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坐起身來,西門舞的臉上才劃過一抹喜悅,“你醒了,沒事吧!嚇死我了。”她說着,便伸手去扶他。
那少年卻是一動不動的看着她,目光盯着她微啓的薄脣,順勢滑下,滑到少女的脖頸。夜風輕輕吹過,少女的短髮飄蕩,就在她俯身之際,手腕被人猛的抓住,用力一扯。
西門舞驚叫一聲,一陣天翻地覆,身體被人壓在了草地上,她的眸子裡倒映出繁星,還有那少年的臉。
溫月成看着她,跪坐在她的腰間,兩手捉住她的手腕,交叉在頭頂,束縛着不讓她動彈。
“溫…溫月成…”西門舞的瞳孔縮緊,看着眼前的少年,小鹿真亂跳。好奇怪的感覺,覺得很羞愧,卻又覺得很興奮。
溫月成俯身,薄脣掃過她的臉頰,目光逐漸深邃,最終停留在她的脖頸。兩人的身體貼合,在那青蔥草地裡,被夜風輕柔的撫摸着。
就在西門舞的心如小鹿亂撞的時候,耳邊忽的傳來少年暗啞的聲音,極盡魅惑的道:“小舞,你喜歡我嗎?”
溫月成的話就像是一股電流流竄到西門舞的身體裡,她只覺自己的身體輕輕一顫,許久才張了張嘴,卻是一聲吃痛的呻吟。
少年並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他只是隨口一問,只是爲了分散西門舞的注意力。從而…利齒刺入她的脖頸,汲取她的鮮血。
痛感刺激着全身的神經,西門舞只覺得自己的血液在外涌,而脖頸上附着溫月成的脣瓣,他咬了她,在飲她的血。莫名的恐懼將心裡那抹異樣的感情擊敗,西門舞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身體再次顫抖起來,卻是因爲恐懼。
“溫月成…你放開我。”她薄脣微啓,聲音卻很是無力。少年埋首於她的脖頸,似是想要將她吸乾一般。西門舞只覺得自己已經開始頭暈了,身體越發無力,總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一樣。
少女的鮮血很可口,溫月成那雙暗紅的雙目閃爍着,忽的,抓着他衣袖的兩隻小手鬆開了,無力的滑落。
溫月成微微一愣,猛然鬆口,那雙眸子裡的暗紅頓時煙消雲散。他微微撐起身體,看着身下的少女。
西門舞已經因爲失血過多,昏睡過去了。那張小臉安然,面上掛着一絲痛苦,看得溫月成心驚肉跳。她…很痛苦…
西門舞會死嗎?
莫名的,溫月成愧疚起來,擡手擦去她脖頸上的血跡,撫上她的臉頰,“對不起…”他一定是瘋了,爲什麼會對血這麼渴望呢?他自己到底是什麼怪物……
“小舞你醒醒…”掌心輕輕的拍打着少女的臉頰,溫月成埋下頭在她脣瓣上輕輕的吻了吻,似是在度氣給她。西門舞並沒有死,她只是昏迷過去了。
身處黑暗之中,總覺得自己好像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她就懸浮在半空,頭頂上是石板,這裡像是一個墓穴。
她聽見有個聲音在叫她的名字,那個聲音十分魅惑,柔軟的女音,讓人沉醉。
她忍不住向着墓穴的深處飄去,墓門打開,入目的是一架十幾米高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綁着一個人。那個人…
“西門舞——”還在喚着她的名字,指使着西門舞向她靠近。
目光莫名的深邃,西門舞的腳步邁了過去,越發靠近,那人的容顏越發清晰。
那張臉…儼然就是她自己!
