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生活漸漸回到該有的軌道。
絳城大學。
芮陽和趙亦歌走在一起。
這段時間作爲暗夜血神在白天活動,兩人見面的次數不多,有機會走在一起實屬難得。
芮陽問起趙亦歌熬夜的事。
怕讓朋友擔心, 趙亦歌不敢說實話, 只是避開芮陽的目光這樣簡單的動作, 芮陽已經看出她想說謊又覺得不應該騙人的糾結表情。
芮陽停下, 嚴肅道:“還在熬夜?”
趙亦歌撓了撓頭髮, 有些委屈:“可能熬夜多了,我最近忘性大,有時和茅均爍視頻什麼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手機裡的記錄經常被刪, 卻不記得什麼時候刪的。”
芮陽不容質疑:“去醫院。”
來到醫院,醫生給趙亦歌開了藥。
自然醫生認出芮陽是誰, 帶着些許抱怨的語氣說道:“這幾個月來我這裡看病的人太多了, 並不是只有肉口體的疼痛才叫病。異類和平了, 我們人類的精神壓力,精神焦慮呢?這些不被重視的疾病誰來負責?我診斷過太多因爲怪獸, 因爲綠眼怪出現幻覺幻聽,嚇得睡不着失眠焦慮的病人了,這些該怎麼算?”
不僅只有生命的威脅纔算傷害,精神上的同樣是。
見芮陽內疚,趙亦歌說道:“陽陽在爲絳城做事了, 昨天白天在美術館抓了壞人, 希望能給她時間和機會補償。”
走出醫生辦公室, 兩人去拿藥。
怕芮陽多想, 趙亦歌主動說道:“哎呀, 沒事的。”
走廊,芮陽看到嚴言心。
上次見面時茅蘅對她說的話見效了, 煥然一新的嚴言心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熱情的對待每一位病人,不厭其煩的爲病人引路。
錯肩而過時,嚴言心向芮陽和趙亦歌露出禮貌的微笑。
她不記得不開心的過往了。
也許,開始新的生活是一件好事吧,畢竟茅蘅說過,她是一個好女孩。
——
酒店包間。
張鱈庸用茅蘅的錢買了房,一直糾結買什麼車,直到這兩天才終於辦妥,請大家吃飯。
席間,張鱈庸感激茅蘅。
這段時間,芮陽努力讓情緒不要大起大落,生怕被茅蘅感受到,讓其無法控制引起事端。茅蘅雖沒出外勤,但和張鱈庸每日在電腦前幫忙做事,成就感不小,和張鱈庸相處從來不會激怒他。
芮陽有小小的期盼,也許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她想和他繼續守護這座城市。
魏強坤舉起酒杯,看向暗夜血神的四位成員,想起在海邊礁石上和茅蘅的第一次見面,他說芮陽沒有危害人類的心思,否則在她人生的十八年中早已把絳城攪得天翻地覆。
那時候魏強坤只願相信作爲在夜間救助的茅蘅不會,不願相信收到100多條同學投訴的芮陽會守護這座城市。如今看來,茅蘅說得沒錯,儘管芮陽很少說話,常常露出生人勿近的的模樣,但她確實守護了絳城。
魏強坤將酒杯舉到芮陽面前,只說了謝謝兩個字,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芮陽將迎了迎杯,把可樂喝完。
魏強坤滿酒,心情複雜的轉身對着坐在身旁的茅蘅。
見狀的茅蘅起身舉起酒杯,兩人碰杯,魏強坤一口喝完,對只能慢慢飲酒的茅蘅說道:“請你幫助更多的人,請你不要做會後悔的事。”
只要不狂怒,只要不威脅人類,魏強坤會永遠感激他。
明白他所指的茅蘅道:“我會努力。”
魏強坤又向張鱈庸和夜無憂爲絳城做的事表示感謝,張鱈庸無情拆穿:“專項組的老大是李子莫,你還代表起全絳城的人來感謝起來了,不說這些,喝酒!”
是啊,魏強坤如今只能代表自己。
芮陽起身去洗手間。
回去的路上幫一個迷路的小女孩找到正確的包間。
芮陽久久沒回,茅蘅擔憂,往外走。
幫完忙,芮陽往包間方向走,沒走幾步被一個醉酒的男人撞到。由於意外,芮陽差點跌倒。
男人一眼認出芮陽,出其不意的將手中的酒瓶向芮陽扔去,芮陽馬上側身,輕鬆躲過。
這激怒醉酒男人,扭扭歪歪的走近,一邊走,一邊指着芮陽的鼻子罵道:“綠眼怪,你他媽沒長眼睛啊,擋着你大爺了!媽的!滾回你老家去,綠眼怪!”
即便喝醉,男人腦海中還是浮現幼年女兒看到芮陽視頻時的恐懼。
男人高聲喝道:“怪物,綠眼睛的怪物!出來嚇什麼人,滾回家去!綠眼怪,你這個噁心人的怪物!”
茅蘅聽到男人在咒罵芮陽,罵她是綠眼怪,是怪物!
他忍,他必須忍。
芮陽看到茅蘅表情痛苦,越過醉酒的男人走過去,說:“沒事,進去吧。”
茅蘅穩住情緒,應聲:“嗯。”
醉酒男人不依不饒,茅蘅出來,怒氣更盛,幾乎撲到茅蘅身上,對他拳打腳踢:“去死啊,怪物,去死吧!”
