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地下室裡的白月光

被解僱的達倫漫無目的地遊蕩在海倫涅斯街頭,噴泉廣場外圍的大排檔裡,燒烤的香氣撲面而來。也許是食物本身具有治癒的作用,達倫走進了檔口裡面坐下,點了份燒烤之後,他竟然要了一箱啤酒,從前在村子裡,他從來都不會喝酒。

大排檔燒烤攤的老闆娘覺得達倫一個人點了一箱啤酒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她能瞧得出來,這個小夥子的臉上寫滿了憂愁,或許,他遇到了一些煩心事吧……

踩着一箱啤酒,達倫一上來就猛灌下了三瓶。他目光呆滯,只要略微晃一晃頭,就會涌上暈乎乎的感覺,儘管他自己覺得已經不能再喝下去了,但他卻依舊選擇繼續麻痹自己,一瓶,再一瓶……醉到達倫扶着桌子狂吐,不過,這能讓他暫且逃避今天的失落。

扔下幾張聯邦幣在桌子上,達倫搖搖晃晃地離開了燒烤店,但在他頭腦不清醒的情況下,卻跟一羣街邊的混混撞了個滿懷,那領頭的混混是這一帶出了名的地頭蛇,達倫一個不小心,踩在了他的鞋子上面。

“誰他 媽 能告訴我,這該死的醉鬼,爲什麼敢冒犯我的鞋子!”

那被達倫撞到的混混勃然大怒,照着達倫的胸口就是一腳,把他踢倒在了地上,緊接着便是一羣混混圍了上去,把達倫圍了起來亂踢亂打,廣場上散步的人們看到這一幕都躲得遠遠的,根本沒有人願意管達倫這樣的,一個底層人的死活。

那些小混混們打了一會覺得索然無趣,吐了口水之後揚長而去。可憐的達倫滿身傷痕,他害怕極了,蜷縮在垃圾桶邊,那落魄的模樣,跟城市裡的老鼠也沒什麼區別。

大排檔那邊傳來了刺耳的聲音。領頭的小混混猛地把啤酒瓶砸碎在了燒烤架上,威嚇那無依無靠的燒烤攤主索取這個月的保護費,因爲這條街都是他罩着的。

如果不給他拿錢,每天都會有人來這裡鬧事,攤主的生意也沒法在這裡做下去。

等到那羣拿到了錢的小混混遠遠走開了之後,達倫方纔從冰冷的地面上爬了起來,他步履蹣跚地走在街頭,在繁華的海倫涅斯,紙醉金迷的夜色裡,他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在商業街的拐角,一棟大樓上浮現的投影屏當中,節目裡的女明星扭動着性感的身體,跳了一支熱舞之後,迎來了全場歡呼。

達倫坐在椅子上睜着醉眼,他還從沒看到過這麼美麗的女人,她一眷一顧間,不免讓這個涉世未深的少年心跳加速。

節目裡這位性感的女明星叫做麗貝卡,她憑着妖嬈的舞姿和惹火身段,擁有了大量的粉絲。在採訪節目裡她多次提到自己想要轉型成爲一名職業歌手,不過每當她提到這個想法的時候,主持人總是把這個話題一帶而過,採訪她一些拍攝真空裝寫真的問題。這讓她無可奈何。

因爲公司爲她包裝的人設就是圍繞着“性感”來的,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裡,已經鮮有人會傾心於一個人的內在了,她火辣的身材就是吸金利器。

所有人都很努力地去追逐夢想,但卻幾乎都被冰冷無情的現實拒之門外。歌手不能唱自己喜歡的歌,作家不能寫自己喜歡的作品……當然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過沒有人會在乎你的態度,更沒有人會理解你的做法。

“嘿!夥計!瞧這扭曲的世道啊!”

喉嚨裡發出了一連串地諷刺笑聲,他一瘸一拐地離開了。而聽到他笑聲的人們都覺得這傢伙是個瘋子。

“這裡五百聯邦幣一個月,不需要押金,交錢就可以入住。”

中介眉開眼笑地朝達倫介紹着,他拿出鑰匙,打開了這間地下室的門,達倫矮着身體鑽了進去,頓時一股發了黴的味道撲面而來,嗆得他不住咳嗽。

這間地下室已經是海倫涅斯最便宜的居住地了,在這附近,有很多條件窘迫的外地打工人選擇住在這種潮溼陰暗的地方里面,幾平米的低矮房間裡,僅有一張無比簡陋的牀鋪和一套破爛的楠木桌椅。牀鋪的旁邊就是一扇木門,那是隔壁間的門。

沒辦法,再艱苦的條件他也只能將就着住下去,他身上帶着的錢,只能勉強支付一個月的租金了。再不去找新的工作,他就會活不下去。

痛快付了房租,達倫躺在牀上,望着那被煙燻黑的天花板發呆,正當他在想自己明天要去哪裡找工作的時候,隔壁間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達倫打開了門,卻驚訝地看到了自己隔壁的女租戶,正在對着他淺淺微笑。

“你是……新搬來的鄰居?很高興認識你哦,我叫艾麗!”