——
“啊!”驚叫一聲,少女醒了過來。
入目便是夜空的繁星,像是一塊畫布,畫了滿天的星辰。
夜風輕輕的吹着,風吹草動,而她身邊跪坐着一個少年,少年低垂眼簾,正看着她。見她醒了,不由欣慰的笑笑,“你總算醒過來了。”
西門舞擡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閉上雙眼,喃喃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噩夢。”她說着,試着慢慢回憶。她是跟着西門妝出來的,可是西門妝的腳程太快了,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爾後她又看見沈爾,還有溫月成。大致的方向確定了,西門舞便一個人慢慢的摸索過去。可是當她走到那片森林盡頭的湖泊時,卻看見沈爾將溫月成的腦袋扭了一下,那人便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動了。
沈爾要她離溫月成遠點,可是她還是坐在他身邊等着他醒來。然後……
下意識的,西門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嘶——”抽痛一聲。西門舞摸到了那兩個圓圓的齒印,頓時心驚肉跳,生出了恐懼。
莫名的,她搖晃着站起身,便要遠離溫月成。那少年卻是跪坐在原地不動,直到她站起身去,向後退出幾步遠,站定。
溫月成才擡眸看向她,目光溫柔,堅定,卻也透着一絲愧疚,“對不起!”他垂首,向她致歉。
西門舞愣住,一手捂着脖頸,就那麼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你…你到底…”
“我是個怪物,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怪物。”少年的口吻帶着一絲憂傷,“吸食人血,就像是吸血鬼一樣。呵!”一聲冷笑,像是嘲諷自己一樣。
西門舞聽得一愣,微微蹙起了眉頭,“吸血鬼?”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可是情緒穩定了許多,看着溫月成的目光也深邃了一些。吸血鬼這種東西不應該存在與美國大片或者日本動漫裡嗎?怎麼可能…這世上怎麼可能真的有什麼吸血鬼呢!
她搖頭,不敢相信的笑道:“你一定是跟我開玩笑!”
“你不信嗎?即便我剛纔咬了你,吸了你的血,你還是不信?”少年咻然擡目,一雙血紅的眸子瞪着她,當即將西門舞瞪得向後退了幾步。似是有意要讓她相信一般。
一直以來,師父都告訴他,不能讓自己的身份被別人發現,一定要小心謹慎,即便是控制不住飲血,也不能殺人。可是溫月成現在不想瞞着西門舞,不知道爲什麼,他希望她能瞭解到更全面的自己。
也許從第一次從酒吧出來,在出租車上遇見她,他的心就已經跳動了。爲西門舞的溫柔體貼,與陽光樂觀和心地善良所打動。
那晚他喝醉了,攔不到出租車回去。因爲多半出租車司機都害怕醉漢,要麼是怕不給錢,要麼是怕上車後打劫,或是把車上弄髒。當時他就蹲在路邊,一輛輛車過去,沒有人願意爲他停下。
等了半個小時左右,一輛出租車從他身邊經過,片刻又退了回來。
溫月成微愣,半晌才擡目。只見後車窗搖下,少女精緻的容顏暴露在他眼前,她在笑。笑容明媚,眉眼半彎,格外的甜美。
那個少女就是西門舞,她邀溫月成上車,然後在溫月成指定的地方讓他下車,然後自己才往西門家去。
那個夜風微寒的晚上,溫月成感受到了人世間尚存的一絲溫暖。心裡美美的,可是第二天卻忘了些許那晚的事情。直到見到西門舞,直到今晚,那種怦然心跳的感覺又重新盪漾在心間。
“小舞,對不起!”少年站起身,那卓然身姿映在明月裡,似夢虛幻。
西門舞看得一愣,不由得上前一步,伸手要去抓住他,怕他消失似的,“我知道了!”她相信他的話,相信他是吸血鬼,也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即便是他咬了她,她還是相信,溫月成不會傷害她。
可是溫月成是吸血鬼,但是沈爾還能制服他,那麼,沈爾又是什麼呢?
“還有一個秘密,你想知道嗎?”少年似是鬆了一口氣,在看見西門舞眼裡的恐懼散去之後,他心裡舒坦多了。
西門舞不解的看向他,半晌才問道,“什麼秘密?”還有什麼秘密比吸血鬼還要驚人嗎?
