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轉身之際,卻看見了那站在熙攘人羣中的少年。
僅僅只是一眼,那少年便消失了。
眨眼之間,溫月成就消失了,彷彿方纔西門舞所看見的不是他,而是她的幻覺似的。
——
寂靜的夜晚,田野裡能聽見此起彼伏的蛙聲。
西門妝不知道這是哪兒,她只知道,這是在她自己的夢裡。又開始做夢了,這一次,又將發生什麼?
穿過稻田,她赤着腳走在田坎上,被地上的泥土塊刺得生生的疼。這裡似乎是鄉下,遠遠的能看見幾家燈火,明明滅滅,像是零星的燈盞。
夜色很沉,與城市裡的夜晚大不相同。
繁星很亮眼,夜風很婉轉,她路過稻田,望着那水田裡的稻子,只覺身心舒暢。
這裡的風景真不錯,至少在她做過的夢裡,這裡的風景是最美麗的。
梯田順勢而下,最低端,似乎有一條河流。她往周圍掃了一眼,一個人都沒見到。真是奇怪,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夢裡只有她自己,還有一片稻田和蛙聲一片。
忽而,對面田坎上出現一道身影。那人身上披着漆黑的斗篷,身材看起來十分高大,手裡拎着一盞馬燈,站在對面,與西門妝相對的位置。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若是一般人見了指不定會被嚇一跳。
西門妝只是愣了愣,望着那方的人影,不由得警惕起來。
看那身穿着打扮,倒是和德古拉。沸洛有些相像。不過這是在她的夢裡,既然如此,按照常理,夢裡的人是看不見她的。
思及此,西門妝便提步向那方的那人走去。她倒要看看,那個人到底是誰。
連衣帽壓得很低,根本看不見男人的臉。
直到西門妝走到他的身邊,那個男人已經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一尊雕塑。
她歪頭去看,男人卻適時的轉身,背對着她的方向,往前走。西門妝微愣,赤着腳跟上。一步一步的,跟着男人走到了一戶農家。
一排整齊的小茅屋,其間還有一座磚瓦房,只有磚瓦房裡亮着燈。而那個身披斗篷的男人,便徑直往磚瓦房裡去了。
西門妝理所當然的跟了進去。
屋裡的燈光暖軟,橙黃的微光像是燭火。她看見男人在桌邊落座,便自然而然的在他對面坐下。轉頭仔細打量周圍的一切,屋裡只有一口棺材,一張小木桌,以及一個紅木舊衣櫃,還有衣櫃上的成衣鏡。此刻,她和那個男人的身影就映在成衣鏡裡,左右看起來,倒是十分的和諧。
就在西門妝幽幽收回目光之際,她平淡的看去,正視前方。誰知卻撞上了男人那雙渾濁深邃黝黑的雙眼,心驀地漏跳一拍,她眨了眨眼,對上那雙眼睛,總覺得那人彷彿是在看自己似的。
“小姑娘,我等你很久了。”男人啓脣,渾厚溫沉的嗓音說着。在這寂靜的夜裡,字字句句,十分的清晰。
可是西門妝卻愣住了,她極其不自在的看着對面的男人,後知後覺的擡手,指了指自己,問道,“你說我?”
男人斂眸,微微點頭,“自然是你。”
西門妝又是一愣,擡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不由站起身,後退兩步,“你能看見我?”她十分訝異,簡直就是奇蹟,自己夢裡的人竟然看得見自己。
男人聽了她的話,不由笑笑,“當然能看見,因爲是我來你的夢裡找上你的。”
他說,是他來找她的,來她的夢裡找她,這叫什麼話。
“你是誰?”眼前那張帶着成熟氣息的俊臉,西門妝發誓,自己絕對沒有見過。那個男人看上去三四十歲的模樣,無光俊朗,想必年輕的時候與沈爾和德古拉。沸洛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讓西門妝更加奇怪的是,自己竟然對這個陌生的男人並不排斥。
和他呆在一起,竟然覺得十分安心、舒適。
“我叫德古拉。”男人揚脣,目光慈藹的看着她,微微顫動。
西門妝訝異的瞪眼,不由將他左右上下一番打量,“德古拉。沸洛?”不會吧!德古拉。沸洛原來是長成這個樣子的?
