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衆仙散朝,武曲星被留下修詔,太白等候,而李天王卻是未走。
武曲星憤憤道:“那妖猴所作之事人神共憤,天地不容,卻哪還有什麼再三輕饒之處?就應當鎖拿斬妖臺,吃上三百六十剮,太白你卻爲何招安,那野猴頑劣,不恐養虎爲患?”
李天王也道:“武曲兄所言纔是老成之見。”
太白皺眉道:“你二人是真不知那花果山爲何地?那靈石爲何人之物?還是裝作不知!便說你二人不知後者,可那花果山乃是十州祖脈,三島來龍,若是大軍踏城,地脈毀傷,你二人等可擔待的起?”
言罷,金星手捧聖旨,出了南天門,按下雲頭,徑直來到了花果山水簾洞處,對那出來迎接的猴健將道:“我乃上差天使,有聖旨在此,還請大王上界,快快報之。”
卻說經過了層層通報之後,就到了孫悟空案頭,隨後他趕忙急整衣冠,門外迎接,口言“老天使”。那金星自然是捧着聖旨,將其中就裡給孫悟空道明,後者一聽要上天受爵,心中大喜,吩咐四健將每日操練,言罷便拉着金星便朝着南天門投去。
卻說金星乃是天仙,降臨凡基,有紫氣東來青鸞舞之祥瑞之兆,這花果山雖是仙家福地,奈何佔領的是一夥妖精,陰風陣陣,烏雲滾滾纔是這島上的氣象,兀然的這祥瑞氣一降,立馬引起了衆妖魔的窺伺。
那金星帶着孫悟空剛出了門,後腳就有人打聽到是上天受封去了,這些妖怪中不乏消息靈通的,上至九天下到九幽都能認識幾個力士仙女鬼差勾魂,又都知老龍王與定海神珍鐵的家喻戶曉典故,都曉得孫悟空果真先大鬧水晶宮,又攪擾枉死城,還知道那龍王和閻王的摺子到了玉皇案上。
前腳剛和皇天后土許諾,後腳似是有大禍臨頭,嘴上不說,個個心驚膽戰,卻是沒有想到,此次孫悟空非但沒受罰,反而是得了封賞,立馬按下了驚恐心,氣焰開始囂張起來,同時暗中自豪果然沒有跟錯人。
“什麼?!二位道長想要辭行?”牛魔王一拍案几,瞪着牛眼睛看着下方的張誠和沐凝冰。怒氣衝衝道:“平日裡那獨角、赤發倆個潑才一直在嚼舌頭根子,難不成他們又說什麼風涼話,擠噠道長?待老子前去滅了這倆個鳥挫漢!”
說完就提起水磨混鐵棍準備往那齊心寨走,不過張誠卻是一攔道:“冤冤相報,何時能了?那鬼王多行不義,日後定有天收,我弟子卻是早已放下執念。”
牛魔王道:“那既然如此,道長爲何離去,難不成是因爲未和猴王結義之故,此事道長勿憂,我乃七王之首,那孫悟空的結拜兄弟,要我說個情,那猴王必定不計較此事,以後該如何照樣如何。”
這老牛倒是脾性不壞,但終究是妖類,和那草莽綠林中的梁山好漢也相較不遠,勇字當頭,義字當先,可是和修仙之道南轅北轍,倆人十分感動,平日裡籠絡這老牛的功夫沒有白費,至少能在這個時候說幾句體己話。
可他們倆個,不,或者說張誠自己去意已決。
他道:“常人言,道不同難相謀,牛王好意貧道自然心領,只是此番離去卻非是排擠之故。乃是我弟子二人,與這花果山緣分盡矣,多留無益,反而有害。”
牛王聽完這話,想要張口說,卻是難說的出來,緣分一法卻是奧妙非凡,所以他也阻擋不了。
“既然如此,老牛便不強攔,卻也不急一時,等我今日將各方朋友請來,設宴爲道長送上一程。”
張誠聽完,又是婉拒道:“歸去來兮,燈亮燈滅,我弟子淡泊名利,不用這俗禮冗節來客套。”
言罷,牛魔王也不再多說,張誠帶着沐凝冰自是辭別,一路出了花果山地界,朝着東勝神州投去。
不過一路之上沐凝冰卻是心中十分埋怨,她幽幽道:“師兄,你我難不成就真的是如牛魔王所言,心生羞愧,不敢在此多留?”
張誠聽完笑罵道:“你師兄可是那心虛後悔之人,被你這妮子胡講,你我本來便是來這花果山尋找機緣,尋覓長生之道,如今滿山散修都已經訪遍,此時不離去,便是沉溺享樂,徒耗光陰!”
“師兄胡說,要是尋覓長生,如今花果山正是烈火烹油的好光景,猴王又是上天受封,眼看不日就是雞犬升天日,你我不附驥羽下卻爲何抽身而去?”
“師妹好生愚蠢,不曾聞我先前‘爭名的,因名而死;奪利的,爲利而亡;受爵的,抱虎而眠;承恩的,袖蛇而走’之言?”張誠一皺眉又道:“他乃是天生地養,沒有管教才做的妖精。上天仁心好生,必定先禮後兵,施恩於他,來日要是綏靖不成,必定大軍踏城,到時候這滿坑滿谷的妖魔必定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