“你的堂姐,西門舞…”溫月成說着,微微一頓,眸光變得格外深邃,“她和我一樣,也要吸食人血。”
“怎麼、怎麼可能!”西門舞笑,搖頭後退,“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堂姐怎麼會跟你一樣,那可是我堂姐,怎麼會是怪物!”這一次,西門舞的反應比先前還要大。莫名的,西門舞有點難受,可是她有一種感覺,溫月成說的話是真的。即便內心告訴她,她該相信溫月成,可是理智卻告訴她,這不可能。
西門妝怎麼會是吸血鬼呢!明明她是她的堂姐,從小就認識的堂姐啊!
“我親眼看見,她吸了沈爾的血。”少年的語氣十分篤定,他慢慢走近西門舞,似是想要安撫她,讓她接受現實。
西門舞卻是一愣,半晌才擡眸,看向他,喃喃,“那沈爾呢?我以爲他也是…”吸血鬼三個字她沒有說出來,但是溫月成卻是明白的。
他搖頭,堅決的道:“沈爾不似吸血鬼,他是個妖怪。”
妖怪!
西門舞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顛覆了,吸血鬼已經夠讓人驚訝了,現在又來個妖怪,這個世界…豈不是很危險。
“我堂姐呢?”她忽的想起什麼,不由得四下看看,尋找着。
溫月成也隨她一起尋找,他的視野寬廣,越過湖泊,卻還是沒有找到他們的身影,“我想,他們應該已經離開了。”
——
夜風呼嘯在耳畔,少年如風一般在林間穿梭。越過湖泊,穿過森林,一直追尋着那人的妖氣,一直砸追逐。少年身上只穿着素白的襯衣與黑色的西裝褲,碎髮在夜風中飄蕩,格外的輕盈。
帶走西門妝的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晚西門妝和薛靈在學校的櫻花林裡遇見的那個妖孽男人,詭笑。
這些日子,詭笑一直都在西門妝他們周圍,藏匿自己的妖氣,沒有讓沈爾發現。經過觀察,他發現此刻躺在他懷裡的丫頭就是沈爾視若珍寶的東西,所以他現在將這丫頭擄來了,目的只有一個,要讓沈爾交出繼承者的王戒,然後再殺了他。
可是正面衝突,他根本不是沈爾的對手,更不能將沈爾的行蹤直接稟報給王上。否則到時候王戒他拿不到,以後王位一事,會生出很多不必要的煩惱。
即便那個男人收他做了義子,即便那個男人膝下無子,他是絕對的繼承者。可是王戒在手,到底要保險一些。那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他纔不信他真心想將王位傳給他。
“放開她!”一道冷厲的男音從身後傳來。
詭笑一驚,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忽然停下了腳步,竄進了另一片樹林裡,猛然站住腳,抱着那少女,回身看向已經追上來的沈爾。
脣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他道:“這女人是你什麼人,爲了她你竟然追趕我?”按理說沈爾應該害怕他的,因爲詭笑出現在人界,必定是有要事。而沈爾逃了這麼多年,一直躲避,現在被他發現了,應該轉身繼續逃跑纔是。
可是他竟然爲了這個女人追了上來。
“放開她!”語氣加重,少年的眸光泛着寒意,看着詭笑的雙目裡滿是殺意,與平日裡的他截然不同。
西門妝就偎在詭笑的懷裡,面容安詳。沈爾看得青筋直冒,看着詭笑的眼神變得更爲深邃,似是要燃起星火一般。
他揚手,唰——
夜空的羣星暗淡,星光聚集到他的手心,燃起熊熊星火。冷光烈火,映着那張俊顏,格外滲人。那少年就像是從地獄裡走出來似的,臉色蒼白,陰狠,嗜血。
詭笑微驚,不禁冷笑,“這麼久不見,你就是這麼對自己的兄長的?”沒想到沈爾一上來,便要使全力對付自己,詭笑不禁更加確定懷裡的少女對沈爾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這正是他要的,“你給我戒指,我還你女人,如何?”男人揚眉,脣角的笑意斂起,一臉認真。
