一方帝君,難道就甘心替佛門做那扈從僕役?”
陸北目光微沉,神色不善道:“金靈道友是來嘲笑陸某的嗎?”
“不敢。”金靈聖母面色肅然,沉吟半晌,這才緩緩說道:“我只是覺得,就算太微道友真到了靈山,那位世尊也不會遵守承諾……要知道,太微道友當年可是擊殺佛門護法韋陀,並將其形神俱滅。那位世尊多半已在靈山……爲道友留好了佛門第一護法的位置!”
“佛門護法?”
陸北心中微驚,冷聲道。
其實,他現在的問題,就是不知道佛門的具體謀算。
若三位聖皇在,或能和他解釋一番。
當日師姐被暗算,他一到西方,旋即得解。
雖有如來爲安他之心,先付定金之嫌。
但事後許久,陸北細細品味,如來高高拿起,輕輕放過……即能看出,對於代表人族正統的火雲洞勢力,佛門未嘗不是心存忌憚的。
畢竟,洛神是伏羲聖皇的女兒。
念及此處,陸北打算對金靈聖母試探一番。
這一位身爲截教衆仙在天庭的掌舵人,應能接觸到來自方方面面的消息。
陸北沉聲說道:“本帝乃人族帝君,佛門絕不敢如此。”
金靈聖母神色淡淡,說道:“太微道友,我知你乃是地皇之徒,可你難道不知那三位聖皇已將火雲洞避居世外了嗎?”
見陸北默然不語,金靈聖母又是說道:“看來,三位聖皇沒有來得及告訴道友緣由。此事一來是因爲人教,二來是因爲……三位聖皇做了一件犯忌諱的事。”
“什麼犯忌諱的事?”陸北目光幽幽,追問道。
金靈聖母搖了搖頭,說道:“此事,師尊沒有向我說明。”
陸北朗聲說道:“金靈道友,陸某聽聞貴教聖人精擅禁陣之道,不知可否解除小兒沉香困厄?”
金靈聖母淡淡說道:“我猜道友已經求過媧皇宮的那位了吧?”
陸北點了點頭。
“媧皇她不擅禁制之道,師尊或許有辦法。”金靈聖母言及此處,卻轉口道:“可,師尊眼下在紫霄宮暫不得出,而且要破解這空覺印,也要耗費一番心力,所以…”
言及此處,金靈聖母住口不言,只是拿一雙期待的眸子,瞄着陸北。
“金靈道友若有其他要求,可一併提出來就是。”
陸北慨然說道。
金靈聖母眸光深深,說道:“師尊的意思是…”
說着,便是神念傳音,對陸北說出一段話來。
陸北面色微變,凜聲問道:“金靈道友,貴教此舉動機爲何?”
金靈聖母說道:“道友不必多問,以後自知緣故。當然,道友也可以賭靈山那位世尊能夠信守承諾。”
聞言,陸北面現思索,久久無言。
他的心中,倒沒有多少怨懟。
別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幫助你,更遑論截教這樣的龐然大物。
但截教爲什麼要那樣做呢?
念及深處,陸北猛然驚覺,截教莫非想讓教衆全部從封神榜中逃脫?
可,難道不該去毀掉崑崙山,搶走封神榜嗎?
如此南轅北轍,去靈山作甚?
見陸北面色複雜,金靈聖母知陸北正在權衡,也不催促。
她篤定陸北會答應,因爲從陸北一路崛起而來的種種事蹟來看……此人本就是膽大包天,睚眥必報的人物。
縱是和兩位公主結合之後,收斂了一些行險的性子,但此人一定會答應。
果然,只聽陸北說道:“此事,陸某可以答應貴教,也可以不問緣由,但爾等必須在我做那件事情之前,將沉香身上的禁制解除掉。而且,我若做那事,如何全身而退?”
金靈聖母說道:“太微道友勿憂,到時會有人幫助道友,絕不會讓道友失陷。”
陸北嘆了一口氣。
此事就算他不答應金靈聖母,最後也是被佛門壓迫的結局。
與其這樣,倒不如讓佛門……
總之,他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