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像是重新認識了黃文一般，和他對視了片刻，就算不是他的注視對象，陳凡都能夠感受他，對方的氣勢在無止境的攀高，畢竟是三界數得着的大佬，此刻他才顯露出自己的真正實力，在陳凡的眼中，那個金色的骷髏，此刻就如同初升的太陽一般，真正要把人的雙眼晃瞎了，這也代表着眼前佛祖的實力，已經攀升到一個可怕的程度。
唯一讓陳凡安心的，就是佛祖的狀態欄意外的還是綠色，並沒有顯示敵對，所以他也不擔心黃文，也明白，佛祖這是在自己西天的下屬面前展現自己的權威。
要是黃文這種小蝦米在自己面前隨便說句話，就道歉了，那他身爲西天佛祖的面子往哪裡放，總要有個臺階下。
“好，我道歉，的確是因爲我們西天的原因，纔會導致這麼多慘劇發生，首先我對天庭的兩千遇難者表達自己的歉意，如果有什麼是我們能做的，我們將義不容辭。”
果然，最終佛祖還是開口了，畢竟這是西天干的破事，無論如何都抵賴不過去的，他也只能承認。
黃文沉默了片刻後才答道：“你的歉意，我無法代表那些死去的同仁接受，正如我無法代替他們去死一樣，我只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裡，西天不要再製造類似的災難，三界四洲已經有太多的苦難，所以纔會有這麼多人選擇相信你們。”
說完，頭也不回地直接走了，在這個罪魁禍首面前，他實在無法保證自己一直能這麼冷靜，那種眼睜睜地看着兇手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爲力的感覺，太過難受，現在他只能選擇逃離。
調查組一行人也默然跟在他身後。
當大家快要出門時，滿頭包再次說道：“不管你們願不願意相信，我是最不希望慘劇發生的那個，當初創立西天佛教，就是爲了排解世人心中的苦難，讓他們能夠坦然面對生活，卻不知道，最後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黃文依舊沒有回頭，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下，只有陳凡回頭道。
“佛祖，你無需對我們解釋，很多事情問心無愧纔是最重要的，請你謹記自己的誓言，不要讓其他人經受這種痛苦。”
原本陳凡都不想說這番話的，掉頭就走，才只能表達現在內心的情緒，奈何系統這時候塞了個任務過來，和佛祖對話一次。
然後陳凡想了想，對方好歹也是個西天教宗，完全不給面子也不好，於是便回首答話。
“伏虎，你送送他們吧。”
此時的佛祖言語間也沒有了剛剛的那種自信，佛家講究因果，這數萬人就是他的因果，哪怕是他排解了億萬人內心的苦悶，卻換不回這數萬人的靈魂。
陳凡無法知道佛祖現在心裡想的是什麼，但唯一可以確定的，他在這一瞬間，或許也有那麼一絲後悔吧。
伏虎依照吩咐跟在調查組的身後，也跟着天庭衆人一樣，保持着沉默，直到快到山門了，他纔開口道。
“不管西天如何，至少我代表自己感謝你們，沒有你們，我不會突破這麼多年的心魔，勇敢地說出這些事情，同樣是沒有你們，也不會把圓覺身上的佛祖另一面逼出來，讓我知道，這麼多年的執念，並不是一場虛妄，我的懷疑和堅持是有價值的。”
陳凡回首看了眼伏虎，這個從開始，就和自己不太對付的羅漢，從沒有想過，他居然會成爲調查組在西天的突破口，如果沒有他，很有可能哪怕是公開的秘密，也不能公之於世，西天和天庭都不願意揭開這個蓋子，只有他們這個小組，成爲了想找真相的那一批人。
黃文也停下來腳步，轉身對伏虎微微鞠躬，正色道：“應該是我們感謝你纔對，如果不是伏虎大師，我們這次很有可能無功而返，只是你對我們坦白了，恐怕以後你在西天不好過了吧，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儘管來天庭找我們，能幫上的忙，我們一定幫。”
伏虎很淡然地笑道：“我既然選擇說出這件事情，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這是我身爲西天羅漢的擔當，同樣也是責任，而且經過這件事情，我也明白了，我皈依的不是那個釋伽牟尼，而是他所創造出來佛教這個理念，能夠度世間一切災厄，世人皆苦，我等僧衆便要化解這種苦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當伏虎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陳凡甚至能夠看到他的頭頂，出現一圈隱隱的佛光。
敖英的反應更爲直接，他恭敬地對伏虎行禮道：“恭喜伏虎大師，佛法有所精進。”
原來還真是突破了，陳凡以前只是聽說過佛家講究頓悟，卻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真正親眼見證這種情況在自己面前發生。
不過伏虎現在的狀態，已經非常符合陳凡心中一般的佛教的形象了，不怒，不悲，不喜，不嗔，有的只是一顆普度世人的心。
在敖英的帶領下，監察司衆人齊齊行禮：“恭喜大師。”
不管在西天這段時間裡面，他們看到了怎樣的殘酷真相，但是伏虎羅漢，是無可指摘的，他已經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這纔是真正的羅漢，無愧於大師的名號。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多禮了，此次道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貧僧身無長物，並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贈與諸位，只在西天給各位施主祈福了，願各位都平安順利。”
這時的佛號，在陳凡的耳中，就毫無刺耳的感覺，你能夠感受到對方是發自內心的祝福，只有這種真心對真心的感覺，纔是人與人之間相處之道啊。
伏虎感受到了真佛之道，同時也讓陳凡明白了，怎樣才能成爲一個純粹的人，不論宗教，不論出身，只是在乎你究竟想成爲怎樣的人。
或許下次再見到伏虎之時，他已經能夠晉級菩薩，成爲西天的高層之一，從而影響天庭的這些舉措了吧。
看着站在山門處，送他們離開的伏虎，陳凡在心中默默的爲他祝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