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種情況,艾維人簡直就是欲哭無淚。
刺殺瓦雷德的獵魔人公會,是分支組織遍佈整個舊大陸,在各個大城市,甚至一些比較小的人類聚居點都有分會的超大型機構。無論是西格瑪帝國政府,還是西格瑪國教。對於獵魔人公會都是持扶持態度。而獵魔人公會也充當着反異端急先鋒的角色。
這樣一個碉堡的組織,給艾維公國惹了麻煩,艾維公國根本就沒有任何管得了他的能力。不但管不了,還得爲對方的魯莽行徑買單。
這也就罷了,但就算他們買單,也還落不到好。
獵魔人公會行刺瓦雷德失敗,丟了好幾個好手,甚至麾下排名第一的獵魔人都下落不明。獵魔人公會氣急敗壞,同時向帝國政府和帝國國教申訴,指責艾維公國運輸大量物資給予瓦雷德,這是通敵叛國的行爲,要求帝國政府和國教予以制裁。
這正中了帝國皇帝的下懷。現年四十多歲的帝國皇帝,同時也是瑞克親王領的統治者,虔誠者馬格努斯是一個雄才大略的皇帝。對外壓服提利爾,斯基夫和巴託尼亞這些人類國家,並且勝利結束了對阿拉比的遠征。同時在中部森林開疆拓土,打的森林哥布林屁滾尿流。
在舉目四望,帝國已經沒有什麼敵人的情況下,皇帝便着手治理帝國內部。馬格努斯志向遠大。他期望能夠將西格瑪帝國真正的整合到一塊。成爲一箇中央集權的大一統帝國,而非這樣。有十二個選帝侯拼湊出來的國家。而獵魔人公會的這個申訴,讓馬格努斯瞄準了艾維公國。
一時間艾維公國裡外不討好,被吸血鬼敲詐,同時又被皇帝馬格努斯制裁。落入了極爲窘迫的外交困境中。再加上戰敗,軍隊損失慘重以及公爵被俘。所以公國國內的情況也相當不穩定。可以說是內外交困。公國官員們只期望着能快點把公爵贖回來,好歹了結了這件事情纔是。
“不知道那些內外交困的艾維人,在知道他們花了大價錢贖回來的公爵。已經成了一個嘴角流延,只知道傻笑的低能兒,會不會絕望的自殺。”
在稍微瞭解了一下艾維公國現在的處境之後。瓦雷德忍不住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來——這樣的混亂正是他的好機會。看起來接下來,要加強探子們對於艾維公國的滲透了。在不觸怒西格瑪帝國的神經的情況下,在暗處蒐集情報。同時也要爲西爾凡尼亞攫取更多的利益。
“或許接下來。奧爾將軍的‘殖民地’計劃會派上用場的。當然,在表面上,我們還要對西格瑪帝國,這個舊世界的霸權表示足夠的恭敬……”瓦雷德一邊這麼想着,一邊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給馬格努斯,號稱是虔誠者的西格瑪帝國皇帝寫一封親筆信。以此來說明,辯解和證明自己是個人畜無害的善良、誠實並且憨厚的好人。
不過在這個前提下……稍微玩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想到這裡,瓦雷德露出了絕對稱不上善良的微笑。
四月二十二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在黑火隘口。瓦雷德組織了一個小型的釋放俘虜的儀式。以此來嘲弄無知反抗天命的凡人的愚昧。
這一次被釋放的俘虜。除了身份最重要的艾維公爵康斯坦丁之外,還有一部分戰敗被俘的艾維貴族,以及一些公國軍官。數量足有兩百人。當然,釋放這些人也是收了足夠的贖金的。
上午九點三十分。這些垂頭喪氣的貴族軍官們從要塞的牢房中魚貫而出。幾個月來,已經習慣了地牢昏暗光線的他們。一時間被太陽晃的有些暈。於是,負責這件事情的吸血鬼軍官很善解人意的讓他們停了下來。讓他們休息。
這些貴族軍官們馬上毫無形象的坐在了地上。面面相覷,愁眉苦臉。只有公爵康斯坦丁還保持着一副若無其事的傻笑——從瓦雷德冒險,用光明魔力燒壞了他的腦袋之後,他就一直保持着這樣的傻笑。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恐怕還要繼續保持一輩子。
在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便有僕人們走過來,送來了清水淨面,乾淨的衣服,乃至是禮儀用的佩劍。找了房間一一給這些貴族軍官們換上。貴族就給禮服,軍官就給軍官服。一個個都打扮了起來。這些貴族軍官們不明所以,也早就喪失了反抗的勇氣,一個個就好像是木偶一樣,聽憑對方處置了。
十點鐘。休息過了,也換過衣服了的艾維公國貴族軍官們,便被帶出了黑火隘口的城關。來到了隘口西側,靠近艾維公國的方向。在這裡,大羣的奴隸,徵召民夫和戰俘正在修築防禦工事——按照瓦雷德的命令,必須要將黑火隘口西側,修建的好像東側一樣險要才行。
眼看着這些人,在原本屬於己方的險峻關隘忙碌着,艾維公國的貴族軍官們更加沮喪了。特別是在一些戰俘認出了他們,驚訝的喊叫着:“那不是某某大人嗎?!”的時候,他們甚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別偷懶!賤骨頭!快點幹活!”