她的模樣實在可愛,男人忍俊不禁,“不,我叫德古拉,不是沸洛。”他是德古拉,血族歷史上的德古拉。曾經被人類一度誤以爲是吸血鬼的始祖,因爲他和始祖該隱長得極爲相像。
“德古拉?你也是吸血鬼?”西門妝安心了些,站在一旁看着他,卻是再也不敢坐下。
德古拉笑笑,揚手,示意她落座,“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男人的語氣溫和,一點也不像德古拉。沸洛。
西門妝相信了,慢慢的坐下,再次與他相對而望。總覺得眼前的男人十分好相處,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也十分的柔和,帶着一絲慈藹,就好像是以一個長輩的目光在打量她。
“那您來我的夢裡,是做什麼?”她很好奇,能夠猜想得到,這個叫德古拉的男人一定不是等閒之輩。能進入她的夢境的男人,怎麼可能是等閒之輩呢?
德古拉垂眸,拎起桌上的茶壺,爲她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推到她的面前,笑道,“我來找你,是有大事。”
西門妝接過,禮貌的點頭笑笑,心裡那種舒適的感覺盪漾開去,她好想生活在這片夢境裡,再也不離開。
“什麼大事?”
“你知道吧!第三代的封印已經解除了。”男人掀起眼簾,若有所思的看着西門妝。
西門妝眨眼,端茶的動作一頓,看着男人的目光不由變得深邃。
半晌,她喝了一口茶,點頭,“我知道!是我爸爸將他們放出來的。”
她說“爸爸”這兩個字的時候,對面的德古拉顯然一愣,臉色微微一變,看着西門妝的目光也不禁變得複雜起來。還是第一次,聽見她在自己的面前喚爸爸。只可惜,不是他。
“你爸爸,對你好嗎?”話題一轉,便往西門妝傷心的地方去了。
西門妝的眼簾壓低,捧着茶杯,指腹慢慢的摩挲着茶杯,她抿脣。沉默了許久才道,“很好!”
聽她說很好,德古拉的心裡安然許多。
幽幽的收回目光,男人也低頭看着自己手裡的茶水,接着迴歸正題,“第三代的出現已經威脅了整個人類社會,你也知道,那晚的24起命案。”
西門妝訝異的看着德古拉,不由張嘴,“大叔,你對這些事情很瞭解嘛!”
她叫他大叔,似乎理所當然。
男人又是一愣,臉色有些怪異,卻是擡頭對上了西門妝的雙眼,“小妝,你要殺了第三代。”
這句話如一記重錘敲在西門妝的心底,她一愣,半張的嘴,不知該如何合上。
對面的大叔,臉色很沉重,表情很認真,看樣子方纔說的那句話,是認真的。西門妝,也沒有幻聽。
她捧起茶杯,不禁笑了,“殺了第三代?”她搖頭,目光有些閃爍,“大叔你開什麼玩笑,以我現在的能力根本不是第三代的對手。”她說的都是實話,如果同時面對兩個第三代,她就沒法佔上風,遲早是要輸的。
“你可以的!因爲你是該隱直系,你的身份和血統比他們尊貴,你的能力也必定比他們強大。”德古拉的話說得十分誠懇,目光定定的看着西門妝。西門妝一愣,險些被他催眠。
回神,放下茶盞,西門妝道,“大叔,你到底是誰啊?”爲什麼對她的事情,對血族的事情這麼瞭解。連她是該隱的直系血脈,他都一清二楚,想必不是等閒之輩。
如此一想,西門妝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警惕的看着對面的男人。
男人微愣,不由笑笑,“我是德古拉!”