沈爾卻是不語,腳步邁動,最終從自己的脖頸上拉出一條項鍊,一手揚着星火,一手揚起項鍊上的戒指,猛的將項鍊扯下,“好!一手交人,一手交戒指。”他沉眸應道,就在他話落之際,西門妝悠悠轉醒。
“好!”詭笑已經一躍而起,就在西門妝完全睜眼的時候,他躍到了那片廣闊的湖泊之上,於此同時沈爾也躍到了湖泊上空。沈爾扔出戒指,詭笑則將少女拋出。
就在沈爾去接少女的時候,那人揚手,一團紅光打下,向着西門妝打去。爾後凌空翻轉,揚手接過了戒指,便穿過森林,消失了。
沈爾則是一驚,猛的一竄,長手一伸便接過了西門妝,於此同時,撲通——
兩個人一起掉進了湖裡,冰涼的湖水迅速覆蓋全身,兩人的身體沉進了湖裡,一切聲音消失了,耳邊只有水聲。西門妝徹底清醒過來,掙扎着睜開眼睛,朦朧間看見沈爾向自己遊了過來。
她忽然就安心了,方纔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但是看見沈爾,她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清冷的月光投在水面,水光搖晃月光,格外的美麗。西門妝閉了閉眼,脣角莫名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微微張開雙手,目光柔柔的看着那逐漸向她靠近的少年。
沈爾始終蹙着眉頭,卻在看見她向自己張開雙手的一剎,鬆開了眉頭。心裡的擔憂煙消雲散,他猛的游到她身邊,兩手張開,划動湖水,緩慢的將她摟進了懷裡。
懷裡頓時塞滿,心也塞滿了。少年滿意的笑,下一刻便傾身,吻上了她的脣。
湖水環繞周身,他們兩人的身體開始上浮,像是游魚一般,在這湖水裡瘋狂的接吻。西門妝也瘋狂,她攀着少年的脖頸,拼命的吻着,像是害怕失去他一般。可是就在她的心跳快到極致的時候,脖頸忽的一痛,心一痛,蹙起了眉頭,兩眼一閉,再次暈了過去。
力道失去,少年並起的二指從她的後頸收回。又輕柔的吻了吻她的脣瓣,鬆開了她,兩個人同時浮出了水面。
嘩啦——
水漬四溢,月光柔柔的灑在兩人身上,少女趴在沈爾的胸口,兩人的衣發都溼透了。身體此刻緊密的貼着,沈爾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西門妝身體的柔軟。
他抱着她上岸,溼漉漉的上岸,腳步一深一淺,最終尋了一處靠湖邊的樹木,在樹下燃起了火堆。
少女昏睡,沈爾將她平放在地上,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衣服搭在木棍上晾乾,然後他俯身去解西門妝的衣服。看着她胸前的扣子被一顆顆解開,他的目光便不由得深邃,總想俯身將她的全身親吻一遍。
忽而,少年閉上了雙眼,在黑暗中摸索,解開了西門妝的衣服,連帶她的褲子一起。其間指尖的觸感讓他心跳難耐,身體燥熱,脣乾舌燥,難受至極。
最終他將她完美解光,轉身抱着她的衣服,咻然睜眼。衣服上帶着少女的體香,吸入他的呼吸。片刻功夫,鼻間一股熱流洶涌,沈爾擡手摸了摸,竟然是…鼻血…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微微閉眼,便不由閃現方纔那柔軟的觸感。擡手擦去了鼻血,急忙將西門妝的衣服晾好。
爾後將自己的襯衫拉下,轉身再次閉眼,摸索着,將襯衣搭在了西門妝身上。
總算能睜眼看看了,沈爾眯了一條眼縫,目光傾瀉,落在少女安靜的容顏上。襯衣就搭在她的胸口,將將蓋過她的大腿。目光掃過那圓潤的裸露在外的香肩,掃過那白皙的小腿,那精緻的臉蛋,和溼潤的秀髮,又是一股熱流涌出。沈爾急忙擡手擦去鼻血,深呼吸。
平復了自己的心境,一直坐到西門妝的衣服烤乾。他才爲她穿上衣服,然後將她送回了老爺子的家。
——
翌日清晨,西門妝是在刺眼的陽光下醒來的。晨風從窗外吹進,西門妝翻了個身,猛然睜眼。目光穿過窗戶,看向院子里正在餵雞的西門舞。
不由得翻身坐起,急忙穿上鞋步了出去。
“小舞!”出聲輕喚,那站在雞圈外的少女回身。
陽光下,那少女的面上笑容明媚,看見西門妝的一剎,目光一滯,一抹恐慌轉瞬即逝,“堂姐你起了!”
