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風沙的大漠,寥無人跡,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在急匆匆地趕着路。
其間,有因缺水而忍不住倒下的人,周圍的人從不會因此而多看上一眼。並不是世態炎涼、人情淡漠,只不過是這種事在這大漠中實在是太過常見,沙漠中的行人們自顧尚且不暇,哪裡有心思去管別人。
更何況這沙漠中都是陌生人,說不定好心救人,反倒惹上麻煩。所以在沙漠中行走,若想活下去,只有一個辦法,三個字——“靠自己”。
當然,與人結伴而行,還是能大大提升在大漠中存活下去的機會的。畢竟人多力量大,而且在有些時候,可以互相給彼此提供精神上的支持。若是孤身一人的話,多數時候可能並不是身體撐不住,而是精神上先垮掉了。
比如,正在獨自前行的碧衣少女便是如此。
她是與同伴失散,才流落到一個人的地步的。本來她以爲,這大漠並沒有多遠,而且說不定沒多久就會遇上來往的車輛——大漠雖然荒無人煙,可還是會不時地有越野車輛路過——所以,她一開始是並沒有多擔心的。
可是,隨着她朝大漠中越來越深入,才越來越覺得自己的處境不妙。
現在,她已經在大漠中走了足足四個小時了,可是到現在爲止,她還沒有找到任何可以離開這裡的路。
碧衣少女經過了一番縝密的邏輯推理和嚴肅的思考,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她迷路了。
繼續走下去也不是辦法,也許會離正確路線更遠。碧衣少女停了下來,坐在原地先行休息。
碧衣少女知道,此刻對於她來說,保存體力以及充足的足以支撐她理性思考的腦力纔是最重要的。因此,她做出了原地休息的決定,準備在考慮好接下來要往哪兒走之後再出發。
不過很快,她便陷入了困境中。
因爲,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走。
這裡,是一個她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對碧衣少女來說,這個地方她還是第一次來。本來,她就有路癡屬性,會經常迷路,這次在這一望無際的大漠裡,她更是將這種屬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怎麼辦呢……”
碧衣少女急切地思考着自己的出路。她知道,這種時候最應該做的就是保持冷靜,切不可急躁。可是她此刻的處境,換了別人也很嫩繼續保持冷靜。
畢竟,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事情,在這大漠中若是一直待下去,她遲早會死的。
她的身上,此刻只有兩塊乾巴巴的壓縮餅乾和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這樣緊蹙的材料,是很難支撐她繼續在大漠中走下去的。
這些東西,一天都未必撐得住。而在沒有食物和水的情況下,恐怕是活不了幾天的——這一點,碧衣少女當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不過,這種時候,就算是瞭解了一切,包括自己的處境,又能怎麼樣呢?碧衣少女似乎還是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改變這一切。
然而,就在她心中急切不已的時候,卻忽然有一道靈光自她的腦中閃現。
如果這樣做可行的話,或許真的能有機會走出大漠,與同伴們會合!
不過,若是失敗了,恐怕自己就連最後一點生還的希望都沒有了。
在面臨這樣的抉擇時,碧衣少女並沒有猶豫多久。
因爲,她別無選擇。
繼續耗下去,一樣是死。與其耗死在這裡,不如搏一搏。
碧衣少女將懷中那僅剩的半瓶礦泉水取了出來,輕輕抿了一口補充了些體力,而後便將那半瓶礦泉水盡數傾倒在了地上。
——若是此刻有一個人在一旁看見這一幕,一定會驚呆了的。畢竟,水是在大漠中最重要的資源,還沒有哪個在大漠中的旅人敢於如此奢侈地去浪費一瓶水。
可碧衣少女卻這麼做了。
她不是瘋了,也不是傻了,更不是放棄了希望準備自殺。她是想要依靠這所剩無幾的水,來創造更大的利用價值。
碧衣少女並非凡人,她是會法術的。只不過,她的法術威力有限,法力也十分低微,並不足以支撐她活着走出大漠,但是,卻能夠做到一件事。
那就是“引流”。
碧衣少女最擅長的,便是與水有關的法術。她能夠控制一小股水,令它們保持一定的形態。而現在,她便是利用了自己的這一法術,令那被她倒在地上的水保持了一個固定的形態——一條直線,使得它漂浮在半空中,向前浮動而去。
碧衣少女這麼做,其實是要這一股水流幫助她做一個“指南針”的作用。
只要保持住這條直線,至少便能夠保證,她是朝着固定一個方向走的。
之前,她之所以會迷路,是因爲她本人的方向感太差,再說這茫茫大漠中又沒有參照物,單純依靠大漠中的流沙作爲參照物又太過於不準確,因此纔會找不到方向。
可現在不一樣,她不依靠任何其他參照物,只把被塑成一條直線的水流作爲參照物,便保證了她所走的是一條直線。
對碧衣少女來說,只要保證了這一點,便足夠了。
接下來,她便已經知道要怎麼做了。
只要繼續按照現在這個思路,繼續控制着那一股水流走下去便好了。
雖然看上去,這個辦法既笨又難,可這也是碧衣少女能想到的唯一一個辦法了。她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就在碧衣少女本着這樣的想法,一步步朝前走去之時,沒過多久,卻遇上了意外。
她纔剛剛走出沒幾步,便突然見到一道黑影在面前閃過。她一驚之下,沒來得及收攏水流,那水流便不由自主地撞在了那黑影上。
頓時,水“啪嗒”一聲全部濺射在了黑影之上,碧衣少女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也如同那碎濺的水一般碎掉的聲音。
她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緊接着,她僵硬地擡起頭,看到了那個令她最後的希望破滅的“罪魁禍首”——
那是個身穿破爛衣衫、手持一把破劍的奇怪男子,此刻也正看向她,目光中先是錯愕,而後便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