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道童打扮的少年靜靜地立在雲端,寬鬆的道袍隨着風輕輕起舞,少年的臉上古井無波,孑然獨立。
“小道士,你叫什麼名字?”
李果兒踏上一步,叉着腰問道。
少年沉默不答。
“你在這兒做什麼?”
少年依舊沉默不答。
“怪了,難道是個啞巴?”
李果兒喃喃道。
“你要是不說話,我可就走啦?”
李果兒說着再向前邁出了一步,可當她走到少年面前之際,卻突然感到有一面牆一樣的東西攔在了自己面前,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退開幾步。
李果兒滿臉疑惑,低頭確認了一下自己身上並沒有任何傷,擡頭看去,卻見面前根本沒有什麼“牆”存在。
“剛剛是怎麼回事?”
李果兒自言自語道。
十萬從李果兒的身後緩緩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果兒,你先退下。”
“師父……”
李果兒擡起頭看向十萬,後者衝她微微一笑。見到十萬的笑容,李果兒心安了幾分,乖乖地依言退下。
十萬緩步走上前,朝那少年一拱手。
“道長是兜率宮弟子麼?”
少年聞言緩緩移目看向十萬,目光在十萬的身上流轉了一番。
隨後,他緩緩點了點頭。
“請教道長尊號。”
少年不緊不慢地答道:“道一。”
“啊,原來他不是啞巴!”
十萬身後的李果兒驚呼。
“道一,道生無極,萬元歸一,道長所修的,乃是歸元道法?”
十萬的這一番話,令少年微微一驚。他一直平靜無比的神情,因十萬的話而微微浮現了一絲波瀾,不過這波瀾很快便又恢復如常。
“一語道破貧道道號,閣下想來也是明道之人,卻爲何行竊盜之事?”
聽了那少年的這一番話,李果兒不由自主地又驚呼了一聲。
“怎麼了?”十萬回頭問,“是吃驚他爲何能發現我們、我們卻在之前未曾發現他麼?”
“不是,”李果兒搖了搖頭,“我是吃驚他居然能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十萬無力吐槽。
“請閣下歸還所取之物,貧道不會與二位爲難。”
道一輕輕說道。
十萬緩緩搖了搖頭:“抱歉,此物我不能歸還。”
道一嘆了口氣,輕聲說了句“失禮了”,身子便陡然自原地消失,轉瞬間便突然又出現在了十萬面前。
十萬一驚,一掌迎出,道一卻並未與十萬正面相抗,而是一個閃身來到了十萬的身側。
這詭譎莫測的身法,就連見多識廣的十萬都從未見過。不過他畢竟身經百戰,並未因此而驚慌失措,而是及時地調整了戰略,也開始遊鬥了起來。
李果兒退到一旁,眼看着面前逐漸變成兩道交錯的殘影的二人,心中驚奇——這小道士能與十萬鬥上這麼久,看來也並非易與之輩啊!
只見十萬和道一互相以身法試探着彼此,隨即,十萬率先認真出了手。
他一記“排雲掌”朝道一擊出,只見道一身子四周的雲彩都被這一掌擊散,道一所站之處的騰雲也消失無蹤,道一無所憑依,身子不由自主地直墜下去。
可就在道一即將墜下天際時,身子卻陡然一轉,又重新回到了天上。而後,他再度閃身來到了十萬身後。
十萬微微一笑,身隨掌動,使出“浮雲步”,飛快地移動着腳下的雲彩,越行越快,將道一的身子整個包裹在其中。
十萬看出道一法術的奧妙之處在於他擁有奇妙的騰雲之法,因此才能夠做到神出鬼沒。而他針對道一的這一特點,專門用改換雲彩行動的法術,令道一無從憑依。
道一被十萬圍在中央,完全無法脫身。十萬本以爲這樣便能將道一困住,逼他自行認輸,卻不想道一併未如十萬所預料那般地選擇放棄。非但不是如此,他竟依然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站在那裡,彷彿十萬的“浮雲步”對他毫無影響。
十萬眉頭一皺,試探着朝道一攻出了一掌。
這一次,道一避無可避,十萬的那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道一的身上。
可這一掌,卻並未取得預期的效果。
道一被這一掌擊中,非但毫髮無傷,連神情都不曾改變。
而十萬敏銳的目光發現了,大約十丈外的雲端,有一塊雲彩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轟塌了一角。
見到這一幕,十萬恍然大悟。
——原來,方纔道一併沒有真的被那一掌擊中,而是巧妙地將力量轉移到了十丈外的雲端。十萬的那一掌看似打在了道一身上,實則卻是打在了十丈之外。
十萬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饒有興致的表情。
“有意思,看來你已經得了老君的真傳啊!”
說罷,十萬停止了試探,身子停在當地,雙手緩緩向上擡起,隨即周圍的空氣都隨着他的雙手而劇烈涌動了起來。
道一見到這一幕,瞳孔微微收縮,第一次露出了些許緊張的神色。
“轟”!
一陣劇烈的聲響,九天之上,電閃雷鳴,風雨大作。原本的一片晴空,霎時間變成了陰雷滾滾、風雨連連之地。
目睹這一幕的李果兒,不由得驚呆了。
道一的身形定在原地,在他的視野中,四周的世界都在朝他壓倒過來,在這整個世界之中,他是顯得如此渺小。
十萬的身子升入了半空中,四周的風雨雷電在緩緩朝着道一聚攏過來。
“風雷天動,雨電隨行!”
十萬高喝一聲法咒,這區區八個字的法咒,卻迸發出了巨大的能量,令天地都爲之變色。
十萬在心中暗歎:“本來不想用這麼大陣仗的,可這道一道士的實力遠超預料,此時此刻也只好不得已爲之了。”
道一的身子被風雨雷電包裹其中,這“風雷天動”的法術強悍無比,令道一完全陷入其中,根本無法逃脫。
眼看着道一被電閃雷鳴所吞沒,李果兒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驚呼。
“師父,收手吧!”
李果兒高聲喚道。
十萬當然也並無要殺死道一之意,他的本意只不過是爲了脫身,此刻見道一已被困住,便準備抽身退走。
可令他驚訝的是,下一瞬間,包裹着道一的風雨雷電竟盡數散去,道一的身形再度重現在重又放晴的雲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