西門妝步到陽光下,只見溫月成從另一間房裡出來。兩人的視線交匯,皆是蹙眉,爾後溫月成徑直向她走來。
“西門小姐,昨晚的事,很抱歉。”他昨晚一定是瘋了,應該說是沈爾的血實在太惑人了。
少女斜睨他一眼,忽的想起什麼,問道:“沈爾呢?”他們倆睡的一間房,平日裡沈爾起的最早,沒理由今天還不見人影。
“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溫月成的話落,西門赫便拄着竹棍從房裡步了出來。
聽見溫月成的話,揚起手裡的竹棍便敲在他的臀上,“一大清早胡說八道什麼?侮辱我孫女兒的名聲,我可饒不了你!”他說着,含笑看向西門妝,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一啊,那個沈爾今天一早就走了!說是家裡有什麼事,先回去了。”
聽見老爺子的話,西門妝的眉頭蹙得更緊了。沈爾的家裡?沈爾哪有什麼家,一定是藉口。
她點了點頭,含糊的應了一聲,轉身便踱步到院子裡,來回轉悠一陣,西門妝向溫月成招了招手,“姓溫的,你過來一下。”
溫月成狐疑的看她一眼,西門舞也狐疑的看着他們倆,站在陽光下,一陣莫名。
自從昨晚知道了溫月成的事情後,她也知道西門妝的身份。說不怕,那是假的。昨晚她回來後,便見西門妝安靜的躺在牀上,那模樣,就好像從沒出去過似的。西門舞卻睡得不那麼安詳,她始終記着溫月成說的那些話,只要一想到睡在她身旁的少女是吸血鬼,心就突突的跳。整晚不安穩,後來實在困得不行,才渾渾噩噩的睡着了。
——
跟着西門妝出門院門,兩個人順着鄉間的小公路往前走,西門妝在前,溫月成在後,距離慢慢拉近。
那少女走到偏僻處,忽的站定,回身,定定的看向溫月成,冷道:“昨晚的事情你都知道,你昨晚回來的時候,沈爾在哪裡?”
溫月成茫然,半晌才道:“我昨晚是和小舞一起回來的,我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在睡下了。沈爾嘛,我回房裡也沒見他人,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跟老爺子辭別的。”他說的都是實話,沈爾離開的時候,他確實不知道。
“對了,沈爾的血,味道不錯吧!”他說着,湊近些許,端詳西門妝的脣瓣。
少女後退兩步,白了他一眼,眼露殺光,“他是我的,你算什麼東西!”她的佔有慾完美突顯,讓溫月成折服。
就在兩人談話之際,西門舞追了出來。
握着手機喊着西門妝,跑進了才氣喘吁吁的道:“堂…堂姐不好了!”
