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之中,濁浪滔滔,凜冽西風拍打着礁石。一個白衣少年,龍虎之姿,矗立在一塊礁石上,海浪打溼他的衣裙,他卻毫無所覺。
這少年正是西海龍王敖閏之子敖烈,曾經統治西海數十萬之久的西海龍王敖閏一朝身死,其附屬、姬妾、子孫悉數被天庭擒拿,敖閏一族風流雲散。
敖烈迎着西風,望着滔滔濁浪,不由想到數年前,與那名男子初見之時。他雖是一介凡人之身,卻迎風劈浪,顯示出過人的風姿。
敖烈見之欣喜,忍不住指點那人一招劍法,卻未料到那人竟有如此來歷,他也因與那人有一段緣分,得以苟全性命。
敖烈並不怪罪張慕仙,三界之中,弱肉強食,沒有道理可言,就像他的母親,那個真龍女子,風華絕代,卻被敖閏所騙,以致身死魂滅。
“世間有很多事沒有絕對的對錯,甚至沒有絕對的好壞。”敖烈這些年經歷劇變,心靈變得更加敏銳,所思所想自與原先不同。
“傲兄弟好興致!”張慕仙突然出現在敖烈身後,呵呵笑道。
敖烈猛然轉過身,眼中閃過一道驚喜:“陳大哥!”他輕呼一聲,隨即掩飾住眼中熱烈,恭敬道:“罪臣之子敖烈,見過靈官大人。”
這是一個實力爲尊的世界,並沒有罪不及家人的說法,譬如敖閏犯罪,誅殺敖閏一族,並不會令人產生不妥的想法。有些時候,不但要誅殺九族,更會追索前世今生,將前後九世的九族全部誅殺,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斬草除根。
張慕仙行至敖烈身前,仔細打量敖烈片刻,正容道:“既是罪臣之子,當受懲罰。”
敖烈愕然,隨即恭敬道:“請大人處罰,敖烈甘願受罰。”
張慕仙說道:“紀元近末,人族當大興。然則,人界妖魔活動猖獗,阻礙人族大興。我與佛祖、張天師、觀音尊者四人共同制定西行計劃,擬選金蟬子爲取經人,從南瞻部洲西行至西牛賀洲大雷音寺,以求取真經爲名,沿途掃蕩妖族。我爲你爭取一個名額,你去掉龍角,廢去龍骨,化作駿馬,成爲金蟬子的坐騎,恕你父親之罪。”
敖烈心中震動,他一身法力,完全來源於龍族之身,若是拔掉龍角,化作駿馬,一身法力銳減七成。
“你不願意?”張慕仙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
敖烈一聲嘆息,他根本無法反抗張慕仙,只得道:“敖烈同意。”
張慕仙一揮手,一道青光沒入敖烈體內,他身體中一陣爆響,臉上血色褪去,變得蒼白無比,修爲更是直線下降至天仙初期。
敖烈早在數年前就是天仙境界,得到真龍魂魄後,修爲突飛猛進,早已臻天仙絕頂,如今卻境界倒退,遭遇重創。
“請大人指示!”敖烈強撐着沒有倒下,向張慕仙抱拳道。
張慕仙說道:“你前往鷹愁澗等待取經人,待取經人出現,你現身吃掉他的坐騎,然後變作坐騎賠償於他。孫悟空會成爲取經人的大弟子,他心狠手辣,你要小心他。”
“是!”敖烈恭敬道。
張慕仙輪迴之眼早已頓開,見敖烈心中既無怨氣,身上也無戾氣,知道他並不怨恨自己,這才透露消息道:“此次西行取經,若能順利到達靈山,完成掃蕩妖族任務。你將獲得一份人族氣運,至少助你突破至金仙境界,你若能沿途掃蕩幾處妖邪,獲得額外氣運,進階大羅金仙也不是不可能。這個機會萬載難尋,你要珍惜。”
敖烈這些年經歷劇變,心靈早已臻寵辱不驚的境界,聞言也忍不住大喜道:“果真?”
張慕仙含笑點點頭道:“不假!不過你不能一味執着於降妖,這一趟西行計劃,你的主要任務是給金蟬子當坐騎。佛祖爲金蟬子選了三個徒弟做護衛,大弟子孫悟空,二弟子豬八戒,三弟子沙悟淨,都非泛泛之輩。你一路西行,認真觀察這三人爲人處事,對你大有裨益。”
敖烈心中一凜,三人昔年都是聲名赫赫的大人物。他雖僻居西海,卻對孫悟空、豬八戒、沙悟淨三人的名頭並不陌生。
“是!”敖烈說道。
張慕仙道:“此次西行計劃,牽扯人族最後一份氣運,競爭必然慘烈。不但是孫悟空、豬八戒、沙悟淨三人,就連不懂法術的金蟬子,也定然不肯放棄大運,必將充滿明爭暗鬥。你代表我參加西行小組,不要怕惹事,必要時要展現自己的手段。”
敖閏心中一震,道:“敖烈誓死捍衛天庭的尊嚴。”
張慕仙點點頭:“你能想到這一步,難能可貴。你是金蟬子的坐騎,又代表我,料想他們四人輕易不敢招惹你。”
敖烈雙膝下跪,向張慕仙叩謝道:“靈官大人恩德,敖烈謹記在心,不敢或忘。若有一日,敖烈辜負靈官大人栽培之恩,教我灰飛煙滅,靈魂消散,天地大道共鑑。”他竟然發下大道誓言,以此明志。
張慕仙忙將敖烈扶起,責怪道:“熬兄弟何必如此,你我曾爲摯友,感情深厚,豈能以尋常論之。”張慕仙的化身陳榮生與敖烈因果匪淺,張慕仙自是相信敖烈。
敖烈說道:“雖是如此,敖烈仍需表明心跡,才能心安。”
張慕仙拍拍敖烈的肩膀,笑道:“你將心放在肚子裡吧!只要按我的吩咐行事,我保你一個大羅金仙。”
敖烈再次愕然,大羅金仙乃是三界最頂尖的高手,一尊大羅金仙足以鎮壓一方。張慕仙竟然說能保他成就大羅金仙,他根本不敢置信。
張慕仙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簡,交給敖烈道:“你帶此玉簡前往鷹愁澗潛修。”說完此言,張慕仙的身體如鏡花水月,逐漸消散。
敖烈將神識探入玉簡,只觀看片刻,就心神大震,口中仍不住驚呼道:“萬物化龍訣!這門絕學早已隨着真龍入混沌而失傳了,沒想到三界仍有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