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鐵扇公主雙手抱膝,低頭抽泣,陸北面色沉寂,心裡多少有些煩悶。
挪動到鐵扇身旁,伸手拍了拍鐵扇的肩膀,說道:“你又有什麼可難過的?”
鐵扇公主猛然擡起頭,兩個丹鳳眼哭的紅腫,像桃子似的,冷聲喝問道:“陸北,你到底想怎麼樣?今天,你自己說個明白,是不是還想着把聖嬰從我這兒搶走?”
陸北微微愕然,驚訝道:“你知道?”
“嗯?”鐵扇公主面色一滯,心中恍然之餘,不由氣急攻心,這人真的要奪走她的孩子。
“我和你拼了,你個混蛋!”
說着,鐵扇公主突然將陸北撲倒在秀榻上,兩隻修長纖細的手指,祭起銳利的指甲,就要去抓陸北的臉頰,衣物!
那是真的在抓!
陸北竟愣住了一瞬,因爲他實在未曾見過這種突然而然的潑辣。
不過,他也沒有在意。因爲,就算是他一動不動,這鐵扇公主都殺不了他。
索性也不怎麼反抗,任憑這鐵扇公主胡鬧。
果然,鐵扇折騰了一陣,一來無趣,二來筋疲力盡,此女也懶得動,直接就勢倒在陸北懷裡,啜泣不止,“陸北,你殺了我吧。”
鐵扇公主陡然死死地盯着陸北的眼睛,痛苦說道:“你想把聖嬰從我手裡奪走,就是在要我的命,你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陸北正要說話,卻覺得異樣,扭臉之間,卻見自家小女兒小陸檸正氣鼓鼓地嘟起小嘴,怒瞪着自己。
“轟…”
紅光瀰漫,赤紅火焰自聖嬰口鼻瘋狂涌出,朝陸北席捲而去。
陸北心念一動,神通施展而出,那火焰便停頓在不遠之處。
“唉…好了,別哭了。你看,女兒都替你出氣了。”
陸北伸手輕輕拍了拍鐵扇的後背,無奈說道。
“那你還想把女兒搶走,是不是?”
鐵扇螓首擡起,淚眼朦朧地問道。
陸北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鐵扇,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你要我怎麼冷靜,我恨死你了。”鐵扇公主肝腸寸斷,憤憤說道。
陸北心中是又好氣又好笑,心道,“記得前世西遊記中,這鐵扇貌似也是遇事就哭的稀里嘩啦,把老牛折磨的沒辦法,直接躲到玉面狐狸那裡,求個耳根清淨。”
轉念又想起那位阿修羅公主,血靈。
心頭閃過明悟,鐵扇表面繼承了來自前世的性格,凡事風輕雲淡、漠不關心,但實則…輪迴真是難以捉摸的東西。
“你到底想要怎樣?”
鐵扇放下心中的矜持,追問道。
陸北面無表情,說道:“你能不能先坐起來再好好說。”
原來二人此刻的姿勢極爲不雅,鐵扇跨坐在陸北身上,素色衣裙之下,隱隱約約露出一抹白皙無暇的肌膚。
而陸北上身衣物則被鐵扇撕扯成一片片布條。
但陸北至始至終都很平靜,臉色既無狼狽之下的惱怒,也無處於曖昧之下的竊喜。
因爲在鐵扇向他打鬧之時,他便什麼也沒有做,他知道鐵扇傷不了他。
這讓鐵扇一度很無可奈何,嬌叱道:“和你這種人,就需這樣說。”
陸北怔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說道:“我打算帶陸檸迴天庭。這一次是我及時趕到了,若是…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鐵扇冷笑說道:“你把女兒帶走,那我怎麼辦?”
“你?”陸北眉頭緊鎖,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悠然說道:“你若喜歡青丘,就呆在青丘好了,若是想回翠雲山,我也可以送你回去…”
“你休想!”
鐵扇出言打斷道。
陸北凝聲說道:“其實,我也是爲你好啊。”
“呵,爲我好?爲我好就把我的孩子奪去,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鐵扇怒極反笑,厲聲說道:“陸北,那老牛雖然可惡,但有一點兒沒有說錯,你陸北就是個卑鄙小人!”
陸北神情默然,反問道:“那你想怎麼辦?”
“我…”
鐵扇公主明顯愣了一下,眸光閃爍,冷聲說道:“我帶着聖嬰回翠雲山,從此…你我再無瓜葛!”
“不可能。”
陸北冷冷說道:“鐵扇,你可知道,若非這個孩子,或早或晚,你必死於我手?!”
聞聽此言,鐵扇面色蒼白,嬌軀晃了晃,不知爲何,只覺心如刀絞,痛徹肺腑。
她從未想過…這纔是陸北的真實想法。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受到這人如此殘忍的對待?
陸北面色冷酷,正要繼續以如刀言辭攻破鐵扇的心防。
“轟…”
一股灼熱氣浪再次傳來,朵朵赤紅火焰在不遠處翻滾,如同血蓮般。
小陸檸似乎又察覺到了自己的孃親正在受人欺負,又向陸北噴出火焰。
或許是在吐口水,也未可知。
“陸北,你看聖嬰不願和你走呢!”
鐵扇公主自嘲一笑,狀極輕盈地從陸北身上起來,她覺得自己方纔…真是下賤極了。
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心如鐵石。
鐵扇公主斜睨了一眼陸北,將聖嬰抱起,說道:“陸北,聖嬰我會帶到翠雲山養大,若她將來認你,你完全可以帶走她,我不會阻攔。”
“但你今日若想從我手裡奪走聖嬰,那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吧。”
鐵扇冷聲說道。
“哇哇…”
小陸檸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這哭聲似乎也牽動了某種心緒,鐵扇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長長的睫毛顫動不停,從今以後,她都不會在這個男人面前掉一滴眼淚了。
陸北早已起得身來,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緩緩走到鐵扇公主面前,打量了她許久,直到鐵扇公主強硬地將頭偏轉一旁。
陸北突然輕輕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徑直離去了。
鐵扇公主便恍若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再也忍耐不住,抱着小陸檸,趴在秀榻之上,再次傷心哭泣起來。
小陸檸看着自己的孃親,似乎感同深受一般,也是淚眼濛濛。
陸北闊步走出宮殿,夜間習習涼風迎面吹來,令人靈臺清明。
然而,他的心情仍是有些煩躁。
鐵扇公主怎麼會對他有了一絲情愫,他都儘量避免了,爲什麼還是這樣?
難道是孩子的緣故?愛屋及烏?
陸北之所以趕緊走出,便是唯恐在不忍心之下,若他對鐵扇溫言軟語一番,再起什麼波瀾。
陸北望着天上那一鉤新月,神情悵然,喃喃道,“希望這鐵扇公主能夠想通,要不然他…也沒有辦法。”
尤其當陸北,思及在未來西遊之時,號山枯鬆澗紅孩兒的結局,他便如梗在喉。
觀音尊者座下的善財童子?
陸北心中不由冷嗤:“捧珠已不在,何況善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