……
西門妝如何也沒想到,西門舞所說的‘不好了’竟然會是關於蔣欽的。
蔣欽死了,死在醫院裡,vip病房裡,死得…很悽慘。聽說被割掉了舌頭,還挖出了眼睛,最後連心臟也剜走了。
西門妝出門沒帶手機,所以西門舞跑出來找他們了。
電話是西門御打的,要她告訴西門妝,現在可以回去了。
蔣欽死的時候,西門妝根本沒有在九州城,這樣,就排除了她是兇手的可能。現在即便西門妝回去,西門雪也不敢說什麼。因爲,她已經脫去了嫌疑。只能證明,殺人兇手,另有他人。
面對這樣的消息,西門妝微微呆愣。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如何。能夠回去了,終於能夠回到九州城回到父親的身邊。可是這就代表要離開宜城鄉下了。再次離開,下次回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她有點,捨不得老爺子,有點捨不得這裡的時光。
回去以後,將要面對的,是西門雪和西門邪的眼淚,以及一個氣氛低沉的家。可是,如果不回去,只會讓別人抓住把柄,讓西門雪以爲,她對蔣欽不敬。
——
下午離開的時候,西門赫就站在門前送他們。
西門妝一如當初那般笑着告訴他,讓他什麼時候想來九州城住住,就打電話。老爺子點頭,笑容裡含着不捨。目光復雜的看着她,卻終究沒有把那些話說出口。
其實這十幾年來,他一直盼着西門妝回來看看他。一直在等着她回來,現在她回來了。
“一一啊,爺爺捨不得你呢!”老人的雙目染上不捨,脣角的笑讓西門妝一陣心酸。
就在她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老爺子接着道:“好了,你快回去吧!離開這麼久,你爸爸也想你了。你爸爸可比爺爺更疼你呢!”他的話落在西門妝的耳裡,少女只是揚了揚脣角沒有回答。西門御疼她,那是以前。自從母親去世,蔣姨進門,他所給的父愛,從來都是均勻的,疼還是疼她的,只不過,並非只疼她一個。
驅車離開鮎魚村,西門妝一個人開車。這是沈爾坐過的位置,他根本沒有開車,難道這麼遠的路,他是飛回去的?
越想越不對勁,越想心裡也不舒服,西門妝不禁加快了車速,急切的想要回到九州城。並非因爲想見西門御,也並非是歸心似箭,她只是想看看沈爾到底去了哪裡。在西門家,還是在古堡?亦或者,回了妖僕公館?
翌日清晨,天色尚未明瞭,西門妝他們便到了西門家門前。
家裡早就擺了靈堂,到處掛着喪布,西門妝和西門舞進門的時候,正好遇上要出門的西門雪和西門邪。
看見西門妝的那一剎,西門雪的眼裡劃過一抹恨意,叫人生寒。
“二姐,你回來了。”西門邪的聲音有氣無力,神情疲憊,與平日也大不一樣。看着眼前的兩人,西門妝不禁想起當初的自己。
當初母親去世的時候,她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有。可是那神情卻讓人覺得無比的悲傷,所以西門舞纔會忍不住向她走去,出言安慰她。
那個時候西門妝還小,也許並不懂得死亡的意義。可是西門邪和西門雪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尤其是西門雪。這世上她的親人,其實只有蔣欽一個。
縱然西門御將她視爲己出,可是說到底他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不對,應該說,她的親人還有一個,那就是西門邪。
可是西門邪平日裡就不喜歡西門雪,同樣是姐弟,西門邪和西門妝的感情要好許多。
如今蔣欽一死,西門雪就覺得莫名的孤單,這世上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了。讓人覺得無助。也正因爲此,她才恨西門妝。西門妝什麼都比她優越,她天生就是西門家的正牌千金,身上流着高貴的血。可是她西門雪,連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西門妝開口,面色如常的問道。
“大姐有點不舒服,我帶她出去透透氣。”所謂的不舒服,也許正是因爲聽說今天西門妝要回家,纔不舒服。
