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扣住金牛星的頭顱,逼迫他跪在地上,張慕仙這才悠然道:“說說吧,你爲何設計紫嫣公主,害她私配凡人?”紫嫣與牛郎私配,仙、人結婚,違反天條,此事結果已經註定,根本不可能改變。
若紫嫣是受人陷害呢?那她就由犯法者變爲受害者,事情的性質就顛倒過來,也就有了輾轉騰挪的餘地。
張慕仙心中冷笑,若論對天條的熟悉程度,誰能比得過我?
金牛星也想到這種可能,爭辯道:“小仙怎敢設計公主?實是在月老處看到紫嫣公主與牛郎公子有緣,這才促成一段姻緣。”月老手中有一本姻緣薄,其中記載着世間所有男女的緣分,緣分到時,月老以紅線牽連男女,一端牽男,一端牽女,男女就會相遇、相愛、在一起。
“你敢將此事寫下來,簽字畫押嗎?”張慕仙心中冷笑,金牛星在給他下套,若非商山告訴他月老是女媧的分身,紅線即是陰陽線,他已經中了金牛星的圈套,前去找月老算賬。
金牛星騎虎難下,只得道:“有何不敢?”他心中暗道:“姻緣薄和生死博類同,姻緣隨時間變化,又豈能查到證據?若張慕仙前往月老處察看,一旦與月老起衝突,那就有意思了。”
昴日雞取出筆墨放在金牛星身前,金牛星心中升起不妥當的感覺,卻不得不詳細寫下事情經過。他與月老相熟,一次對飲時,趁月老入廁窺探姻緣薄,窺到紫嫣和牛郎合該成爲夫妻,正巧牛郎於他有恩,就轉世爲青牛,推動這一份姻緣。
金牛星寫完後,將自己的大名簽上。
昴日雞將帛書細讀一遍,確認沒有問題,這才遞給張慕仙。
張慕仙將帛書收入懷中,五指上金、青二光閃爍,將金牛星的修爲一點一滴削去。
金牛星察覺到體內修爲被削減,心中真正恐懼起來,“張靈官,你不能這樣做?”
張慕仙毫不理會,直至金牛星青絲轉白髮,這才停止運功道:“姻緣薄乃是天地機密,偷看姻緣薄是重罪,先削去你五百年道行,略作懲戒。”
金牛星臉色蒼白,這才知上了張慕仙的當,他親自寫就的罪證,根本無從辯駁!
張慕仙見金牛星癱瘓在地,鬆開手掌,向昴日雞道:“昴日星官,將他押入天牢,改日再審理他泄露天機之罪。”
昴日雞提起金牛星離開。
張慕仙轉身飛向九重天,他心中略有失望,從頭至尾都未有神仙替金牛星說情或者阻攔他抓捕金牛星,他有一拳打在空處的感覺。
回到府衙,牛輔立即稟告道:“昴日星官前來找過大人,似有急事!”昴日星官急尋張慕仙,第二天就傳出七公主私配凡人、被壓入天牢的消息,牛輔哪裡會猜不到其中因果?只是不敢明說罷了。
張慕仙點點頭,“還有其他事嗎?”
牛輔恭敬道:“馬援大哥曾來求見大人,留下一句話。”
張慕仙皺眉道:“什麼話?”難道地府也有變動?
牛輔道:“馬將軍說曾在地府見過舌綻大師。”
張慕仙心中思索:“二哥爲何要去地府?他曾入地府求閻王安排父母轉生事宜,應是與閻王相熟的,難道是閻王請他做客?”隨即搖頭否定,“斷然不會,若是如此,馬援不會親自來一趟天庭。看來我要抽空去一趟地府,查明原委。”
“牛輔,你以糾察靈官衙門的名義寫一道公文,就說金牛星窺視姻緣薄,泄露天機,着天牢主刑官每日對他執行一次剮刑,卻不得傷害他的性命。”張慕仙打定主意後,向牛輔吩咐道。
牛輔轉身離開,心中卻暗自發涼,“金牛星這次有罪受了!”
剮刑即凌遲,就是凡間所說的“千刀萬剮“,執刑時將漁網覆在犯人身上,將網孔中突出的皮肉以刀片切下,統共要剮三千六百刀纔算刑滿。此刑爲天庭最殘酷的刑罰,後來泄露至凡間,亦被凡間統治者採用。凡人身體素質不及神仙,往往十數刀即將犯人剮死,執行並不完美。
牛輔離開後,張慕仙臉色凝重起來。三界爭鬥無所不用其極,身處局中,不但看不清深淺,更辨不出敵友。
女媧娘娘送他山河符,助他提升至天仙境界,又將商族和孵餘族精英高手推至他麾下,這是一份善緣。
受人點滴之恩,當涌泉相報,張慕仙原對女媧充滿感激,可是月老卻將“紫嫣和牛郎的緣分”透露給金牛星,害得紫嫣清白不保,身陷天牢,這是一份惡緣。
如何對待女媧娘娘,張慕仙有些凌亂了。
良久後,他嘆息一聲:“天地一盤棋,真正的棋手始終只有三清、女媧、人族三皇、如來、玉帝、孔丘等聊聊數人,其他人只是棋子罷了,師傅修爲雖高,心性算計似乎差了一些。”
“臭小子,敢在背後編排師傅,不怕老夫給你小鞋穿?”菩提祖師冷哼道,他對張慕仙的評價相當不滿。
張慕仙苦笑道:“師傅,開天闢地以來,都是以成敗論英雄,別人穩坐釣魚臺,您卻只能躲在我身上,誰高誰低,不言自明。”
菩提祖師哼道:“老夫這叫戰略轉移,三清、女媧、人族三皇、如來、玉帝、孔丘這些人多方博弈,老夫躲在暗中,悄悄挪動棋子,讓他們的謀算全部落空,豈不痛快?”
張慕仙搖搖頭,他纔不信菩提祖師如此膚淺。菩提祖師將自己攝來西遊世界,定然有大圖謀,只是還未到圖窮匕見之時。
“祖星之人將人心鬼蜮卻發展至極致,老夫將你攝來此處,暗中佈局,下一招無理手,難道不高明?”菩提祖師得意道,張慕仙所思所想均瞞不過他,在與張慕仙的交流中,他佔盡天時地利人和。
張慕仙並未再思考下去,他未臻圓坨坨、光灼灼的金仙境界,一切所思所想均瞞不過菩提祖師,心靈波動自是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