西門妝想翻個白眼,卻是忍住了,“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這世間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男人說着,明明是很自負的話,但是從他嘴裡說出來,西門妝卻覺得格外的可信。
“那你說說我喜歡的人是誰?”她湊近,脣角略揚,打算套話。
德古拉也湊近,一大一小兩張臉相映,若是有心人,必定能瞧出他們倆長得格外相像。
只可惜,西門妝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
“沈爾,你喜歡的那個人,叫沈爾是吧!”
他的話落,西門妝再次愣住,顯然驚呆了,“你還真的知道!”
“他是妖族的二殿下,也是前妖王的遺孤。他身上揹負了太多,丫頭你喜歡他,會很累的。”男人語重心長的說着,儼然是長輩的口吻。
西門妝聽得一愣,半晌才道,“你說她是前妖王的遺孤?”她有些驚訝,雖然知道沈爾和現任妖王蘇伊士雲狂有關係,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是前妖王的遺孤。
“前妖王和現任妖王乃是兄弟,和人類歷史故事一樣。親弟弟謀奪兄長的王位,還想要斬草除根。”德古拉慢慢的說與她聽,這些都是事實,是西門妝不曾知道的事實。
是她不曾瞭解的沈爾,他的身份和過去。
難怪,她以前救他的時候,沈爾正被一羣妖怪追殺。現在看來,她總算是明白了。
沈爾是前妖王的遺孤,而當時現任妖王蘇伊士雲狂,是害怕以後自己的王位受到威脅,所以要斬草除根。
“那你知不知道,爲什麼沈爾要來到我的身邊?”西門妝接着問道,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的德古拉,那眼神滿滿都是信任。總覺得,在沈爾那裡得不到的答案,能從德古拉這裡得到似的。
心裡暗暗高興,西門妝的眼裡閃過一抹光亮,讓德古拉揚起了脣角。
“丫頭,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探索,我不能把答案都告訴你。而且,這也不是沈爾所希望的。”他的語速自始至終都很緩慢。
西門妝聽了,不由努努嘴,放棄了。
“那你說要我殺死第三代,這我怎麼做得到?”話題終於拉了回來,西門妝垂下頭去。
德古拉看着她,不由擡手,寬厚的掌心落在西門妝的發上,那少女的身形明顯一愣。
那種觸感,那種突然從心底迸發的溫馨的感覺,讓她訝異。可是西門妝不敢擡目,只怕一擡頭,那人的手就會收回去。
“小妝,你可以的,這個世上也只有你可以。”
“爲什麼?因爲我是該隱的直系後代?”
“因爲你和他們一樣,都是第三代。”德古拉定定的道,深邃的眼看着西門妝,大手順着她的發滑下,“血族的第三代是個傳奇,這已經成爲血族歷史上的定數。而身爲第三代的你,自然也逃不過這個定數。你是唯一的例外,所以你可以。”他的語氣肯定,倒是給西門妝漲了不少的自信。
她緩緩的擡首,對上那男人那雙慈藹的雙眼,“大叔,你到底是誰啊?”
德古拉有些忍俊不禁,“你已經問第三次了。”
“德古拉到底是誰?”西門妝擰眉。
“回去以後,自己查查血族的歷史就知道了。”德古拉說着,大手從她發上收回,接着道,“現在的你還不是第三代的對手,但是你如果喝了沈爾的血亦或者白黎的血,就不一樣了。”
西門妝一愣,慢慢的坐直身體,定定的看着對面的男人,“我已經喝過沈爾的血了!”
“但是你沒有吸乾他。”德古拉說着,目光炯炯,臉色徒然一沉。
西門妝又是一愣,不由得蹙起了眉頭,“你說的吸乾他、、、難道是、、、”
“是殺死他。”德古拉接了她的話,給出了最後的答案。
西門妝徒然站起身,咬脣,“這不可能!”她絕對不會傷害沈爾。
德古拉了然一笑,也隨她站起身,“我知道,所以沒有打算讓你殺了沈爾。”他說着,轉身背對着西門妝,接着道,“但是你必須殺了白黎。”
“不行!”
