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蓮不徐不疾,引導張慕仙直上雷音寺,心中卻是翻起驚濤駭浪。他爲神通第一,尤擅天眼通和他心通,他先以天眼通察看張慕仙修爲,不過天仙頂峰而已,再以他心通窺探張慕仙思維,卻只探到一片混沌。
“張慕仙爲糾察靈官,身負天庭機要,也許隨身佩戴某種秘寶,能夠隔絕窺探。”目蓮尊者給自己一個解釋。他既精通他心通,金仙境以下羅漢、菩薩的心思,均能一窺而得。見識過太多陰暗心理,他不願與其他人交往,就者養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一路上並未與張慕仙攀談。
至雷音寺門口,目蓮轉過身,伸手引領張慕仙入內。
張慕仙望着“雷音寺”三個字怔怔出神。
“此殿原名解脫庵,後更名觀音堂。我佛坐鎮靈山,常在此處說法,檀口佛音,聲如雷震,故而更名雷音寺。”張慕仙站立不動,目蓮只得解釋道。
張慕仙暗道:“由解脫庵至觀音堂再至雷音寺,其間不知經歷幾多腥風幾多血雨?明日之後,不知雷音寶剎還能否保得住?”
一聲嘆息,張慕仙點點頭,邁步進入大雄寶殿。
大雄寶殿爲雷音寺第一層,其上還有六層,應對七級浮屠。身處殿外,雷音寺稍顯雄偉,並不驚世駭俗,進入殿內,才知別有洞天。殿內氣勢恢宏,足以容乃數十萬人。
“佛門所有佛陀、菩薩、羅漢加起來,肯定不足一萬人,如來將大雄寶殿建築的如此雄偉,可見其心智不小!”張慕仙心中暗道。
“靈官跟貧僧來,你的位置在前面!”目蓮伸手向前引路。
大雄寶殿正北方設置蓮花寶座,其下分左右設置條桌,共有千餘席。張慕仙爲天庭糾察靈官,位卑權重,佛門將他安置在靠前卻不突出的位置,肯定廢了一番心機。
張慕仙未移動腳步,呵呵笑道:“本官常在凌霄寶殿走動,雷音寺倒是第一次來,若非尊者引路,本官還以爲走錯了地方!”
目蓮臉色一變。他雖不善言辭,心思卻極其敏銳,所以被如來派以迎賓重則。張慕仙話中的潛在意識,他怎麼會不明白?大雄寶殿內建築太過宏偉,已能與靈霄寶殿比肩,這是違制了!
張慕仙見目蓮色變,呵呵一笑,這才移步向前排席位而去。玉帝統領三界,爲君;如來治理西方,只能算一方諸侯。如來將雷音寺建設的堪比靈霄寶殿,張慕仙不得不出言震懾,至於有多少作用,只有鬼知道。
目蓮將張慕仙安置於席上,奉上香茗,匆匆而去。
張慕仙望着目蓮離去的背影,暗道:“看來我剛纔的震懾之言起作用了,目蓮匆匆離開,定是將此間事稟告如來。”他盤膝坐在席上,打坐片刻,又睜開眼睛,打量殿內情景。
雖處於雷音寺第一層,殿內卻頗顯空曠,殿頂似穹廬,其上懸着一盞盞琉璃燈,灑下柔和的金色光輝。
大殿四壁有巨型壁畫,張慕仙凝神向對面細觀,其上有四幅圖:第一幅上顯示一個老僧端坐於菩提樹下,形容枯槁;第二幅顯示那老僧顫巍巍起身,身體雖虛弱,眼神卻明亮的嚇人;第三幅圖顯示老僧至河中沐浴;第四幅顯示老僧正在說法,坐下數萬人專心聽經。
“這是如來成佛前的經歷!”張慕仙轉頭至下首,看南側壁畫,同樣是四幅:第一幅顯示一隻老鷹在追一隻鴿子;第二幅顯示鴿子躲入一名僧人懷中;第三幅顯示老鷹滿懷怒火與僧人辯駁;第四幅顯示僧人取出一個天平,一邊放鴿子,另一邊放上從自己身上割下的肉。
“割肉喂鷹!”張慕仙轉向身後,看身後四幅壁畫。
第一幅圖像顯示僧人跪在一尊大佛腳下,大佛面露讚許之色,輕輕點頭;第二幅是僧人在禪房整理佛經;第三幅是僧人登壇講法,其下聽講者甚衆,天空有金龍翔舞,有天女散花;第四幅是僧人登蓮臺,得佛位。
張慕仙目光上移,看向正北方蓮花寶座後的四幅壁畫,主人翁仍是那位僧人。第一幅是僧人揹着一個包裹走向山下,身後是一座佛殿,正是雷音寺的模樣。第二幅是這名僧人閉目盤膝在萬丈雪山之上,苦心志、餓體膚,潛心修行。第三幅顯示,一隻孔雀飛臨雪山之巔,將僧人吞入腹中。第四幅圖,僧人乘坐孔雀降臨靈山,百佛朝拜,那僧人已化作如來模樣。
“菩提頓悟”、“割肉喂鷹”、“功成登蓮臺”、“苦修稱佛祖”,這四幅壁畫已囊括如來修行以來所有得意之事。
當然,張慕仙看到的則更多,比如西側壁畫“功成登蓮臺”雖勵志,卻透露出如來走了燃燈的門路才成佛。
第四幅則透露出更多信息,如來在靈山稱佛,爲何要獨自下靈山,去大雪山潛修?若說是如來自願前去,張慕仙絕不會相信。一個前途遠大的佛陀,怎可能主動離開靈山?只有一個解釋,他是被放逐的。
再聯想到當時如來爲佛陀,燃燈爲佛祖,就能產生一些有趣的聯想:燃燈看重如來的天賦,將其召上靈山,重點培養,甚至已經明確如來爲燃燈佛祖繼承人。可是不知什麼原因,靈山上演了一場內鬥,燃燈和如來一系敗北,爲保存實力,燃燈退隱爲過去佛,如來被放逐大雪山。不知多少年後,如來修爲大成,借被孔雀吞食之機,重掌靈山,爲如來佛祖。
結合西遊記原著,將如來趕出靈山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必定是現居於小雷音寺的彌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