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一番哭啼,見孫悟空無動於衷,不由哭聲更大,直如杜鵑啼血,聲聲催人淚下。
孫悟空最怕聒噪,見唐僧哭啼不停,哪裡忍得住暴燥,發聲喊道:“師父莫要這等膿包形麼!你坐着!坐着!等老孫去尋着那廝,教他還我馬匹便了!”
唐僧心中暗喜,止住哭啼,道:“徒弟啊,你那裡去尋他?只怕他暗地裡攛將出來,卻不又連我都害了?那時節人馬兩亡,怎生是好!”
孫悟空聞得這話,越加嗔怒,就叫喊如雷道:“你忒不濟,不濟!又要馬騎,又不放我去,似這般看着行李,坐到老罷!”
唐僧心想:“你這猴子,恐怕心中早已對我怨恨,若這條龍吃了我,你會拍手稱快吧。你若不能保證我的安全,我豈能放你與那條龍爭鬥?”
師傅二人不由僵持下來。
糾察靈瓜衙門,迦樓羅收回破妄之眼,悻悻道:“唐僧好生無賴,孫悟空也在耍滑頭,這根本不是我心目中的齊天大聖啊。”
張慕仙隨手寫了一個便籤,擲下界去,笑道:“孫悟空若一味勇猛,早已身死。”
那便籤下至人界,變化作一道靈光,沒入唐僧身周。
“孫大聖莫惱,唐御弟休哭。我等是觀音菩薩差來的一路神,特來暗中保取經者。”正當孫悟空和唐僧僵持當口,虛空中有人發言道。這些人正是暗中保護唐僧的四值功曹、五方揭諦、六丁六甲、十八位護教伽藍,他們接到張慕仙的旨意,及時現身,承擔保護唐僧的重任。
“主人,你爲何要這樣做?”迦樓羅滿目不解。
張慕仙道:“敖烈是我們的人,他若不明不白進入取經隊伍,地位難以保證,需讓他與孫悟空鬥過一場,展示出自身實力,才能得到重視,否則他只是一匹馬罷了。”
迦樓羅點點頭,又不解道:“主人,以敖烈的實力,做唐僧的徒弟也綽綽有餘,爲何要安排他成爲唐僧的坐騎,一匹馬能成什麼事?”
張慕仙笑而不語,他從後世地球穿越而來,深知司機與領導的關係遠比師徒要親密的多。白龍馬雖被唐僧乘騎,在一定程度上,他是唐僧的司機,甚至能夠影響取經隊伍的行進方向。
張慕仙只要能夠影響敖烈,就能操縱取經隊伍。
唐僧見天空許仙衆多神仙,雖然早已心中分明,面子工程卻不能不做,忙大禮參拜。
孫悟空曾大鬧天宮,來往俱是三清四御中人,哪將這幾個毛神放在眼中,大咧咧道:“你等是那幾個,可報名來,我好點卯。”
衆神道:“我等是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四值功曹、一十八位護教伽藍,各各輪流值日聽候。”
孫悟空道:“今日先從誰起?”
衆揭諦道:“丁甲、功曹、伽藍輪次。我五方揭諦,惟金頭揭諦晝夜不離左右。”
孫悟空道:“既如此,不當值者且退,留下六丁神將與日值功曹和衆揭諦保守着我師父。等老孫尋那澗中的孽龍,教他還我馬來。”
衆神有張慕仙旨意在,自然齊聽號令。
孫悟空束一束綿布直裰,撩起虎皮裙子,着金箍鐵棒,抖擻精神,徑臨澗壑,半雲半霧的,在那水面上高叫道:“潑泥鰍,還我馬來!還我馬來!”
敖烈吃掉唐僧白馬,伏在澗底,聽見孫悟空搦戰,就從澗中飛出,高聲道:“哪個敢口吐狂言,你能傷我?”
孫悟空日日被唐僧使喚,猶若奴僕,早已憋下不小的怨氣,這時哪會多言,輪着棍,劈頭就打。
敖烈雖被拔掉龍角,剔除龍骨,但這些天苦修“萬物化龍訣”,修爲又有所進益,揮舞龍爪,與孫悟空戰在一處。
孫悟空有金仙修爲,又是以力證道,金箍棒爲後天功德至寶,使出來直令山河變色,空間晃動。不片刻,敖烈就陷入棒影之中,不得逃脫。
迦樓羅焦急道:“主人,敖烈有危險,我去幫他吧?”她自金仙有成,一直想一展身手,總不得機會。這時見敖烈被孫悟空逼住,就想趁機出手。
孫悟空是靈冥石猴,迦樓羅是鳳凰後裔,二者都是神獸血脈。孫悟空有以力證道,迦樓羅有天賦神通,二者若交手,真不好說誰勝誰負?
張慕仙搖頭道:“我料定孫悟空不是你的對手,又何必與他交手?”
迦樓羅不信道:“主人,你在哄我吧?”
張慕仙搖頭道:“我何須哄你?孫悟空最厲害的法術是筋斗雲,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你最厲害的法術是大鵬展翅,一展翅九萬里。他一個筋斗需要翻騰、跳躍、騰雲、落地四個動作,這個過程足夠你四展翅,他豈能比得過你?”
張慕仙如此說,並非沒有根據。西遊記中,孫悟空在獅駝國遇到金翅大鵬鳥,就被逼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根本逃跑不得,可見孫悟空鬥不過鳳凰後裔。
“我們總不能坐視敖烈被殺吧?孫悟空可是狠辣的很!”迦樓羅心中渴望與孫悟空一戰。
張慕仙又寫下一張便籤,道:“你潛匿身形,將這張便籤傳給孫悟空。若他依便籤所言,放敖烈一條生路,就此作罷,否則你再與他爭鬥。”
迦樓羅接過便籤,身化金光,瞬間出現在人界之中。
孫悟空正在圍剿敖烈,忽覺天空傳來一道殺氣,伸手一揮,握住一張便籤,瞬間明瞭前因後果。
“要不要給張慕仙一個面子?”孫悟空心中猶豫起來。
迦樓羅則摩拳擦掌,滿臉興奮。
孫悟空手中鐵棒忽然猶豫起來,出棒不再如以前堅決,偶爾會露出空隙。他戰鬥天賦驚人,一切招式都是一法生萬法,自然天成,這時稍加遲鈍,頓時露出破綻,被敖烈趁逃入山澗之中。
唐僧不通術法,自然看不出孫悟空在放水。四值功曹、五方揭諦等神即便能夠看出,又怎敢說出去。他們不像孫悟空,都清楚敖烈的底細,慣會做仙,都是悶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