“白黎遲早會死的,如果你不殺她,她會死在月容笙的手上。”德古拉的一句話,便動搖了西門妝的心。
男人轉身,緊迫的盯着她,話音轉冷,“相對的,你殺不死第三代,那麼血族的四五代,甚至往後的每一代,都會死。”
他的話,提醒了西門妝。還記得溫月成說過的詛咒,第三代如果有朝一日解除封印,一定會報復反叛者。
西門妝垂眸,似是陷入了沉思中。
她翻來覆去的想,四五代和第三代的額恩怨,難道就不能和平化解?不都是一族人嗎?
“大叔、、、”等她再次擡頭,眼前哪裡還有德古拉的身影。
空蕩蕩的屋子裡,只餘下那桌上的馬燈,還有門外時而傳來的蛙鳴聲。
“大叔?”西門妝左右環顧,最終推門步了出去。門外依舊是那片稻田,卻怎麼也找不到德古拉的身影了。
就這樣站着,西門妝閉了閉眼,夜風拂過她的衣袂和青發。等她再次睜眼,入目的卻是頭頂的天花板。
夢,醒了。
西門妝掀開被子,慢慢的坐起身。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天邊泛起魚肚白,已經是早上了。這個夢很美,也是這麼久來,她做得最祥和的夢。尤其是那座小茅屋,那梯田,還有稻香蛙鳴,桌上的馬燈,都給了西門妝一種家的感覺,很溫暖。
房門被人敲響,西門妝回神,眼前劃過夢裡那位大叔的面容,她只覺得很熟悉。
“小妝,你醒了?小舞和鳩回來了。”開門後,蘇雯一臉嚴肅的道。
西門妝微微斂眸,目光略沉,“我知道了,我換了衣服就下樓。”今天是週一,需要去學校上課。西門舞回來了,她的心也就放下了。看樣子,鳩沒有找到溫月成。
三兩下換好了衣服,西門妝便下樓去了。
客廳裡,西門舞平靜的坐在沙發上,目光淡漠的看着前方,沒有焦點。西門妝在她身邊坐下,擡手攬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小舞,你別擔心,溫月成早晚會回來的。”
“小堂姐,我是別人的替代品。”西門舞喃喃,目光緩緩的收回,移到西門妝的身上,對上西門妝的雙眼,“在溫月成的眼裡,我是那個月容舞的替代品。一直以來,他愛的人都不是我。”語調微微高昂,寂靜的客廳裡,西門舞的聲音十分的清晰。
西門妝擰眉,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她能夠理解西門舞爲什麼這麼生氣,可是她也相信,在溫月成的心裡,西門舞肯定不是什麼替代品。從韓靖變成溫月成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不是韓靖了,所以那些過往於他而言,已經拋卻了。
“小舞,你別胡思亂想,給溫月成一點時間。等他想清楚了,一定回來找你的。”她的聲音十分誠懇,從來沒有安慰過別人的西門妝,竟然也會安慰人。
這讓一旁的蘇雯和鳩微微訝異。這些道理,西門妝都懂得了,這麼說來,她和沈爾之間複合有希望了。
“我想休息。”西門舞扭頭,別過臉,不再看西門妝。她現在只想休息,閉上眼睛什麼事兒也別想。
西門妝看着她,點了點頭,從沙發上站起身,“好!你上樓洗個熱水澡就好好休息一下。”她說完,目光一轉,看向一旁已經收拾完畢的蘇雯。
她們也應該去學校了。
——
明德大學依舊是人來人往,西門妝和蘇雯下車的時候正好碰見沈爾。
西門妝的目光有些顫抖,想起昨晚的事情,她還有些擔心沈爾。他昨天被德古拉。沸洛帶走,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就在西門妝準備朝那少年走過去的時候,包裡的手機響了。她垂眸摸出手機,再向那少年看去,那個位置,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少年的身影。
接了電話,那頭傳來蘇冽溫沉的聲音,“小妝,你現在到學校了嗎?”