也好,西門妝也不想看見她那怨毒仇恨的嘴臉,當即爲他們讓道,淡漠的站在一邊,臉上一絲同情沒有。
正是因爲她的面無表情,刺激到了西門雪。
那少女一把拉開了西門邪攙着她的手,轉向西門妝,“你那是什麼表情,幸災樂禍嗎?我媽死了,你開心了是嗎?”一頓好無厘頭的喝聲,將西門舞幾人震懾住了。
西門妝卻是慵懶的掀了掀眼皮,目光微凜,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由蹙眉,“我開心什麼?蔣姨死了,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嗎?還是說蔣姨的死,像個笑話,所以我該開心?”她的語氣平淡,沒有起伏,看着西門雪的雙目深邃,像是要將她吸進眼中似的。
西門雪微微後退一步,張着嘴,卻終究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是看着西門妝那不溫不火的嘴臉,她心裡就忍不住氣血洶涌,想要罵人。
少女暱她一眼,轉身往屋裡去。路過西門邪身邊時,還不忘囑咐道:“記得回來後給大姐衝杯涼茶,讓她降降火。不然,嘴臭。”如風一般走過,沒有回頭。
西門邪微微蹙眉,他有些不滿,不過這絲不滿是因爲西門雪。西門雪的脾氣他清楚,身爲長姐,卻一點長姐的意識都沒有。向來喜歡針對二姐,從小到大一直如此。這一次還誣陷西門妝,害得他有那麼一剎,覺得自己看錯了西門妝這個人。
可是西門妝終究沒有讓他失望,他的二姐,雖然性子冷淡,但卻是個好人。至少在他的心裡,西門妝是一個好人。她從來不會與別人爭什麼,對任何事情都能平靜以待,實在讓人敬佩。
對於西門雪的一再挑釁,她也拿出了西門家千金該有的修養,平靜以對。
最重要的是,她很堅強。
尤其是如今,蔣欽的死,讓西門邪更加覺得當初的西門妝該是何等的堅強。年幼的她失去了母親,被迫接受繼母繼姐,還多了一個弟弟,家裡忽然涌出三個陌生人,她心裡又是怎樣一種感覺。
蔣欽的死,讓他無比難受,儘管他是個男子漢,還是壓抑不住想要哭泣。這麼多年來,他卻從來沒見過西門妝流淚,就好像,她沒有淚腺似的。
——
傍晚,拜過了蔣欽,西門妝便驅車往古堡去。沈爾不在西門家,那麼是不是代表他在古堡。
可是等她回到古堡的時候,古堡裡還是隻有沉華一個人。
沉華表示沈爾根本沒有回去,而且連她都沒有沈爾的消息。
最終,西門妝選擇了找步京承。
撥通步京承的電話時,她覺得有些尷尬。總覺得很久沒有和他講電話了,或者說很久沒有看見他了。從上次在遊樂場分別後,就再沒見過,而步京承也並沒有找過她。
關於沈爾的事情,她猶豫了半晌也沒能問出口。總覺得不能讓步京承知道自己對沈爾的在乎,怕他責罵似的。
夜裡,西門妝在古堡住下了。那個烏煙瘴氣的家,她實在不想回去。因爲蔣欽的死,家裡人來人往的,來祭奠的人很多,可多半是爲了巴結西門家的。
人心薄涼,西門妝不想理會。
落地窗半敞,夜風從窗外吹進,少女蜷縮着身體面朝着窗外。霧白就臥在她的身旁,乖乖的睡着,耳朵時而抖擻一下。
窗外的星空很美,繁星點點,如眼睛一閃一閃。眼睛一下下的眨着,最終完全合上,就此輕閉,沒再睜開。平順的呼吸着,臥在被單上的霧白轉動腦袋,瞧了她一眼,匍匐上前,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背,然後枕着西門妝的手背接着睡。
夜,逐漸寂靜,風捲着落地窗的窗簾輕輕飛舞。月光透進屋裡,忽的被陰影遮去。
一襲身影憑空出現在西門妝的房裡,卷着腦袋趴着的霧白猛的擡起頭,剛想叫喚,便被那人盯着,不得動彈了。
輕緩的腳步,悄無聲息。
修長的手按着牀邊,身影坐下,陰影投在少女的臉上,遮去了她的容顏。
另一隻手微擡,輕輕俯身,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眉梢,少年俊顏湊近,薄脣壓下,在她眉心輕輕一吻。
他沒有說話,無聲無息的坐在牀邊,吻過她的眉心以後,便規矩的坐在一旁,沒有任何動作。
不知道坐了多久,久到夜空中的明月被烏雲遮住,月華頓逝。
