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僧一怔,只聽豬八戒大聲喊道:“看耙!”
豬八戒口中呼喊,卻一耙劈向旁邊,又故意攪動水流,在水面上激起萬丈巨浪,場面驚人。
唐僧和孫悟空正在岸邊等待,忽見萬噸河水攜着河沙飛上天空,兩岸十里內齊齊下起暴雨。
“原來悟能如此厲害,有這般驚天手段!”唐僧心驚道。
孫悟空火眼金睛,自是看的分明,卻並不揭露出來,即便他說出來,唐僧也未必會相信。
沙僧見豬八戒所爲,隨即會意。
“看我降妖寶杖!”沙僧一聲怒吼,聲聞十里,清晰傳入唐僧耳中。
唐僧仰起頭,就看到河面上出現一個數百丈大小的漩渦,這漩渦越升越高,宛若一根黃色天柱,拔河面而起,無數魚蝦被裹在水柱之中,血肉分離,可畏可怖。
“我原以爲悟空神通驚天動地,世間無雙,不料八戒和這妖怪也是不凡,我以往輕視八戒了。”唐僧心中迅速做出錯誤判斷。
豬八戒和沙僧漸行漸遠,將戰場移至河水中央,自是怕唐僧看出破綻。
至水面中央後,豬八戒和沙僧飛出水面爭鬥。這一番激戰,直令濁浪滔天,河中下起傾盆暴雨。
唐僧透過暴雨,模模糊糊看到兩個人影縱橫往來,動則有數十萬斤巨力,均非人力所及。
“這樣的手段,即便是傾一國之力也難阻擋。太宗皇帝身邊有秦瓊、尉遲恭守護,雖鬼神不敢接近,我若能得二人守護,何愁到不了西天?何愁得不到功果?”唐僧一瞬間起了愛才之心。
孫悟空見豬八戒和沙僧招式越來越花俏,唐僧眼中亮光越來越盛,再也坐不住了,就向唐僧道:“師父,你自坐下,看一看俺老孫的手段。”就縱筋斗,跳在半空,刷的落在二人中間,他要以一敵二,確立無可動搖的大師兄權威。
豬八戒和沙僧相視一眼,沙僧扎頭鑽入水流之中。
孫悟空和豬八戒回到岸上,孫悟空嘆道:“這妖怕我,不敢與我交手,爲之奈何?”
豬八戒道:“這妖怪神通驚天,想要過河,難!難!難!”他一連說出三個“難”字,又強調妖怪神通驚天,自是怕唐僧小覷於他。
唐僧見二人都無善法,失言道:“捉不到妖怪,這一場功果怎麼算?”
孫悟空見時機差不多了,也不願豬八戒再下水和沙僧唱雙簧,就說道:“師父莫要煩惱。這怪深潛水底,其實難行。八戒,你只在此保護師父,再莫與他廝鬥,等老孫往南海走走去來。”
“哥呵,你去南海何干?”豬八戒立即心生不滿,他入取經隊伍,觀音並未現身,若沙僧入隊,觀音現身,他這二師兄豈不是被沙僧比了下去?
“這取經的勾當,原是觀音菩薩;及脫解我等,也是觀音菩薩;今日路阻流沙河,不能前進,不得他,怎生處治?等我去請他,還強如和這妖精相鬥。”孫悟空根本不管豬八戒的抗議。
豬八戒求救似的望向唐僧,唐僧一聽孫悟空要去請觀音菩薩,豬八戒又開言質疑,就猜到河中妖怪可能是他的徒弟,故而閉口不言。
豬八戒未在唐僧那裡尋來援助,就笑道:“師兄,你去南海,替我向菩薩問聲好,就說老豬感謝她的指點之恩。”
唐僧不知是否聽出豬八戒的言外之意,向孫悟空道:“悟空,若是去請菩薩,卻也不必遲疑,快去快來。”
孫悟空即縱筋斗雲,徑上南海。不到半個時辰,早望見普陀山境。須臾間,墜下筋斗,到紫竹林外,又只見那二十四路諸天,上前迎着道:“大聖何來?”
孫悟空道:“我師有難,特來謁見菩薩。”
諸天入潮音洞稟告觀音,稍後將孫悟空引入洞中。
觀音正在蓮花池畔觀看金魚翔舞,見孫悟空到來,掐指推算,聯絡人界億萬分身,所見所聞信息彙總,頃刻間知道孫悟空的來意,皺眉道:“你怎麼不保唐僧?爲甚事又來見我?”
孫悟空見觀音語氣不悅,就知道觀音並不看中沙僧,不想親自送沙僧入取經隊伍。
想想也可以理解,沙僧畢竟曾是天庭罪犯,張慕仙又無比強勢,觀音不想得罪天庭,是理所當然的事。
“菩薩,我師父前在高老莊,又收了一個徒弟,喚名豬八戒,多蒙菩薩又賜法諱悟能。才行過黃風嶺,今至八百里流沙河,乃是弱水三千,師父已是難渡;河中又有個妖怪,武藝高強,甚虧了悟能與他水面上大戰三次,只是不能取勝,被他攔阻,不能渡河。因此,特告菩薩,望垂憐憫,濟渡他一濟渡。”
孫悟空不願輕易放棄,仍將請求說出來。
“那流沙河的妖怪,乃是捲簾大將臨凡,也是我勸化的善信,教他保護取經之輩。你若肯說出是東土取經人的身份,他決不與你爭持,斷然歸順矣。”觀音菩薩委婉拒絕。
孫悟空卻不依不饒道:“那怪如今怯戰,不肯上崖,只在水裡潛蹤,如何得他歸順?我師如何得渡弱水?”
菩薩喚來惠岸行者,從袖中取出一個紅葫蘆兒,吩咐道:“你可將此葫蘆,同孫悟空到流沙河水面上,只叫‘悟淨’,他就出來了。先要引他歸依了唐僧;然後把他那九個骷髏穿在一處,按九宮佈列,卻把這葫蘆安在當中,就是法船一隻,能渡唐僧過流沙河界。”
惠安聞言遵命,看向孫悟空。
孫悟空嘆息一聲,未說動觀音親自動身,暗道:“沙僧啊,你註定要當萬年老三了,取經之路上,將無你大放異彩之時。”
孫悟空和惠岸行者按觀音吩咐回到流沙河,在流沙河上空口喚“悟淨”。
沙僧見觀音未至,心中失望,卻不敢不出來,只得跳出水來,皈依唐僧,做了第三個徒弟。
師徒四人按觀音之法,做了個法船,劈風斬浪,如離弦之箭,不過一個時辰,就度過八百里流沙河,繼續向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