西門妝應了一聲,目光左右搜尋,都沒有看見沈爾的身影,倒是叫她找到了一輛警車。
蘇雯也注意到了,不由得眯眼,朝那警車走了過去,裡面空空如也。
“來你們學校女生公寓後面的小山坡。”蘇冽的語氣有些着急,未等西門妝回話,便利落的掛了電話。
西門妝握着手機,一陣茫然。
蘇雯走了過來,“怎麼了?蘇警官又有什麼事?”
想到蘇冽,西門妝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說實在話,她現在的確應該和蘇冽見一面,她心裡有好多疑問,想要從他那裡得到答案。比如,他和那個德古拉。沸洛有沒有什麼關係?
“嗨!”一道歡快的女音適時傳來,打斷了西門妝的神思。
蘇雯聞聲回眸,只見不遠處,李君嬈和白黎正並肩向她們走來。看見李君嬈的那一剎,蘇雯的臉色微變,不由自主的便往西門妝的身後靠。那天在宿舍裡發生的事情,她還記憶猶新。當時的李君嬈,那血紅的雙眼,猙獰的面孔,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的人類。
“早上好!”白黎禮貌的笑笑,十分自然的與她們打招呼。
西門妝看着她,不禁想起昨晚的那個夢,還有夢裡那個大叔說的那些話。白黎的血,亦或者沈爾的血。白黎死,亦或者沈爾死。這樣的抉擇讓西門妝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可是白黎走近的時候,她還是略略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李君嬈依舊一副看不慣她的神情,目送西門妝走遠,纔將目光挪到了眼前的蘇雯身上。
四目相對,蘇雯下意識的後退,似是有些怕了她。她的躲避十分明顯,李君嬈看得目光微閃,爾後她上前一步,向蘇雯友好的伸出手,“你好,我叫李君嬈。”
面對李君嬈的舉動,蘇雯只覺十分無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李君嬈,不是一個傲嬌的主嗎?這一百八十度的態度大轉彎,算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白黎也是微微一愣,而後瞭然的一笑,上前一步,拉過了蘇雯的手與李君嬈相握,“這樣纔對嘛!大家還是做朋友比較合適。”
“朋、朋友?”蘇雯瞪眼,一臉的不敢相信。
李君嬈的臉頰則是微微泛紅,目光不安的轉眼,顯然是有些害羞了。
脣瓣微啓,她低聲喃喃,對蘇雯道:“上次的事情、、、對不起!”
所謂的上次的事情,蘇雯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天在宿舍裡的事情。當時李君嬈處於暴走狀態,蘇雯險些就死在她的手裡了!
“沒、沒關係!”蘇雯努力的揚脣,極力保持平靜。此刻再看李君嬈,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
——
明德大學女生公寓背後的小山坡,西門妝此刻就站在小山坡下,目光左右打量了一番,她摸出了手機。
蘇冽不是說在這個小山坡嗎?一個鬼影都沒有。
就在西門妝準備撥電話的時候,山坡上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朝陽柔柔的灑在他的身上,西門妝眯着眼,逆光看去,看不清那人的臉。
不過從身形來看,是蘇冽。
“小妝,上來!”他朝着西門妝招手。
西門妝的眉頭不由擰起,一臉疑惑的收起了手機,便朝着那小山坡上的男人走去。
臨近那人,才稍稍看清了蘇冽臉上的神情,他很焦急,也很嚴肅,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怎麼了?”西門妝走近,目光掃過他身後,才徒然發現,這小山坡後另有一番天地。
蘇冽轉身,隨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拽着西門妝往山坡下走去,“出事了!現在這還是個秘密,你跟我來。”
秘密?