這讓茅蘅措手不及。
倒是芮陽見茅蘅隱忍的模樣,心中涌起一陣酸楚,不由的慌亂,在不傷害醉酒男人的前提下,將其從茅蘅身上扯了下來。
雖說醉酒,男人力氣不小,抓住芮陽的手,眉眼一揚,近乎貼到她面前,一身酒味的男人惡狠狠道:“你救的人永遠趕不上你傷害的人,不過是虛假矇騙那些無知的人罷了!”
救的人趕不上傷害的人?
芮陽愣住。
就在此時,醉酒男人突地揚起胳膊,結結實實的給了芮陽一巴掌。
啪的一聲!
打在芮陽臉上,痛在茅蘅心上!
“啊!!!”
茅蘅仰天怒吼,震耳發聵的吼聲響徹整座酒店,見狀的芮陽趕忙讓醉酒男人快走,男人哪裡會走,迎上瞳孔異色的茅蘅,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今天,我要讓被矇蔽的人看清楚,怪物就是怪物,獸性發作有多可怕!”
芮陽急了,擋在兩人中間,對逼近的茅蘅道:“不能傷人!”
茅蘅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即便站在面前的人是芮陽,他也快分辨不清她的容貌,聽不清她的聲音。
他的腦海中,只有她被掌摑的屈辱!
聽到吼聲的夜無憂,張鱈庸和魏強坤連忙跑出來,見情況,魏強坤道:“快讓他別發怒,控制住!”
夜無憂快速將醉酒男人帶走。
見對象沒了,茅蘅近乎瘋狂的想要變身,但由於被注射了藥物,始終不能化爲獸身。
這令他無比惱怒,胸腔中的怒火無法發泄,在酒店大堂四處破壞,嚇得大堂內的人紛紛躲逃,夜無憂只能儘可能的將人們帶到安全地方。
芮陽走到大廳,高聲呼喊:“茅蘅!”
攀在牆上拆壁燈的茅蘅聽到熟悉的聲音,使勁晃了晃腦袋,腦中閃現芮陽的模樣。
他晃晃悠悠的走到芮陽面前。
芮陽盯着他,環視四周,看了看被毀壞的大堂,說:“茅蘅,我以血誓的名義命令你不要憤怒,安靜下來。”
血誓的名義!
被憤怒掌控的茅蘅馬上露出難以呼吸的痛苦表情,這把芮陽嚇壞了,要他立刻將怒火化爲寧靜,轉換太急會不會反而傷到他?
突地,有椅子被人扔過來,準確的擊中逐漸靜下來的茅蘅。
該死!
兩人轉身一看,是正好在酒店旁邊無所事事的紀霖海!
茅蘅抓住旁邊椅子,甩着胳膊朝紀霖海而去,原本暗下的瞳孔再次變成鮮豔的紅和刺眼的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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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陽驚了,她分明以血誓的名義……
紀霖海不怕,即便作爲沒有任何異能也沒有武器的普通人,他也毫不畏懼的挺立在原地。
茅蘅將椅子甩過去,紀霖海靈敏的躲過。
茅蘅不着急,慢步走過去。
他的背後生出蝙蝠翅膀,隨即,雙腿緩緩離開地面迅速向紀霖海撞擊,帶着紀霖海破窗而出,飛昇入空。
芮陽快速跑到酒店外。
只見茅蘅帶着紀霖海四處撞擊建築,明亮的夜空之中,茅蘅咆哮道:“誰都不可傷害她,不可以!!!”
這些話被芮陽聽得清清楚楚。
魏強坤和張鱈庸趕來,見她站在月色下,魏強坤關心道:“不要緊嗎?”
心都快死了,身體的疼痛算得了什麼。
張鱈庸焦急的朝空中喊道:“老茅,茅爺爺!暗夜血神!暗夜血神!你想想自己是誰啊!別做傻事,不然我們的努力都白費了!”
茅蘅哪裡聽得到呼喊。
霎時間,空中的茅蘅鬆開紀霖海,任其掉落。
地面圍觀的衆人看得驚聲尖叫。
紀霖海墜落!
快撞擊地面,化出蝙蝠翼的夜無憂將其接住,還有口氣。
而茅蘅,在扔下紀霖海之後飛走了。
芮陽因久在室外身體不適,不得不回到酒店內。她眼看着茅蘅扔下紀霖海,看着他不受控的飛走。
夜無憂將紀霖海帶回酒店。
張鱈庸想揍紀霖海一頓,考慮到這樣只會讓圍觀的人更討厭異類,忍住了。
夜無憂看芮陽強忍身體不適,問:“還好嗎?”
芮陽扯出牽強的微笑:“沒事。”
夜無憂鬆開受傷的紀霖海,在其耳邊說:“若你再故意激怒茅蘅破壞和平,我會刺破你的皮膚,吸你的血,將你變成你最討厭的吸血鬼。看你是否有勇氣站到陽光之下!”
紀霖海不斷的喘息,兇狠的盯着夜無憂。
夜無憂臉上平淡:“我說到做到。”
紀霖海:“呵呵,你是在威脅我?你認爲我——”
話還沒說完,魏強坤推着他往外走,說:“我如果是你,在還沒激怒她之前會選擇離開。”
紀霖海聳開魏強坤,厭惡道:“我自己能走!”
於是,他走了。