少年起身欲要離開,卻聽見牀上那人低低一聲喃喃。
沈爾——
她喚了一聲沈爾……
莫名的,他心頭一暖,回頭俯身,壓上她的脣瓣,一陣輕柔輾轉。
他的小妝,總是讓他忍不住心動,讓他失去自我,情不自禁。
“唔…”少女擰眉,似是感受到了他的力道,不由的眼睫微顫,就要睜眼。
一陣風颳過,牀上的少女睜開了雙眼,入目便是那被風揚起的窗簾,飄飄蕩蕩,似是被人拂起一般。
莫名的,她抿了抿脣瓣,似是嚐到了熟悉的味道。西門妝坐起身,霧白還趴在她的手背上,被她驚動了,叫喚了兩聲。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脣瓣,不禁舔了舔,最終掀開了被子,準備下牀。
忽而,房門被敲響了,西門妝頓住,目光望向房門,冷道,“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一聲西裝革履的少年步進屋裡,西門妝看見他的一剎微驚,一絲喜悅閃逝,爾後歸於淡漠。
“小姐,這是爲您準備的宵夜。”來人淡漠的道,語句清晰,語調平緩,聲音很輕。
他手裡端着爲西門妝熬得銀耳粥,微微垂首,站在屋子中央,模樣謙恭。
可是西門妝卻蹙起了眉頭,她方纔還以爲,是沈爾回來了。
“你怎麼來了?鳩。”那少年正是平日裡跟在步京承身邊的清雋少年,面容清秀,是個很平凡的人類。
可是他不是應該陪在步京承身邊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爲她做了宵夜。
面對西門妝的質問,少年垂首,如實道,“是大人要我前來保護小姐。”
“保護我?”西門妝蹙眉,一絲不悅浮上心間,“沈爾呢?”
“回小姐,我不知道。”鳩的神情一怕從容。
西門妝微惱,不由上前幾步,擡手便揪住了他的衣領,目光微凜,冷道:“你有什麼能耐?也配留在我身邊?”不是她可以找茬,打擊鳩。只是她這兩天實在心情欠佳,鳩又偏偏這個時候過來觸黴頭。
少年總算擡起雙目,目光平和的看着她,一陣打量,半晌才道:“我可以,爲小姐去死。”十分平淡的一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卻總有一種不一樣的味道。
以往每一個妖僕都是這麼告訴西門妝的,那是因爲他們是妖僕,他們是妖怪,不是人類。
可是眼前的少年,卻實實在在是個人類。他血肉之軀,願意爲西門妝去死,這該有多大的勇氣,下多大的決心才能做到。
“真不明白,步叔叔給你灌入了什麼思想,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對他唯命是從。”
“大人沒有給我任何好處,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西門妝冷笑,鬆開了他,兀自步到落地窗前:“你知不知道,你只是個人類。而人類是多麼脆弱,你知道嗎?”
少年沒有回答,他向來話少,能與西門妝說這麼多,已經很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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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章首訂:愛我不如久伴我2015—02—2406:56:00安卓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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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覺得,小妝是不動情則已,一動情則一發不可收拾。
俗話說愛情裡,總是女人越愛越深,就素這麼道理啦!哈哈哈
今天去閨蜜家串門,去看她男盆友,哎…單身狗情何以堪!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