西門妝瞪眼,她一直以來對秘密什麼的都特別感興趣。
跟着蘇冽翻過了小山坡,她看見山坡後面竟然是一片高矮不一的小樹林。
“這一段,明德大學還沒有開發,所以沒有人來。”蘇冽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細心的爲她解釋。
西門妝點了點頭,跟着他慢慢的往前走。走進了小樹林裡,她才發現,原來野生和人造完全就是天壤之別。那些人工的叢林,很整潔,很乾淨;而眼前這片小樹林,可以說雜亂不堪。林子裡灌木叢生,越往裡走,陽光就越暗淡。
約莫走了半個小時左右,蘇冽停下了,西門妝抽出了自己的手腕,輕輕的揉捏。
只聽見另一道男音傳來,“蘇sir!”
西門妝擡目,這才發現,原來這裡還有兩三名警察。雖然他們身上都穿着便服,但是西門妝卻都是見過的。
“李辰,怎麼樣了?”蘇冽問道,丟下了西門妝,便向那正在拍照的男人走去。
西門妝的目光則順勢往前,只見十幾步遠外,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樹。不是一般的高大,光是樹幹,估計得兩三個人才能圍住。這棵樹,應該有些年生了,說不定比明德大學這所學校的年紀都還要大一些。
“這不是西門小姐嗎?”李辰扭頭,他們幾人都是認識西門妝的。經常跑到警察局找蘇冽,而且蘇冽特別關心的那個丫頭。
“蘇sir,您怎麼把西門小姐帶過來了?”另一個光頭的男人問道,目光掃過西門妝,笑笑。
西門妝的眉頭微蹙,看着眼前的老梧桐,問道,“你找我過來,什麼事?”
蘇冽在樹下站定,這才轉身面向她,一臉嚴肅的道,“小妝,昨晚在這裡,死了一個你們學校的女生。”他的聲音格外陰沉,在加上着林子裡本來就陰森森的,讓李辰幾人一陣惡寒。
反倒是西門妝,一臉鎮定的看着那男人,越看越覺得他和德古拉。沸洛很像,總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應該有什麼關係。
“女生?”她回神,這才正視蘇冽方纔的問題。
這麼說來,昨晚學校發生命案了!
“查案不是你們警方的事情嗎?你找我過來做什麼。”在這裡偏僻的林子裡死人,而且還是在大學裡,應該是情殺吧!
“這是一起自殺案件。”蘇冽的聲音還是很沉,這句話卻讓西門妝愣住了。
“自殺案件?”她揚眉,慢慢移步,朝着蘇冽走去,“誰那麼無聊,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自殺?”
蘇冽點頭,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
“也許是不想被別人發現呢!”李辰‘咔嚓’又照了一張相,爾後轉身,面向西門妝和蘇冽。
卻被那兩人用眼神無聲的鄙視了。
“死者是一名財閥千金,家庭條件優越,性格也很樂觀,人際關係也不錯。這樣的人,爲什麼要自殺?”蘇冽這麼說。
西門妝卻是道,“人都死了,被發現是早晚的事情。難道作爲一個人,你希望自己死後暴屍荒野嗎?在這麼偏僻的地方自殺,要不是有心人,怎麼可能找得到。”她的話落,不由一頓,目光一轉,鎖定蘇冽,問道,“話說回來,這麼偏僻的地方,你們是怎麼知道這裡發生了命案的?”
蘇冽的神情一滯,爾後轉向李辰。
李辰瞭然,這才解釋道,“是這樣的,昨晚女生宿舍的宿管大媽關門的時候,看見一個女生出門,當時想叫住她,可是沒得到迴應。”
“然後呢?”