通過聊天,達倫知道了這個叫做艾麗的女孩子僅僅只比他大了兩歲,十六歲的女孩尚且未脫稚嫩,她扎着馬尾辮,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的,顯得嬌小可愛。

艾麗是個可憐的女孩,她跟達倫一樣都是孤兒,有着相似的遭遇。她的生活很艱苦,夜晚出去打零工賺錢,白天的時候,她就會窩在地下室裡鑽研她那本厚重的《優秀教師直通車》。

由於艾麗從沒有在學校裡讀過書,她在很小的時候懷有一個夢想,那就是要考上教師資格證,成爲一名幼兒老師。將來,讓所有像她一樣的貧困女孩,都能在她的課堂上學到知識。

她不漂亮,不聰明,但是她一直用很樂觀的態度面對擰出苦水的生活。跟她的交談讓達倫重新拾起了勇氣。他打算明天去人才市場尋找機遇了。

同時,艾麗對於夢想的堅持也讓達倫深有感觸,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因爲生活的困苦,而放棄自己的夢想!

他要成爲全大陸最出色的機械師,從現在開始,他要朝着那個方向不停努力奮進!

在人才市場整天跟那些外來求職者們一起碰運氣,三天後,達倫通過努力又找到了一份傢俱行的新工作,他跟着那些運送傢俱的卡車一起,揹着沉重的沙發爲訂購傢俱的人們送貨。

不過他的黴運,導致他一直受到挫折。接踵而至的麻煩堆疊到一起,還沒工作幾天,達倫就再一次被老闆解僱掉了。

他悲憤而難過,在地下室裡大發脾氣地摔着枕頭,氣喘吁吁地躺在牀上,強忍着眼淚。

“我這一生,可能註定是一場悲劇……”

可每當達倫沮喪的時候,艾麗總會到他這裡來,溫柔地安慰着他。所幸他對這個世界還有唯一留戀的東西,那個女孩,她傾聽達倫內心中的痛苦和掙扎,把他從消沉的內心世界中拯救出來,讓他重新看到希望。

就這樣,五年的時間過去了,達倫長高了,從一開始青澀懵懂的少年,長成了一個大男孩。這五年來,他換了不知多少次工作,也不知被革職了多少次。

達倫在海倫涅斯社會最底層闖蕩多年,沒有學歷,沒有可依靠的背景,無論付出多少努力都寸步難行。不過比起從前,他唯一的變化就是他愛上了比他大兩歲的艾麗。直到情人節那天晚上,達倫趁着艾麗外出兼職還沒有回來,在出租屋裡精心佈置了一番。

當在商場裡推銷奶蓋咖啡的艾麗,疲憊地穿着那一身憨胖可笑的奶牛服裝回到地下室裡的時候,卻發現屋子裡到處都掛着七彩色的情人節彩燈,牆角處,那曾經被達倫撿回來修好的破舊錄音機裡,在播放着浪漫的圓舞曲。

“你……你想做什麼?”

奶牛帽子聳搭在頭上,驚呆了的艾麗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那讓她爲之神往的愛情,有一天也會來到她的面前。就在浪漫的燈光環繞下,達倫打着髮膠,穿着一身租來的舊式禮服,就像個紳士一樣走上前去,輕輕地牽起了她的手掌。

“艾麗小姐,在這個迷人的夜晚,我想邀請你跳一支雙人舞。”

她羞紅了臉,但是卻沒有拒絕達倫,少男少女相互握住彼此溫暖的手掌,簡陋發黴的地下室裡,浪漫的舞曲節律似乎連接着戀人之間,那近在咫尺的心跳聲。

這一晚,親口聽到達倫表白的艾麗感到幸福極了,他們在一起徹夜不眠,暢談着未來的理想和人生。達倫對她承諾,當未來事業有成的時候,他會邀請牧師見證他們的婚禮,在鋪滿鮮花的教堂裡娶艾麗做自己的妻子。

在那之後,他會帶着艾麗周遊世界,享受世上的一切美好。再生一對可愛的兒女……

艾麗滿懷憧憬地依偎在他懷裡,她無比期待着那一天的到來。她認定了達倫就是值得自己託付終身的丈夫,他一切的努力,都是爲了開創兩個人之間的幸福未來。

自從跟艾麗在一起之後,達倫也不再抱怨自己生活的艱辛了,爲了不讓艾麗擔憂他的工作,他把所有的苦水都藏在心裡,一個人默默抗了下來。

爲了更好的生活,艾麗也把自己的兼職從一份增加到了三份,她看得到達倫太辛苦了,所以她打算儘量多賺一些錢,晚上給他做一些補充體力的肉類。他們在一起之後的生活,質樸卻充滿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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