眼看着出了一點騷亂,被吸血鬼們按以監工身份的流氓地痞們耀武揚威的大喊大叫着,揮動鞭子抽了過去。或許只有這個還不夠——但是在工地旁邊,無時無刻不保持着警戒姿態的五千亡靈軍隊,卻足夠保證這些捱了鞭子的戰俘,不敢生出反抗的心思了。
這時候,瓦雷德走了過去,拉住了康斯坦丁公爵的手。就好像他們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一樣,暢快的笑着說:“公爵啊,這一次分別。就不知道多久之後才能再見到你了。”而康斯坦丁公爵仍舊傻笑着,嘴裡面哼哼了兩句毫無意義的話。
“那麼,再見了,我會給你寫信過去的,我的朋友。”瓦雷德這麼一說完。便打了個響指,兩個投降了的傭兵便伺候着康斯坦丁公爵翻身上馬。看他一身嶄新的貴族禮服,帶着假髮套,佩戴着公爵專用的符文之牙佩劍。身上還噴了香水……還有那一臉的傻笑。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爲,這位公爵是打了勝仗,又或者是帶着大軍,要去出征呢。
而造成這一切的瓦雷德,似乎就是想要將這出滑稽戲演到底。等康斯坦丁上馬之後。他便轉身,上了早先搭建好的高臺,走到了早就湊齊了的軍樂隊中間,伸手抽出了法杖,在身旁號手的小號上輕輕敲了三下,便說道:
“奏樂!”由自己來充當指揮。
隨着瓦雷德一聲令下,一整個的軍樂隊便開始演奏,鼓,短笛,長笛,單簧管,小號,圓號……由瓦雷德親自譜曲的“原創”音樂,《波基上校進行曲》。
隨着着充滿了活潑而詼諧氣息,令人心情愉悅的輕快音樂響起。瓦雷德周圍的三十五名隨同的吸血鬼軍官,也隨着音樂拍起手,打着拍子。勝利者一臉的輕鬆愉快,正如同這首歌曲一樣。
這些戰俘也獲得了自由。而同時,早已經喪失了自制能力,一臉傻笑的康斯坦丁的褲子“嘩啦啦”的溼了。瓦雷德,這個促狹鬼一邊繼續指揮着樂隊演奏,一邊對着那些被釋放的戰俘大聲喊道:
“我,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邊境親王領無可爭辯的統治者。在這裡宣佈釋放你們。從現在開始,你們自由了……哈哈哈哈哈哈……”
隨後是一連串的狂笑聲。
艾維公國的貴族軍官們只覺得這輕鬆地音樂無比刺耳,這暢快的笑聲無比難聽。他們再看看仍舊一臉傻笑,被牽着馬向前進,尿水流了一地的低能兒公爵。心情就變得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
那輕鬆在諷刺着他們心情的沉重,那暢快在諷刺他們心中的難受。那列隊歡送的亡靈軍隊,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在諷刺他們這些失敗者——
在這樣的氣氛下,這樣詼諧,這樣諷刺,這樣悲哀的情況下,不少艾維公國的貴族軍官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而音樂仍在繼續。
“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
在這之後,一個軍官忍不住仰天大叫,拔出了之前,亡靈們發給他的佩劍,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音樂仍在繼續。
“天吶!神皇!您睜開眼睛看看吧!”
有了第一個榜樣之後,更多的軍官們拔劍自殺。也有哭暈過去的,也有受不了刺激發瘋的……還有一個,仍舊保持着傻笑的。
而音樂——仍,在,繼,續。
最終,被釋放的兩百餘名戰俘有三十四名自殺,十九名昏厥,七名發瘋。所有人嚎啕大哭——除了康斯坦丁之外。
瓦雷德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知道,在今天之後,他的瘋狂,他的褻瀆與黑色幽默將藉由這些人,還有那些軍樂隊,那些普通戰俘和徵召民壯的嘴巴傳遍整個艾維公國,傳遍整個邊境親王領,乃至整個舊世界。瓦雷德?馮?卡斯坦因。註定會成爲艾維公國揮之不去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