“然後第二天那個女生宿舍的舍友就去找老師報告了。問了宿管阿姨,說是看見她往女生公寓後面走了。”所以他們一路找過來,翻過小山丘,進了林子。結果找到的是女生的屍體。
聽了李辰的話,西門妝的眉頭不由擰了起來。
她的目光一掃,掃向那株老梧桐,不由得陷入深思。
一個毫無自殺動機的妙齡少女,半夜三更跑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自殺了?
“什麼方式自殺的?”西門妝問。
蘇冽擰眉,回道,“上吊,圍巾。”他說着還指了指就近的那根梧桐樹的枝椏。
西門妝順着他的手指看去,不由呆住了。梧桐樹的枝椏都長在高處,約莫四五米高的地方。這麼高,兩個西門妝重上都夠不着,那女生是怎麼把自己和圍巾掛上去了?
“這真的是自殺?”西門妝扭頭,一本正經的看着蘇冽。
同樣,那個男人也是一本正經的看着她,點頭,“是自殺,現在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跡。如果是他殺,一定會有掙扎的痕跡,但是也沒有。”
“會不會這裡不是案發現場?”西門妝揚眉。
蘇冽搖頭,“方圓一百米都搜查過了,而且據那位宿管阿姨所說,死者於昨晚十一點半左右向後山出發;而死亡的時間是昨晚十二點至十二點三十之間。”
“十二點吧!”西門妝抿脣,眉頭攏起,目光掃過那株老梧桐,不禁後退了兩步。
蘇冽微愣,不明白爲什麼西門妝會以那麼肯定的語氣來確定死者的死亡時間。
只見那少女圍着老梧桐轉悠了一圈,爾後回到他的面前,揚起了脣角,笑意卻有些冷,“這案子,你們別查了。”她說着,掃了在場的幾人一眼,接着道,“回家以後往身上撒撒鹽,驅驅邪。”
西門妝的話讓在場所有人皆是一愣,若非蘇冽知道她的身份與能力,說不定也會和李辰他們一樣,用疑惑而鄙視或者說是怪異的目光看着她。
——
離開了案發現場,西門妝兩手揣在衣服口袋裡,慢悠悠的從山坡上下來。身後跟着蘇冽,他左右看了看,確認周圍無人,方纔快步走到西門妝的身邊,伸手拽住了她,“小妝,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西門妝止步,她回眸,冷豔的容顏倒映在蘇冽的眼裡,他的瞳孔一縮,眸光一濁,動作頓住。
手被輕輕的揮開,西門妝擡手撓了撓耳發,緩緩啓脣,“這件事不是你能解決的,那株老梧桐有問題。”她並沒有什麼證據,只是憑感覺。不知道爲什麼,最近腦袋裡總是亂糟糟的。比如能嗅到妖氣,偶爾還能看見一些路上行走的魂。這種現象出現在西門妝的身上,她只覺得萬分不科學。
她可不是什麼陰陽師、驅魔人,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吸血鬼。怎麼可能看見妖怪的真身還有那些虛無縹緲的魂呢?
“什麼問題?你得把話說清楚。”蘇冽不肯放手,也沒打算放她離開。
西門妝得神情有些怪異,目光在蘇冽的身上飄來飄去,張了張嘴,想了半天,才道,“那個地方陰氣很重!”她方纔的確感覺到了,站在那梧桐樹下的時候,總覺的涼颼颼的,而且隱約還能聽見奇怪的聲音。
西門妝懷疑自己可能聽錯了,但是爲了蘇冽他們的安全着想,還是打算讓他們不要繼續插手的好。
“這種事我可不是行家,得去找丁晨問問。”西門妝說着,抽出自己的手,揣在口袋裡,轉身繼續往女生公寓前面走。
蘇冽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西門妝方纔的話還回蕩在耳邊,她說那個地方陰氣很重!
言外之意,是不是說,那個地方、、、有鬼?
