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怡說先前進入到一種奇異的迷茫狀態,就像做夢似的,夢到自己正在醫院裡生孩子,看着醫生拿着小小的手術刀把自己的肚皮劃開,然後從中捧出一團血淋淋的肉球,有醫生說這個可能是牛黃或者狗寶之類的好東西,另一位醫生則說也許裡面是一個嬰兒,就像哪吒一樣。
而她其實沒生過孩子。
當她恢復神智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地上,而沈良坐在她的雙腿上,用一把狩魔族專用小刀把她的肚皮給割開了,將腸子弄出來,拖到地面上。
直到現在,她仍然有些恍惚,搞不明白到底什麼纔是真實,什麼又是幻覺,她隱隱覺得,也許剛纔自己是在現實中,而現在則是睡着了在做夢。
其它的人也經歷了不同的幻覺。
強壯術士在幻覺當中成爲了熱血動作片的男戲子,與兩位金髮碧眼並且皮膚雪白的豐滿美女奮戰,正處於開心無比的巔峰狀態中,卻莫名其妙地醒過來,然後看到了眼前血腥可怕的一幕。他非常非常希望自己永遠活在幻夢中,不要醒來,但是很遺憾,這些事不由自主,他現在也忍不住懷疑,先前纔是真實的生活,而如今是在做夢。
李福貴在幻境裡成爲一名f1賽車手,駕駛着風馳電掣的賽車行駛在賽道上,超越了一輛又一輛車,在超車的時候,他對着旁邊漸漸落後的漢密爾頓豎中指,做鬼臉,得意之極。
在賽道上跑了一圈又一圈,正當他即將成爲冠軍的時候,意外發生了,他駕駛的賽車突然失控衝出賽道,撞上防護牆,然後他摔得頭破血流,雙腿骨折,臉與方向盤親密接觸,弄得一團糟,鼻子和牙齒全都混合在一起,大量的血和碎肉塊進入到呼吸道里,弄得他即將窒息,然後無可奈何地醒過來。
沈良還想去尋找老妖婆,看能否將其消滅,但是別的狩魔族成員全都不配合,認爲當務之急是逃命。
就連楊富財和李福貴這兩位無所畏懼的吸血鬼也表示應該撤退,因爲毫無勝利的可能。
沈良:“那好吧,我們撤。”其實他也完全喪失了鬥志,只是因爲職務的關係,所以硬着頭皮裝好漢。
他自幼就有這樣的觀點,無論做什麼事,都必須做好,這就是所謂的職業精神,他一直堅持這樣,上學的時候是特優生,進入大學之後是好學生,直到進入尋夢公司,認真地伺候那些血族,爲那些活了幾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吸血鬼提供周到細緻的服務,他在尋夢公司待了整整五年,這期間先後與兩位女吸血鬼發生過多次親密的關係,只是那事的過程和結果都很不愉快,每一回都把他弄得傷痕累累,差點骨折,就算是這樣,他也堅持下來,直到自己的內心深處的思想被吸血鬼發現,遭到無情的驅逐。
柳怡緩緩從地上爬起來,肚皮的傷口正在痊癒,速度很快,但是她仍然伸出雙手扶住自家肚皮,以確保腸子不會再流淌出來。
李福貴問:“老大,咱們走樓梯還是電梯?”
沈良猶豫了一下,覺得無論往哪走都不安全,最終還是說:“進電梯。”因爲他覺得,若是逃不掉的話,那就死得痛快些。
強壯術士把乾癟的屍體扛在肩膀上,帶頭往另一邊走。
柳怡謝絕了楊富財的攙扶,自己走。
沈良從地上撿起遺落的武器和電腦還有死難畢業生留下的羅盤,大步跟上。
此時已經完全不設防,但是偏偏什麼事都不曾發生。
也許老妖婆只想獲取營養以及吃飽,並未打算把他們趕盡殺絕,行走的時候,他這樣想。
電梯門打開,居然看到三個人在裡面,一男兩女,都在低頭玩手機,對於周遭發生的事不聞不問。
看到有人,狩魔族成員們的心情稍微輕鬆了一些,覺得自己生存的希望更大了,因爲人數增多的話,自己被吸腦漿的概率就會下降一些。
電梯緩緩往下,一位女人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擡起頭來看着衣服被血浸透的柳怡,然後又注意到強壯術士肩膀上扛着的乾癟屍體,以及沈良蒼白的皮膚上沾着的血滴。
這位女士認爲自己遇上了傳說中的靈異事件,於是發出尖厲的驚叫。
沈良試圖安慰她,急忙解釋:“我們是有資質的狩魔族成員,受僱於一家偉大的公司,我們全都是可以信賴的好人,你不用懼怕,我們的任務是斬妖除魔,除暴安良。這是我的牌子,你好好看一下。”
女士仍然尖叫不休,怎麼都不肯相信他的話。
旁邊的另一位女士和男子也開始驚叫。
沈良則努力解釋,但是無濟於事。
叫了一會兒,這三位都暈倒了。
電梯下降到七樓的時候,門打開,外面準備進入的人看到了刺激的情況,尖叫着一鬨而散。
對於三十四樓的詭異事件,其實許多人都已經耳聞,之所以還堅持來工作,是因爲覺得自己的運氣不可能那麼差,不可能遇上可怕的事。
終於抵達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場。
沈良帶領手下走出電梯,對於那三位暈倒的人決定不管了,由得她們去,因爲這不屬於他的職責範圍,這事應該由醫生處理。
走在光線昏暗的地下停車場內,強壯術士小聲說:“這裡陰氣很重,估計那妖婆在此能力會有加成,希望別在這兒撞見她。”
沈良心想這傢伙真是烏鴉嘴,這種打擊士氣的話怎麼可以說出來,正待講點什麼挽回士氣,卻看到了前方站着不動的老妖婆。
這時候的老妖婆和前不久的那個夜裡模樣相同,乾瘦而駝背,頭上戴了一隻黑黑的帽子,身上穿了上世紀九十年代農村老太太當中很流行的那種藍色衣服,衣服表面繡了一些花,還有一些髒污和血跡什麼的。
狩魔族成員們全都看到了老妖婆,各種武器掏出來,對着前方的目標展開射擊。
但是仍然無法擊中,老妖婆好像在那裡,又好像不在,時而像是幻像,時而又像實體。
後面的那些汽車倒了大黴,紛紛中彈,報警器的聲音響個不停,非常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