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道之沉聲一吼,將朝堂上衆多大臣震住,衆大臣這才訕訕住口,意識到:他們並不能做主。
“丞相,大敵將至,爲之奈何?”司馬道之轉向謝安道。這位曾隱居東山的大晉丞相,身上一直披着神秘光環,被譽爲“安石不出,將如蒼生何!”,他出道不過幾年,東晉王朝已成蒸蒸日上之勢,司馬道之對其抱着極大的信心。
聽到司馬道之的問話,謝安睜開眼睛,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閃爍着智慧的光芒,他向司馬道之拱拱手,然後環顧四周道:“軍國大事,決之陛下、計出丞相、計出大司馬、計出國師。”
四周大臣頓時臉色通紅,謝安這是在直接打他們的臉,說他們並無參與軍國大事的資格。
司馬道之心中暗怒,卻不敢駁斥謝安,何況此乃存亡之秋,他還得依仗這位謝家柱石,就勉強笑道:“衆位卿家先退下吧!”
皇帝發話,衆位大臣只得齊聲道:“臣等告退。”
衆大臣全部離開後,司馬道之遣人將謝玄招入宮中。
謝玄雖是武將,卻溫文爾雅,他進入殿內,向司馬道之躬身施禮道:“臣謝玄,拜見陛下!”
司馬道之笑道:“謝帥免禮。”
謝玄道:“謝陛下!”然後就轉身站在謝安斜對面,閉口不言。
司馬道之看向謝安道:“丞相。。。。。。”他對謝安又愛又恨,恨謝安比自己淡定,又愛謝安身上這股淡定,能夠澆滅他心中的焦躁。
謝安微微一笑,同孫恩相視一眼,向謝玄道:“將北府軍的情況,報告陛下。”
謝玄出列道:“丞相上任之初,就令微臣秘密在兩淮流域招聘良家子弟,得軍十萬,由微臣訓練,歷時三年,淘汰兩萬人,得精兵八萬,無一不能當十。”
司馬道之心中狂喜,隨即震驚起來,問道:“朕爲何不知這支精兵的存在?”
謝安解釋道:“臣出山之初就發現,秦國王猛在我國佈置無數密探,爲保機密,這件事並未告知陛下。”
司馬道之心中震怒,卻不敢表現出來,暗道:“若今次能渡過危機,謝安此人不能再用了。”
謝安自然看出這位皇帝的帝王心術,他卻絲毫不在乎,繼續說道:“臣見王猛佈置衆多密探,窺視我朝,就知其志不小,故而訓練這支精兵,就是要應付今日之局面。”
司馬道之壓下心中怒火,憂慮道:“丞相,據說苻堅率八十萬人南來,咱們只有八萬,人數是不是太少了?朕雖不讀兵書,也知十則圍之,五則攻之的道理,即便咱們的精兵能夠以一當十,依然不佔優勢啊。”
謝安呵呵笑道:“陛下,打仗可不是以人數多寡來定勝負的,否則大家只需比比人數即可,還打什麼仗?”
司馬道之被謝安訓斥,小雞啄米般點頭道:“是是!”
孫恩暗自搖頭,同時又深深佩服謝安的老謀深算。
謝安上任之初,就找到他,要與他一同訓練一支精兵,以備不時之需,且讓他請龍虎山法師下山,佈下龍虎大陣,爲大軍訓練遮掩行跡。初始之時,孫恩只佩服謝安謹慎,此時卻是五體投地。
“丞相,我們這支軍隊在哪裡?”司馬道之小心翼翼道。
孫恩邁步而出,道:“貧道爲陛下解惑。”他這時必須站出來,一人爲私,二人爲公,他若不站出來,司馬道之會以爲那支軍隊是謝傢俬軍。
司馬道之臉上一喜,道:“國師也清楚這隻軍隊?”司馬家崇尚道家,代表龍虎山的孫恩是支持他的。
孫恩點點頭,來到地圖前,指着地圖道:“陛下請看,這裡是黃河,黃河向南分三水,自西向東分別是穎水、淝水、洛水。秦國若是南征,必須依河水而行,無出於沿穎水南下,沿淝水南下,沿洛水南下這三條路。”
見司馬道之點頭,孫恩繼續道:“陛下請看這裡,這裡是硤石山,爲我軍駐地,此處毗鄰淝水,向西兩日可至穎水,向東五日可至洛水。不管苻堅從那個方向攻來,我軍都可半渡擊之。”
司馬道之擔憂道:“據說苻堅大軍已秘密到達洛陽,且麾下多是騎兵,從洛陽南下,不過五日就能飲馬長江,我軍倉促行軍,怕會招至敗績。”
孫恩看向謝玄,謝玄微微一笑,走到地圖前,解釋道:“苻堅秘密沿黃河東進,依託洛水南下,行軍路線卻並未出乎丞相意料之外。陛下請看,這裡是壽陽,壽陽北側和西側被淮水包裹,東側爲淝水,南測是煙波浩渺的巢湖,是一處天然的兵家死地,我方只要將苻堅引來壽陽,趁他渡淝水時,半渡擊之,必能一舉盡全功。”
司馬道之眼前一亮,接着苦惱道:“苻堅不是傻瓜,他怎會轉道壽陽呢?洛水與壽陽之間隔着淝水,他豈會輕易渡河來攻?”
謝安笑道:“那就給他一個不得不來攻的理由!”
司馬道之一呆,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問道:“什麼理由?”
謝安躬身施禮道:“臣請陛下抽調健康守軍三萬,揚州精兵七萬,御駕親征,駐守壽陽,吸引苻堅大軍主力西來。”他這是明擺着拿司馬道之當魚餌,釣苻堅那條大魚。
司馬道之臉色蒼白,道:“苻堅有精兵八十萬,朕只帶十萬士兵北上,怕是難以守住壽陽城。況且苻堅已至洛水,我們現在從揚州抽調精兵,已經來不及了!”
謝安微微一笑道:“來得及,這點可有國師爲陛下解惑。”
孫恩道:“貧道在北府軍附近,發現有一股勢力窺探北府軍,這是一股仙家勢力。臣將這股勢力報知天師,天師認爲這支勢力是我們的盟友,他們會在關鍵時刻,阻擋苻堅大軍,爲我們爭取時間。”
謝安再次躬身行禮道:“請陛下御駕親征。”
司馬道之手一抖,有些軟弱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朕是否可以遣太子替朕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