——
晚上十一點半,女生公寓414的燈還亮着。
蘇雯和白黎正在吃東西,李君嬈在溫書,而西門妝則是站在陽臺上,往外張望。
“小妝,你到底在看什麼?已經十一點半了,趕緊來吃點,然後睡覺。”蘇雯好心提醒,卻被西門妝完全忽視了。
上午那件事情,一直是她心裡的梗。這件案子被保密了,事情還沒傳開,所以除了那個女生的舍友和父母,以及宿管阿姨和西門妝,再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
下午的時候,西門妝去見了丁晨。將她的所見所聞所想告訴他,結果那少年愣住了。將她上下一番打量,最終得出結論,“小妝,你不會是壓力太大,得幻想症了吧!”
西門妝嘴抽,失望而歸。
不過,丁晨卻告訴了她,除靈的辦法。如果真的有惡靈,而且陰氣深重,怨氣凝聚的惡靈,會一個接一個的殺人,然後吸收那些死者的氣,使得自己強大。
按照西門妝所言,丁晨初步判定。如果那株老梧桐真的有蹊蹺,那麼說不定上面附有惡靈。一般來說附在物體上的惡靈是沒有辦法只有行動的。
所以,它需要強大的氣,很多的氣,讓自己變得強大,足以自由行動。
西門妝聽了他的話以後,便一直坐立不安。若是真如丁晨所說,那麼今晚是不是還會有人會翻過那個小山坡,去那片小樹林,然後去到那株梧桐樹下?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一道人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西門妝現在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見女生公寓的後面的那條爛泥路。這條路是唯一能去到小山坡的途徑,她在這裡,就是爲了等。
那道人影慢悠悠的往前走,十分木訥,是個男生。
西門妝擰眉,兩手撐着陽臺上的柵欄便翻身一躍,從四樓高的地方躍下,身影一閃而逝。
等到蘇雯捧着沙拉走到陽臺上的時候,西門妝卻不見了。
“奇怪了!眨眼的功夫,跑哪兒去了?”蘇雯皺眉,幽幽的回身。
只見白黎笑笑,往窗外看了一眼,道,“剛纔看她跳出去了。”
跳出去!蘇雯嘴抽,西門妝還真是一點顧忌都沒有。反正她們這個宿舍裡就沒有一個正常人!
——
夜風拂過耳際,西門妝的眉頭擰起。她套了一件米白色的風衣,此刻正兩手揣在兜裡,淡然的站在那條泥濘路的入口。目光微擡,便鎖定了前方不遠的那道背影。
方纔在樓上看見的那個少年,身上穿着灰色的睡衣,看樣子,已經睡下了吧!
目光微擡,西門妝往女生公寓看了一眼,掃過那一個個陽臺,等她再回眸,那個少年已經在前面轉彎了。泥濘路並不是直的,要三翻轉折,才能看見那個小山坡。也就是說,少年出現在大家視線範圍僅僅只有兩三分鐘的路程。而且現在這個點,女生宿舍差不多關門了,大家都差不多休息了。
要不是像西門妝這樣,刻意在陽臺上等待,誰也不會注意到那個少年的行蹤。
她閃身跟上,走在少年身後十步遠外,慢悠悠的跟着。
前面就是小山坡了,看樣子,是真的要去那株老梧桐了。西門妝的眉頭不由寧靜,忽然停下了腳步,目視那道身影往上坡上走去,她有些猶豫了。如果真的是妖怪,都還容易收拾,但要是什麼惡靈、、、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對西門妝來說,似乎有點困難。
可是,她要是不去,就沒法找到真相,也就沒法破案。
思及此,西門妝提步了。不過剛剛邁出一步,肩膀上忽然搭上一隻手,悄無聲息,讓她毛骨悚然。
------題外話------
150章:
第一名:xiaoxiaosky130幣
第二名:愛我不如久伴我20幣
第三名:hnmvn42110幣
——
公告:阿奴新文《殘王的神探盲妃》首推中!希望接受古言的妞兒們去瞅瞅,看上眼的話就收了吧!阿奴會躺好,等待十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